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尊的意思是……?」溫體仁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他有一種極度不詳的預感。
「沒啥!軍中多粗漢,李某正想著派誰去勸降合適。可巧,侍郎大人就到了。您是有學問有本事的人,能者多勞,這勸服叛軍歸降的事情,就由您出面來談。堂堂侍郎大人親自出馬,算是給足了叛軍面子。
想必以侍郎大人的本事,這種小事情一定馬到成功。李某這里拜謝了!」李梟說完,對著溫體仁深施一禮。
能幫著解決問題的都是好人,李梟覺得溫體仁先生受得起這個禮。
溫體仁的包子臉都快抽成餃子了!
那他娘的是叛軍,天知道自己進城之後會不會被剁成餃子餡。李梟這個王八蛋,這是想整死老子。
「侍郎大人也不必害怕,危險會有一些。不過本官覺得應該不大,如果他們想要一條道走到黑,就不會留著孫元化不殺。我想,他們還是想給自己留條活路的。
如果侍郎大人真的能夠說服叛軍歸降,那可算是功德一件。上可不負皇恩浩蕩,下也可懾服那些說閑話的人。
而且……!」李梟湊近了溫體仁,「你可以選擇,究竟是自己走進登州城,還是我讓人用投石機扔你進去。
登州的城牆粗糲,跟磨刀石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投的不準投到城牆上……,不過您也不要灰心,小子一定會上奏朝廷,讓您死後極盡哀榮。」
「你……!」溫體仁這才知道,他娘的羊入虎口啊。
感情李梟這小子,從自己一進來就開始打自己的主意。這里是他的地盤,他怎麼說那就怎麼算。自己真要是硬頂著不去,說不準就讓人給黑了。到時候,告都沒處告去。
「侍郎大人以為如何?」這回輪到李梟面帶溫馨微笑,看著長者一般的看著溫體仁。
「李梟,事情不要做絕了。誰都有走……!」
「小子給侍郎大人指的是一條康莊大路,您不妨走一遭。沒別的,只要你把耿仲明或者孔有德帶出城來與我談判,您的事情就算是成了,剩下的事情都是小子的,您就等著撈功勞就好。」
基于溫體仁在李梟心中的猙獰面目,李梟非常想把這家伙干掉。但這貨現在是欽差,如果不想頂造反的帽子,就不能干掉這貨。
現在逼著他進城,李梟太想孔有德和耿仲明,能夠一刀干掉這王八蛋。如果歷史按照固有路線發展,這貨會害死很多人。李梟這算是提前為民除害!
「你……!」溫體仁臉色氣得鐵青,可卻沒有任何辦法。
「來人吶!送溫侍郎進城,隨員就不用帶了。他的隨員都留在咱們營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可不要怠慢了。」李梟吆喝一聲,就有幾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
溫體仁心里一涼,這是一丁點兒退路都沒了。
「李梟山水有相逢,今天的事情溫某記住了。」溫體仁臉上的肌肉抽動幾下,惡狠狠看了一眼李梟扭頭就走。
既然拒絕不了,還是想著怎麼把事情做好來得實在。
「你說這貨能把人勸出來麼?別回頭讓人給包了餃子,你小子好像很不喜歡這家伙。」滿桂看到溫體仁走出去,有些疑惑的看著李梟。
雖然李梟這小子算不上什麼好人,但見面就下死手坑的,這位溫侍郎還是第一個。
「我覺著應該能活著回來,一進門我就覺得這家伙身上很邪。這種油滑油滑的人物,不是咱這腦筋能整明白的。至少我就覺得,剛剛他和梟哥兒說的話很有道理。我覺著,城里面的那耿仲明和孔有德,應該不比俺老敖聰明。」敖滄海咋把一口酒,悠閑的翹著二郎腿。
「哎……!倒是希望孔有德和耿仲明把這家伙干掉,可惜啊!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哦!」李梟從桌子上抓起一把炒黃豆,「嘎巴」「嘎巴」的開始嚼。
眼瞅著溫體仁手持王杖執榤走近了登州城,城里也沒打槍放炮,而是放下一個筐,直接把溫體仁給拎了上去。
等了一個晚上沒結果,早上特地用望遠鏡看了看登州城頭。沒有溫體仁的腦袋,李梟有些失望。
這種老于世故嘴皮子利索,腦子比嘴皮子還伶俐的人。只要見面第一時間沒有被干掉,那就基本上宣告被人忽悠了。
果然,還沒吃中午飯。溫體仁就回來了,不知道這一天時間他到底經歷了啥。反正回來的時候紅光滿面的!
