離開東來順的時候,田爾耕有些落寞。錦衣衛本質上仍舊是軍人,只要是軍人沒有不喜歡犀利武器的。田爾耕自然也不例外,李梟手里的精銳武器他早就眼饞。
只可惜!李梟把武器把得很嚴,尤其是迫擊炮這東西更是重中之重。別說他田爾耕,兵部崔呈秀要了幾次,最後談到出錢買李梟都沒答應。
本想著借這次機會,弄幾門迫擊炮回來充充場面。卻沒想到,皇帝想到了他的前面去。皇帝是絕對不會允許京城出現能夠打到皇宮里面的武器,尤其是迫擊炮這種大型殺傷性武器。
同樣,送走了田爾耕李梟也很落寞。田爾耕拒絕了李梟的請求,不肯動用錦衣衛的力量幫助李梟對付丐幫。
「丐幫的背景很深啊!」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李梟看著漸漸遠去的田爾耕喃喃自語。
居然連錦衣衛都對丐幫有所忌憚,這說明丐幫的身後站著人。站著一個讓錦衣衛都忌憚的人!這個人是誰?肯定不是魏忠賢,不是不相信魏忠賢的能力,而是不相信魏忠賢的智商。他搞陰謀一般都是簡單粗暴式的,例如干掉楊漣和左光斗。
京城里面還有比魏忠賢更牛b的人物?李梟把腦袋搜了個遍,也想不到究竟是誰能夠強大到如此地步,居然還沒被魏忠賢干掉。
「五爺!把那個朱大壯是怎麼樣一個人?」既然外部不能攻克,李梟嘗試著,是不是內部消化一下。
「坑蒙拐騙,打悶棍,套白狼,擄掠婦女,這人就是一個壞坯!」五爺在京城也不是白混的,這段時間已經把朱大壯以往的光榮事跡翻了個底掉。盡管出身市井,五爺也看不起朱大壯這樣的人。
「哦……!這樣。」李梟無奈的搖了搖頭,艾虎生真是昏了頭,居然連這樣的人也想著收買。這種人就是白眼狼,吃你的喝你的,等到需要倒打一耙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一只手不斷的茶幾上敲打,拿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謝有財立刻點燃了一根火柴,幫著李梟把煙點上。
「這個人我見一見!」抽了半顆煙,李梟彈了一下煙灰。
「諾!我立刻安排!」五爺立刻垂首稱諾。
朱大壯最近走了好運,沈煉和其他的舵主都死了。丐幫在東城也就這幾個有資格的話事人,現在他就成了沈煉的繼任者,丐幫在東城的新任話事人。
今天享受了一個風騷入骨小娘們兒的侍候,平日里這種千嬌百媚的小娘們兒想都不敢想。現在卻扒著自己的大腿,求著自己上她。
差距啊!朱大壯甚至覺得,沈煉為啥不早點死。
提著褲子剛剛從小娘們兒房間里面晃出來,就發現院子里面躺著的六具尸體。這是他帶出來的保鏢,他又看到了五爺。不過這一次,跟著五爺的不是拿個少年郎。而是十幾條肌肉虯起的壯漢!
