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德威抓了很多人,也干掉了許多城狐社鼠。在強大暴力機器的打擊下,黑勢力脆弱得如同夏日里的冰霜。可軍人畢竟是軍人,他們更加熟悉作戰而不是破案。
封鎖了城關、碼頭、還有一切離開山海關的道路。不斷盤查出租民房,客棧,還有一切允許人臨時居住的地方之後。史德威能做的就是佛系躺抓……!
這時候的史德威很像是守在樹下,指望兔子撞上去的傻子。
白老虎被吊在一個木架子上,傷痕累累,手腳在不自覺的抽搐,鮮血順著皮膚滑落,在腳下匯集成小小的湖泊,在填滿小坑之後由于張力很大,高出了四面的小土坡,在昏黃燈光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血繼續往下滴,終于沖破了張力,宛如一條紅色的小蛇蜿蜒而下,史德威就站在那里,任由這條血蛇在自己的皮鞋上啃咬,他只是盯著白老虎的眼楮看,這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拔它指甲的時候,他也會哭號,慘叫,屎尿齊流,可他就是不松口,懦弱者的表現除了求饒,他一樣不少,史德威總覺得就要攻破他的最後防線了,他卻依然如故,哭泣,哀嚎,就是不張嘴。
史德威這些年殺過人,很多,戰場上也折磨過人,不少,有許多市面上成為鐵漢子的人在他手里都如同爛泥,面前的白老虎讓他升起了一點敬意。
這念頭也只是稍一閃現就消逝無蹤,一想到李梟陰沉似鐵的面容,他就渾身戰栗,天子第一號的大案子如果沒個交代,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再看了一眼白老虎,細皮女敕肉皮膚白皙偏偏又生得孔武有力。結實的胸肌像是兩塊羊脂白玉掛在胸前!
這樣的男人,一定頗受娘們兒的喜歡。而且這樣的男人,也最是熬不住酷刑。既然現在還不肯招供,那就得用些別的辦法。
白老虎耷拉著腦袋不言語,剛才的那一輪刑罰,耗干了他的體力,腦袋里一片空白,手腳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熱感,耳朵里嗡嗡的響,似乎有千百只蜜蜂在飛舞
一桶冰涼的井水潑在頭上,他全身打了個寒顫抬起腫脹的腦袋,透過密封的眼楮看著面前的史德威,嘴里含糊不清的請求︰「殺了我,殺了我!」
「不會的,我不會殺你。相反,我會讓人救治你。一會兒,就會有人把你的兒子帶過來。我會親自在這里,把他抽筋扒皮。
本將軍就讓你看著,你的兒子死得是如何淒慘。」史德威看著白老虎的眼楮,他在賭眼前這個家伙還有一絲舌忝犢之情。最新打听到的消息,白老虎對他唯一的兒子非常寵溺。
漢人最重傳承!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黑老大也不能免俗。
「呵呵!不要誑我,你們官家現在講的是律法。禍不及妻兒,大明律里面現在沒有株連這一條。」白老虎努力擠出一絲笑,想用嘲弄的表情激怒總兵大人,最好是總兵大人抽出刀子,一刀把他劈成兩半。
「你還知道律法,也算是難得!不過你料錯了,律法雖然重要。可對我來說,還不是最重要的。
大帥遭到刺殺,這是一天子第一號的大案子。我史某人不幸,這案子出在了我山海關。雖說我是總兵,可也兼著地方治安的差事。這事情,我躲不過去也跑不掉。
被刺殺的是大帥,想糊弄過去就是夢想。無論如何,我得有個交代才成。槍是你賣給殺手的,我不找你我找誰去?
跟你說句實在話,這事情弄不清楚,我的腦袋也不安穩。在腦袋和律法之間,我還是比較喜歡活著。我還想看到子孫建功立業,而不是給你們這些雜碎陪葬。
所以,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不會顧慮。別說當著你面把你兒子剝皮抽筋,就算是扒了你老媽,讓他們輪一遍的事情,我也做得出來。
別瞪著我!我也是在搏命,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史德威一字一句的說完,白老虎的眼神從震驚,憤怒,到絕望。
對方是朝廷欽命的山海關總兵,理論上他的確可以在山海關為所欲為。
「殺了我!拿我的頭去頂,不要折磨我的家人。」白老虎開始哀求,渾身上下的肌肉因為恐懼而顫抖。
「老子不要你的頭,老子要你說出槍賣給誰了,還有,槍是哪兒來的。」史德威如同發怒的老虎,一把薅住白老虎的頭發拼命的扯,另外一只手老虎鉗子一樣掐住他的嘴巴。剛剛那一瞬間,他在白老虎的眼里居然看到了決絕。
「別想著嚼舌頭那一套,告訴你個乖。就算你把舌頭咬斷了,也他娘的死不了。當然,那樣你就不能說話了。可老子保證,只要你有手有腳,甚至是你只剩下眼楮。老子也能把你的心里話掏出來!」史德威像石頭憤怒的獅子,他很想一口咬死這王八蛋。
「大人,白老虎的老婆孩子還他的父母都已經抓到。」一個護兵走過來稟報。
「押上來,讓他們看看這位白大當家現在是個什麼模樣。」史德威陰著臉吩咐一聲。
「諾!」護兵大聲稱諾,準備去押解人犯。
「不要!放了他們!放了他們!我求求你,放了他們。」白老虎提淚橫流,嘴里滿是哀求的語氣。
身為黑勢力老大,他當然知道女人孩子關進監獄里面,會遭受怎樣的折磨。監獄這種地方,從來都是欺凌弱小的示範基地,人性在這里是稀缺品。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就放過你。你的命算是交代了,難道說你還想你老子兒子,還有你婆娘老娘一起跟著你陪葬?我保證,他們死前會受到最非人的待遇。」
「你不怕遭雷劈?」
「你他娘的都不怕,我他娘的怕什麼?」
「李梟是暴君,他在江南殺了那麼多人。」
「可他在遼東、山東活人無數。別跟我廢那麼多話,我不管誰是暴君誰是賢君,我只知道破案,保住老子的腦袋。為了活下去,我他娘的什麼都干得出來。」
史德威鼻子差點氣歪,黑勢力啥時候也有信仰了。史德威太了解這幫人,嘴里講的是忠義,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從古至今就他娘的沒有黑勢力,都是他娘的錢勢力。
八拜結交歃血為盟,可以豁出性命兩肋插刀的兄弟。也會因為白花花的銀子翻臉無情!從古至今,多少所謂的兄弟情誼,就是在黃白之物面前崩塌得體無完膚。
沒看到錢的時候,眼楮都是黑的,心都是紅的。可真看到了錢財,眼楮都他娘的是紅的,心都他娘的變黑。
唯一能夠讓金錢變成糞土的,只有性命,自己或者最愛的人性命。當然,也有要錢不要命的家伙。不過在史德威看來,白老虎應該不屬于這種人。
「白老虎,我最後問你一遍。你不說,我不會再問,你會自己說出來,到時候別怪老子手黑。成親十年才得了這麼個兒子,這是你唯一的後代。你想清楚!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史德威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白老虎,不打算放過白老虎臉上一絲表情。
「我……我說!」白老虎腦袋耷拉著,一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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