「李府尊,老夫幸不辱命,把人給你請回來了。孔有德,這就是李府尊李大人。你有話,只管和他說。」溫體仁的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標志性的微笑,很親切!
李梟有些心驚,不是因為他能說動孔有德。而是溫體仁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這人的城府得深到什麼程度,難怪說大奸大惡之輩,無不是大智大慧之人。
「你是孔有德?」李梟看著眼前站著一個猥瑣漢子問道。
「俺就是孔有德,今天來了,就沒打算出去。這一百多斤全憑李大人處置,只是希望能夠放了我的這些弟兄。一切罪責,拿我孔有德的人頭去頂就好。」孔有德梗著脖子,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惡心模樣。
「哦,孔有德。很夠意思嘛!你身邊這個是……!」李梟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孔有德,然後眼光落在他身邊的一個瘦高侍衛身上。
「這是來給我收尸的侍衛,巡撫大人不至于連一個下人也要牽連吧。」孔有德很有氣勢的說了一句。
「很有氣概啊!連收尸的人都找好了,的確是條漢子。耿二!」李梟說著說著,忽然喊了一句耿二。
「干哈!」身邊的侍衛張嘴答了一句,臉色立刻就變了。手模向腰間,不過他的腰刀剛剛已經被門口的侍衛給收走了。這一模,模了一個空。
「耿仲明,你以為我是那頭豬?」李梟不屑的指著溫體仁。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耿仲明惡狠狠的盯著李梟,敖滄海大馬金刀的坐在李梟身邊。不是說笑,他的手上,真的拎了一柄大砍刀。
「哎!找人頂包,也不是光有義氣就行的。你和孔有德都是遼東蓋平人,遼東被韃子佔了,這才渡海跑到山東來。
這位講義氣的好漢,一嘴的山東話。我听著都費勁,你跟我說他是蓋平人。拜托,算起來我也算是蓋平人。咱們是老鄉,你一張嘴一股大碴子味兒,鄉音我還能听不出來?
想用糊弄他那套糊弄我,你起碼得比我聰明才行吧。」
李梟說的話,耿仲明都懂。唯一不明白的,啥玩意兒是大碴子?大碴子味兒是啥味兒?
溫體仁在旁邊氣得快翻白眼兒了。
「你膽子很大啊!居然敢來我的帥帳,如今被拿了活的,怎麼說?」李梟笑得像是捉到了耗子的貓。
「哼!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殺要剮悉听尊便。」耿仲明咬著牙瞪著眼楮,衣服抗爭到底的模樣。只是顫抖的腿肚子,暴露了他心虛的本質。
「呦!硬漢啊!要殺要剮?我說耿仲明,您這犯的是死罪。殺頭估計是難了,朝廷對你這樣的人一向是剮上一千刀,以儆效尤!
說穿了,殺了你這只雞,給那些不安分的猴子看看。造反到底是個什麼下場!
這剮我也听過很多種,有一種是這樣的。在鬧市把你扒得光溜溜的,用漁網裹住你的身體。你的肉就會被勒得鼓出來,然後用刀片這麼一片……!
