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了個巴子的兩個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給俺留幾個。」嘴上罵著可任誰看那咧開的大嘴,都知道祖大壽現在心里暢快極了。不過沒人敢告訴祖大壽,罵自家子佷小兔崽子,這稱呼對自己非常不利。
兩個加強營也就一千人,一千人橫沖直撞的就干掉了三萬多人。說出去誰信啊!按照這個比例,僅僅就是第四師就能平定西北。
「師長好!騎兵第一營,第二營圓滿完成任務,請指示!指揮員祖承訓。」「祖寬。」雖然人困馬乏,但祖承訓和祖寬兩個人仍舊堅持著來見祖大壽。
事實證明,滿世界的追殺人也是很累的活兒。
「就地休整!」祖大壽看了一眼遠處的宣府城。這才是他的菜,騎兵再猛也不可能騎著戰馬跑到城牆上面去。
「諾!」哥倆兒一齊敬禮,人卻不走。
「兩個小癟犢子想整啥道道兒。」看到這倆小家伙不走,祖大壽笑著走過去,一人身上來了一拳。
這倆小子的營其實在五月份就分出去了,一個去了曹文昭手下,一個在袁崇煥手下。這一次由孫承宗加強到祖大壽手里。就是想著給祖大壽手里多一些騎兵,以便最大規模的殲滅敵軍有生力量。
「嘿嘿!師長,那啥……打了勝仗罐頭啥的是不是給發點兒。」小哥倆兒不走,就是想給手下的兵謀一些福利。
「嗯!打了勝仗就該獎,去輜重那里拉兩千牛肉罐頭。臭小子!」手在祖承訓和祖寬肩膀上拍打兩下,祖大壽的手就落寞的垂了下來。
說起指揮騎兵作戰,無論是勇猛還是戰術。子佷里面最厲害的自然是吳三桂,可這小混蛋……!
一想到吳三桂的所作所為,祖大壽的心就酸澀的厲害。吳襄至今仍舊賦閑在濟南,雖然在大明湖畔給發了宅子。每月領著不菲的月奉,但兵權都沒了。曾經的堂堂團長,連警衛班都混沒了。倒是有一個警衛排整天看著,可誰都知道那警衛排是干嘛的。
老兩口在濟南過得形如囚徒,苦不堪言!
不過祖大壽沒有埋怨,這個下場就算是不錯了。南明那些讀書人,可沒有李梟這樣念舊情。如果吳襄在大明犯了這樣的事兒,全家老小的腦袋早就被砍掉,掛在籠子里面示眾。
兩個小家伙興沖沖的走了,人困馬乏的誰也不願意做飯。每人兩罐罐頭,加上自帶的干糧,就是一頓好吃食。
晨光中,祖大壽的後續部隊正在打掃戰場統計俘虜。
事實證明聰明人還是不少,當亂兵一窩蜂的四處亂竄的時候。有許許多多的民夫和潰兵,都老老實實的待在營地里面。他們跪伏在地上,又或者是互相依偎在一起。
這些人以宣府人為主!常年生活在宣府,他們知道兩條腿再牛,也不是四條腿的對手。人家騎著馬砍殺你,就像是鋒利的鐮刀在收麥子。不如就這樣躲在營地里面,因為騎兵總是會追殺那些逃跑,而且是跑得快的家伙。
清點過後,俘虜差不多也有一萬人。這些俘虜被分為十個人一隊,男人跟著牛車被士兵們押著收集尸體。然後在城外堆出一個巨大的焚化堆,開始燒毀那些死了的,或者即將死了的重傷南明軍士卒。這年月缺醫少藥,重傷員活下來的可能性相當低。給這些人一個痛快不讓人遭罪,是戰場雙方的默契。
女人們則被集中起來,找老實的兵看著架鍋燒飯。在祖大壽眼里,女人就是三個用處。洗衣服、做飯、生孩子!
