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並不傻,王承恩干嘛來的,用腳指頭都能想的出來。看起來,這次的差事沒那麼好干。至少,沒有來時想象的那麼簡單。
騎著馬來到山海關著名的順風海鮮。「今天這頓飯不好吃啊。」許顯純嘟囔著下了馬,旁邊有小二殷勤的接過韁繩。一個穿著青衣,非常干淨的小廝跑過來,引著許顯純進了順豐海鮮。
一進門,許顯純有些瞠目結舌。他是錦衣衛指揮使,也算是錦衣衛高級官員。京城里面出名的館子,他都吃了一個遍。可眼前這館子,還是讓他的眼楮有些不夠看。
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如鏡,柱子上面包著青色的玻璃。大廳的正上方,有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二十四盞牛油巨燭映照之下,水晶吊燈發出七彩的光芒。幾乎晃的人睜不開眼楮!
一樓大廳里面,只有一個負責結賬的櫃台。兩邊是巨大的真皮沙發,沙發前面是厚重的玻璃茶幾,上面放著的煙灰缸金燦燦的。樓梯同樣是大理石的,中間鋪著一條紅色的毯子。腳踩上去軟和極了,讓人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最讓許顯純吃驚的是,靠著牆壁是一大排純色玻璃的水族缸。里面養著各式各樣的海鮮,水族缸呈階梯狀排列。最上面的水族缸里面不斷注水,誰順著玻璃缸一層一層的往下流淌。
缸里面的螃蟹、皮皮蝦、還有他叫不上名字的海魚海蝦。甚至有一個缸里面,趴著一堆黑乎乎,渾身都是疙瘩,正在不停蠕動,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這位爺!順風海鮮是以京營海鮮為主,您看好了什麼都可以在這里點。」小廝很有禮貌的請許顯純點餐。
「呃……!」許顯純雖然是錦衣衛高級軍官,可京城里面畢竟沒有海鮮館子。這年頭,想要把海鮮活著運到京城非常難。皇宮里面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兩回!
大多數時候,京城里面吃的海魚都是用冰鎮著送過去的。冬天就比較簡單,因為在路上魚就凍得硬邦邦的。哪里像是這樣,還能吃上活物。
「我家總兵大人說了,海鮮就是要吃個新鮮。不新鮮的海鮮吃了,對腸胃非常不利。所以,我們這山海關吃的都是活海鮮。這種是飛蟹,如今十月末,正式飛蟹最為肥美的時候。
這扁扁的叫做多寶魚,生活海中很難捕捉。不過肉質十分鮮女敕,非常適合清蒸。
這種蝦就是我們遼東出了名的對蝦,只需要用水煮了,蘸上些芥末那是絕對的美味。
黑乎乎的這東西是海參,京城路遠不好保存,您在京城里面一般都吃干海參。我們這里吃得都是活海參,此物大補,絕對是男人進補身子的恩物。
這東西是鳥貝,原本生長在倭國。後經遼南漁民引進種植,現在已經小有規模。」小廝笑容可掬,站在許顯純身前非常有禮貌的介紹著各色海鮮。
許顯純咽了一口唾沫,這李梟還真會吃。跟他一比,京城里面的官都成了土鱉。玻璃這玩意有多老貴,就算是這兩年便宜了許多。自家的房子,也沒都換成玻璃窗。看看人家,居然已經開始用玻璃做水族缸。
距離京城最近的就是天津衛,即便是從那里上岸,螃蟹運到京城也都是死的。哪吃過這麼活蹦亂跳的!
「你這小子,怎麼辦事的。讓你引路,誰讓你在這里顯擺。許大人是京師四九城跺一腳亂顫的人物,什麼東西沒吃過,讓你在這里現眼?滾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毛文龍從樓上走了下來。
一腳踹在小廝上,那小廝立刻就滾了。
「許大人見笑了,下人喜歡賣弄而已。哪里有客人來了才點菜的道理,許大人放心。一會兒這桌席面,一定讓你吃得舒坦滿意。你和梟哥兒也算是老相識了,到了山海關這地主之誼,我們梟哥兒一定讓許大人滿意。
請!」毛文龍拍著許顯純的肩膀,一副平易近人的惡心模樣。
「呃……!多謝督師大人。」毛文龍現在的職務是薊遼督師,大明一品大員。能拍著許顯純肩膀說話,足以見沒拿許顯純當外人。
兩人個說笑著上了二樓,小廝推開兩山厚實的包間大門。許顯純的視覺再一次被沖擊了一下,腦子里不免對奢華的概念重新定義。
所有柱子都用實木包裹,上面還瓖嵌著金色的配飾。看那成色,應該是金子,而非黃銅。
他娘的這年月,黃銅也是很貴的好不好。
大廳里面滿是花草,居然還有人工造的小橋流水。走過小橋是一座亭子,亭子里面有一方石桌。石桌的旁邊,是幾把帶著靠背的椅子。
京城的館子也算是吃遍了,也沒在這種館子里面吃過。
「你好!歡迎光臨!」樹枝間傳來怪異的叫聲,仔細一看原來樹枝之間站著一只渾身純白的鸚鵡。腦袋上紅色的冠羽非常漂亮,烏溜溜的眼楮上下打量著許顯純。
「干嘛來了?」看到許顯純在打量它,鸚鵡忽然發問。
「這鳥會這麼多話?」會說話的鸚鵡許顯純見多了,可能對話的鸚鵡他還真沒見過。
「呵呵!這鸚鵡可是李家的恩物,當年梟哥兒兜里只有區區百十兩銀子……!呵呵!一會兒你還是問梟哥比較好!」毛文龍像是說錯了話,硬是把後面的話咽進肚子里。
「你傻呀,問你話呢?」剛準備上橋,那鸚鵡撲稜著翅膀飛上了枝頭。歪著腦袋看下面的許顯純!
「這鳥還會罵人?」
「呵呵!被梟哥兒慣壞了,梟哥全家都很寵這鳥。導致它在山海關已經成了一霸,已經到了無惡不作的地步。」嘴上說著小白的壞話,毛文龍卻數顯的從兜里掏出一把松子來。
「傻子!傻子!你是大傻子!」小白站在樹梢上,看也不看毛文龍手里的松子。扯著脖子大聲嚷嚷。
「你是傻鳥!」許顯純忍不住還嘴,喊過之後他想笑。和一只鳥費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