火鍋你吃過吧,羊肉片你見過吧。沒吃過一會兒我請你吃,非常過癮的一種吃法。
你的肉就會被這麼一片一片的刮下來,有沒有人吃就不清楚了。不過這麼干你的髒腑不會受損,所以啊!割你肉的時候,你會覺得很疼,但絕對不會死哦。
想想看,從胸口開始片。然後是後背,再然後才是胳膊大腿。開始你還會流血,過一會兒流的就不是血,而是黃色的水水。
听說手段高明的劊子手,可以做到把人剃成白骨而人不死。你想想看,你被剃成骨頭架子是啥樣兒?隔著肋條骨,可以看到你的心在跳。心是紅的,膽是綠的,肝是褐紅色的,肺是……!」
「住嘴!」李梟一邊說,耿仲明的腦袋就開始流汗。到了現在,已經是汗如雨下。
現在他後悔死,為什麼要耍小聰明,想著來李梟的大營里面談判。這他娘的就是來送死的,這個年青的巡撫太聰明,怎麼就他媽能猜出來。
「呦!怕了?不是硬漢嗎?怕個啥,一共就剮三天,三天而已,忍忍!忍忍就過去了。」李梟看向耿仲明一臉的壞笑。
耿仲明咬著牙不說話,可腿肚子已經抖得像是在彈琵琶。他犯的是什麼罪名,心里很清楚。造反這罪名,自己的確要被千刀萬剮。
一想到李梟嘴里說的行刑過程,耿仲明的心就往下墜。腿慢慢的發軟,人最後堅持不住癱坐在地上。褲子下面出現了水漬!
「別說我不照顧你,給你一條生路走。就看你願意不願意走!」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了,李梟看到耿仲明這樣了,立刻開啟第二輪忽悠。
「我們是造反是死罪,你一個巡撫就能保得了我?你以為我傻麼?」耿仲明恨恨的說道。
「你如果不想活,就不會來這里。傻不傻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我說過給你指條活路,那就會保著你沒事兒。身為山東巡撫,說話還是得算些數的。」
「什麼活路?請府尊大人指出來!」
「我這有份名單,都是山東境內各大匪首的名字。用他們的人頭,換你的人頭。這張名單上的土匪都剿滅了,濟州府參將就是你的。溫侍郎在這里,我李梟吐唾沫是個釘,說話絕對算數。
另外說一句,他們的人頭每顆都值一千兩。」李梟從桌子上拎出一張紙來,手一揚扔了下去。
名單飄飄蕩蕩的落在耿仲明的眼前,耿仲明捧起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字很多,認識的沒兩個。
「造反的罪名,巡撫的職權能赦免?你真當我們傻?」那位自稱「孔有德」的硬漢看著李梟道。
「我就是能赦免,傻不傻的,你們有的選擇麼?海上我弟弟的戰艦在那里,你們的船出港就會變成碎片。陸上,我已經調兵圍了你們登州城。只要再抓一些民夫修造兩條戰壕,就能把你們活活困死在這里。」
「我們餓死了!登州的人也都餓死了,朝廷能放過你?」「孔有德」瘋狂叫囂。
「我堂堂一個巡撫來平叛,餓死整個登州城的人算什麼大事兒。你問問侍郎大人,彈劾我李梟的奏章夠把你埋了再里塊碑。老子我還不是以二十歲的年紀,當上了這個山東巡撫?
只要我拿下登州城就是平叛有功,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朝廷只是會對我嘉獎!在我看來,就算是餓死全登州的人。也比強行攻打登州,結果造成我的軍卒大量傷亡要好。
生路給你們擺在這里,不想走,外面也準備好了木籠囚車。您二位直接坐進去,送到京城我也是大功一件。」
「府尊大人,這件事情容我跟兄弟們商量一下。」耿仲明坐在地上說道。
「沒問題,那個你,把我剛才的話帶回登州城。至于你耿仲明,來到我的大營就住這吧,還走個屁啊!」李梟以揮手,就有兩名肌肉男走了出來。用手銬子,把耿仲明雙手拷住。然後又給上了腳鐐,最狠的就是手銬和腳鐐是連一塊的。
被上了刑具的耿仲明,只能像猩猩一樣走路。逃走……!不去掉手銬腳鐐,想都不要想。
一失足成終身恨啊!耿仲明腸子都快悔青了,干嘛要耍這個小心思。
耿仲明被帶了出去,「孔有德」被攆了回去,溫體仁被請了出去。
「你小子挺厲害,憑借口音就能認出這就是孔有德。」滿桂一臉崇拜的看著李梟。
「屁!他抓了個認識耿仲明的保長在營門口蹲著!」敖滄海看著得意的李梟,如同看著一坨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