炊煙和焚尸的濃煙幾乎同時飄起,當飯菜的香味兒開始飄散的時候,一股燎豬毛的味道也在飄散。
因為在京城混過,四師的人似乎都很精通焚燒尸體。
先是在迎風的坡地上面挖個平坦的坑,然後在坑里面擺上一層木頭。木頭上澆滿了火油,然後在上面一層摞上尸體。接著又是木頭,又是尸體。
一層層的碼好,好像五花三層的「五花肉」一樣。
一顆火把扔下去,「五花肉」就開始燃燒起來。剛剛開始的時候是木頭在燒,不過很快大滴大滴的人油被烤出來,就是那些尸體在燒。
焚燒的尸體各式各樣,有些還會燒著燒著坐起來。當木頭燒沒了的時候,人就是最好的燃料。
尸體實在太多了,坡地上一連點燃了二十多處焚尸坑。俘虜們被逼著,站在高處把尸體往火里面扔。遼軍都明白一個道理,尸體多了就會發瘟疫。而瘟疫,他娘的比敵人可怕多了。
聞到焦臭的味道,胡狼們嗚咽著跑開。烏鴉站在樹上,不滿的「呱」「呱」大叫。
士兵們不在乎這些,瘟疫期間京城幾乎天天都能聞著這種味道。大家聞著這味道吃飯,聞著這味道睡覺。甚至聞著這味道,辦敦倫大事都不在華夏。眼前這點兒,也就算是小場面。
城里的漢軍旗已經快崩潰了!
對于南明軍,他們其實並不怎麼害怕。尤其是打退了幾波張獻忠的重逢之後,自信心更是爆棚。可面對遼軍,漢軍旗的士兵只有恐懼,發自內心深深的恐懼。
從遼東開始,後金就沒打敗過遼軍一次。恐懼的種子,已經深深根植在漢軍旗的骨子里。並且,昨天他們親眼看到一千遼軍騎兵是如何干掉南明數萬大軍的。
現在看到遼軍在焚燒南明軍的尸體,一種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
今天在城外燒的是南明軍,明天被燒得可就可能是他們。畢竟,把遼軍打疼了這幫人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
一個打著白旗的家伙被從城牆上順了下來,然後就被人押進了祖大壽的營地。
「我家將軍說,只要大將軍答應我們的條……!」
「沒什麼狗屁條件,要麼趕緊開城投降。要麼,你們就在宣府城里等死吧。你知道的,我們遼軍最重軍功。你們這些雜種,死了比活著值錢。」使者沒有說完,就被祖大壽粗暴的打斷。
使者還想爭辯一下,可看到祖大壽老虎一樣的眼楮。使者立刻就慌了!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是古訓,可他不確定遼軍是否會遵守這一古訓。畢竟,在此之前遼軍有過比較惡劣的記錄。
雖然祖大壽很無禮,但漢軍旗最終還是決定投降。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投降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兵不血刃的佔領宣府,祖大壽並沒有繼續進兵。孫承宗給他的任務,就是佔據宣府。在沒有兵力進軍關中之前,還是讓南明軍跟八旗兵死磕比較好。
戰爭其實並不是由軍人的勇武組成,有時候各種各樣的陰謀在戰爭中暗流涌動。說不定什麼時候,戰爭的一方就會被某個陰謀給陰了。
皇太極就是最新的受害者,此時此刻他正拎著槍,射擊外面的叛軍。
潼關以外打得如火如荼,關中這地方分地也分得如火如荼。關中以外的後金軍,全面向關中收縮。只要是能撤回來的,全都給撤回來。皇太極已經做好了放棄山西,準備死守關中。有地利可以憑持,總比沒有地利要好。
洪承疇分到的地在臨潼,而皇太極喜歡洗溫泉。于是……!