一條護院的大狗竄了出來,其中一條大漢順手一撈就撈住了狗脖子。用力一擰,那麼粗的狗脖子就被扭斷了。
「朱大壯,跟我們走。」五爺的聲音冷得像是冰。
「哎呦我的爺!您有話就吩咐,可別這麼整啊。這死了好幾個,明天我可怎麼說啊!」
「走!」五爺吼了一嗓子,朱大壯嚇得渾身肥肉直顫。只能跟著五爺後面乖乖的走!剛走出兩步,就被人用一個黑布口袋套住腦袋。
「跪下!」在馬車里面不知道 當了多久,終于被拉到一個地方。兩腿彎被人狠狠踹一腳,腦袋上的面罩就被掀了下來。
一個年青得不像話的人端坐在正中間,五爺躬著身子站在年青人身後。在京城橫著走的大掌櫃謝有財,在這人的身後像是一只哈巴狗。
朱大壯跪伏在地上,他不知道上面這個年青人到底是誰。不過他知道這是一個大人物,剛剛還殺人不眨眼的五爺在這年青人的面前,乖得像只貓。
現在的情況是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嘍只有遭殃的份兒。那個姓艾的干掉了沈煉,幫主洪七出手差點兒就干掉了姓艾的。
上面坐著的這位爺肯定也是尊大神,萬一又出什麼蛾子……!例如讓自己去刺殺洪七之類的,朱大壯感覺自己的性命,現在就像是風中飄零的落葉。
「你就是朱大壯?」
「小人是朱大壯。」朱大壯跪在地上低著頭,連腦袋都不敢抬。
「別害怕,我不吃人。」李梟看到朱大壯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笑著說了一句。他自以為很幽默的話,听在朱大壯耳朵里面可並不幽默。
我的個老天,天知道你吃不吃人。一般這種笑面虎似的人物,才是最狠的那種。腦袋上的汗水像是小溪一樣流淌,渾身的肥肉顫抖得更厲害了。
「你們丐幫在京城平日里以什麼為生!」陳福無奈的搖了搖頭,無奈的問出來。看起來孫承宗把他從錦州派到京城是對的,李梟的確沒有和這些地痞無賴打交道的經驗。和地痞無賴打交道,正式他老陳福的長項。開什麼玩笑,老子帶著人在海上打家劫舍的時候,這幫小兔崽子還在穿和尿泥。
「回……!回大人的話。」朱大壯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听到這個蒼老的聲音,他以為真正說話算的出現了。剛剛還在納悶兒,怎麼一個半大孩子能當老大。「普通弟子大都是靠乞討為生,混到三袋以上弟子。才能在幫里面領錢糧!
越到上層,領到的錢糧就越多。」
「問你有什麼生意,你就說有什麼生意。」五爺不耐煩的打斷朱大壯的話。
「是!是!是!主要的生意是收買賣家的錢,偶爾……也干一些拐賣人口的勾當。」
「偶爾?」李梟一皺眉,如果是偶爾的話,京城一年也不會丟那麼多的孩子了。以至于現在只要說一聲拍花的來了,苦惱的小孩兒立刻就不哭了,警惕的眼楮四處亂看。生怕這種傳說中的生物把自己抓走,然後就再也見不到爸媽和親人。
「呃……!以前,經常拐小孩兒。賣給那些沒有孩子的人家當孩子,又或者買回去當奴婢。間或弄一些大姑娘小媳婦,賣到窯子里面去。
可從去年過年開始,幫里說讓綁一些青壯男子。我估模著應該是送到西山煤礦當苦力使喚!」
「估模?」陳福玩味的問道。
「真不知道,是幫主直接下的命令。人也是沈煉親自送走的,小人真不知道他們被送去哪里了。小人對燈發誓,燈滅我滅!」朱大壯豎起三根手指,賭咒發誓的生怕李梟不信。
「哦,還有什麼生意?」陳福對李梟打了個手勢,示意李梟不要發問。
「剩下的也沒啥了,噢!對了,去年過年的時候還賣過一陣子炮仗。」
「炮仗?」
「對!也不知道幫里從哪里弄來那麼多炮仗,這玩意是稀罕貨,大戶人家都搶著買,賣得好著呢。幫里給分了銀錢,大家伙兒也都過了個肥年。」
「洪七平日里都在哪里?他在京城都有哪些落腳點?」
「這個真不知道,一般有事都是幫……洪七他來,又或者召我們去總堂。平日里他在哪里,除了他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
至于落腳點,可以說滿京城都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除了皇宮他都有辦法進去。」
「你們這半年弄了多少青壯男子。」
「總有個兩三百人吧,青壯男子不好弄。我們就在酒館外面,綁那些喝多了的。這一年到頭,也弄不了多少人。」
李梟無語,兩三百個,平均差不多一天就一個,還不算多?