據說這座溫泉,曾經是唐明皇喜歡沐浴的地方。並且還有一首著名的詩詞流傳下來,溫泉滑水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澤時。
被各旗分地糾紛鬧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皇太極想著洗一個痛痛快快的澡。讓靈魂和智慧在蒸汽繚繞中得到升華,進而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對于大汗的到來,洪承疇顯得極為恭順。對待皇太極和隨行的侍衛,好酒好肉好招待。親自牽馬墜蹬,態度謙恭得一塌糊涂。
不但洪承疇態度謙恭,就連洪承疇手下的將領軍卒們,見到八旗兵也是十分恭敬。
洪承疇和手下的態度,讓皇太極警惕的心放了下來。在他看來,其實洪承疇這家伙比起多爾袞那些人都要可靠。漢人最是討厭叛徒,像是洪承疇這樣的叛徒。被明軍抓住,下場肯定比自己還要淒慘。
不但皇太極的警惕心放下,就連他手下的正黃旗侍衛也懈怠起來。從離開遼東老家,就沒有松快過。先是大老遠的繞道蒙古來到關中,然後是攻克潼關、紫荊關直逼京師城下。
在京城打了一個敗仗之後,又不得不回到關中。剛剛回到關中,又被瘟疫折騰個半死。這一年來,正黃旗侍衛就沒舒服過。
現在好了,有溫熱滑膩的溫泉可以洗澡。對女真人而言,找一個正經的澡堂。然後搓一頓或許不正經的澡,就是對洗浴事業的最大尊重。
洪承疇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許多女人,當這些身穿薄紗的女人出現在溫泉池子里的時候,立刻得到了正黃旗下軍卒的友誼。用都統遏畢龍的話來說,洪承疇你老小子夠意思,以後有事情只管跟兄弟說。
澡堂子里面鬧哄哄的,越來越多的正黃旗侍衛月兌掉了衣服沖進澡堂。
「站住!干什麼的?」門口站崗的正黃旗侍衛,攔住了十幾個抬著抬筐往里面走的洪承疇部士卒。
「回上差的話,這是最新的青羅卜。洗澡的時候吃一口,最是爽脆不過。」士卒掀開蓋簾,里面果然是青羅卜。
「哦!你們漢人還真會玩兒,進去吧!」
抬筐放進去之後,那些漢軍士卒就走了出來。站崗的正黃旗侍衛沒有發現,這些人離開的腳步比較匆忙。就在這些人走出百十步遠的時候,十幾個澡堂全都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巨大的爆炸把房頂都掀了起來,人體殘肢斷臂隨著屋頂的木頭雨點兒一樣下落。
還沒等懵逼的正黃旗清醒過來,洪承疇所部的軍卒好像潮水一樣涌進來。面對數倍于己的敵兵,當差的正黃旗侍衛根本沒有機會。前排的人被火槍打倒,後面就開始了短兵相接。
雖然正黃旗格斗非常凶悍,但洪承疇部也不是白給的。雙方展開了一場刺刀見紅的較量!
那些澡堂子里面迷迷糊糊爬過來的家伙,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被當頭一刀重新送了回去,澡池子里面的水被血水染得通紅。
皇太極摟著漂亮的妃子洗得正歡,忽然間外面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借著槍聲就響成了一片,然後就是慘叫聲,兵刃撞擊聲和人嘶馬叫聲混合成了一片。
「大汗!洪承疇叛變了!」遏畢龍額頭上帶著血,身上也都是血,一只腳沒了靴子。那血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這時候也顧不得避嫌了,遏畢龍拉起光的皇太極就跑。至于汗妃的尖叫,就當她是在唱歌了。
二十多名侍衛,保著皇太極上了山。一路上樹枝劃開了皇太極的臉和身上的皮膚,這讓他看起來非常狼狽。
「抓住皇太極有重賞!」
「抓活的!大帥有令,要抓活的。」
下面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蹤皇太極。皇太極甚至還能听到獵犬的叫聲,驚恐之下一根樹枝劃破了皇太極的腳。
拔下尖利的樹枝,腳上出現一個玉米粒大的血洞。不斷有鮮血從里面冒出來,皇太極疼得直吸氣。
二十幾個人無奈龜縮在一塊大石後面,不停向外面還擊。臨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西安城里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支撐到八旗兵趕到,那就他娘的贏了。
「頂住!只要等到援軍到達,咱們就贏了。」皇太極一邊裝子彈,一邊喊著。
斥巨資,弄到了十幾支左輪手槍。現在侍衛們手里就有七支,連續的射擊對身後的追兵造成非常大殺傷。皇太極現在覺得,這錢他娘的花得太值了。
這邊的洪承疇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掠走皇太極詐開潼關。只有這樣,才能盡快把史可法放進關中來。昨天收到史可法兵臨潼關的時候,洪承疇就開始了準備很久的預謀。
計策雖然有些險,但洪承疇不在乎。因為他有了一個盟友,範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