「好,今天就問到這里。今天晚上的事情……!」
「小人什麼也沒听到,什麼也沒看到。」
「好,很好。出去就這麼說,至于你死的那些手下。你放心,都進了狗肚子。沒人會發現他們一根腳指頭!想要活命,想要好好的活命。就好好的听話,明白麼?」
「諾!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朱大壯磕頭如搗蒜,這幫人是真狠啊。丐幫在他們面前,那些手段還真是拿不到台面上。
「送他回去!」五爺看了一眼李梟,看到李梟點頭。一揮手,黑布口袋又套在朱大壯的腦袋上。兩名壯漢架起來,就往外面拖。
「盯緊那些苦力被運到哪里,還有查查神機營。」
「盯緊那些被賣的苦力倒是不太難,可查神機營這不太容易吧。神機營是京營三大營之一,查他們只能是東廠或者錦衣衛才行。」听說陳福要他查神機營,五爺立刻無奈的搖頭。神機營這種地方,他還插不上手。
「錦衣衛不肯幫忙,不過可以請東廠的孫雲鶴幫忙。這家伙比較貪財,只要給錢他什麼都肯做。不過這事情跟神機營有什麼關系?」李梟立刻想起了那個陰惻惻的東廠番子。
「賣炮仗,證明這得有做炮仗的作坊。大當家你不知道。西山煤窯,其實從萬歷二十三年的時候,就已經不怎麼挖煤了。因為那里的煤挖出來不好燒!
朱大壯說把人賣到西山煤窯里面,這純屬就是扯淡。我估模著,這些人應該是被弄到一處炮仗作坊里面。從嘉靖八年以來,因為炮仗要用火藥。所以,只有官辦的炮仗作坊。生產出來的炮仗,也大多供宮里的慶典,還有各種祭祀儀式上。
丐幫手里有炮仗,還那麼大的量。哪來的?」
「您是說,丐幫在京城有個炮仗作坊?」
「對!這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京城里面的達官貴人,還有大戶的買賣家。誰家過年不想圖個喜慶,官家的作坊里面弄不到,自然要花高價從丐幫手里面買。
做炮仗,必須要有火藥。你說這京城里面,誰的火藥最多。」
「神機營!」五爺和李梟異口同聲。
「對!神機營每年都有訓練用的火藥補給,倉庫里面也有庫存的火藥。平日里也沒人查這東西,到底訓練用到多少。還有庫存時間長,失效的又是多少,根本就是一本糊涂賬。軍官們倒賣一些出去,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年頭,誰還不想著佔公家便宜多撈點兒。」
「還有這一說,那咱們現在也弄個火藥作坊。專門制造鞭炮,咱們用不了的煙花也賣出去一些。這他娘的又是一個好生意!」
陳福瞠目結舌,沒想到巨大的花銷。硬是把李梟這樣的有為青年,逼迫成了一個十足的商賈腦袋。
「找到了炮仗作坊,估計就不難找到洪七。這麼重要的買賣,洪七肯定時不時的去看上一眼。咱們只要找到了炮仗作坊,就能夠伏擊洪七。就算他洪七是武林高手,就不相信他能躲得過火槍去。沈煉怎麼樣?還不是被打成了篩子!
只要打掉了當頭的,丐幫就是一盤散沙。估計為了爭奪幫主之位,狗咬狗的事情也做得出來。只要讓他們明白,和你作對是要付出代價。今後丐幫就不會找咱們的麻煩!」
「丐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丐幫後面的勢力。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京城里面到底是誰和咱們作對。按理說,京城里面數得著的勢力咱們都有合作。不至于跟咱們這樣翻臉!」
「人家整咱們,證明咱們得罪了人家。你想想,最近得罪了什麼人?」
「沒得罪什麼人啊!除非是紅毛人,不過我不相信,紅毛人在朝廷里面會有這麼大的勢力。讓錦衣衛的田爾耕都忌憚!剩下的基本上都做得很干淨,上次來京城鏟除了白雲觀。上萬人鬧事,觀里的老道,一個活口都沒走出去。」李梟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斬草除根。
「呵!呵!沒準兒就是這麼老道惹的麻煩,天下道宗雖說不是一家。但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天知道道玄那老道跟外面的老道有什麼勾連。據我所知,武當山紫霄宮、龍虎山正一教。這些人跟白雲觀有沒有瓜葛?
就算是這兩個地方沒有,那什麼青城山,峨眉山,還有什麼閣皂山什麼的都沒有瓜葛?」
「難道說,事情真的出在白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