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黑暗中,阿拉布坦舉著望遠鏡慘烈的戰場。重型火箭彈的威力他很清楚,經過半個小時的轟擊。沒想到,明軍居然恢復得這樣快。
前鋒部隊陷入了危難中,如果這樣打下去,結局將會和去年的銀川之戰一樣。蒙古人傷亡慘重,最終卻只能換取幾塊破碎的城磚而已。
「火箭彈裝填完了麼?」放下望遠鏡,阿拉布坦詢問身邊的溫春。
「已經裝填完畢!是不是把長管炮推上去,他們的迫擊炮太凶,敲掉了他們的迫擊炮,咱們的人才能沖上去。」溫春向阿拉布坦建議道。
「管炮推上去,你以為人家的火箭炮就是吃干飯的?一個覆蓋射擊,咱們的管炮全完蛋。不過你說的沒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敲掉明軍的迫擊炮陣地。命令火箭彈發射,覆蓋射擊敵軍陣地,一定要把迫擊炮給我敲掉。」阿拉布坦聲音決絕,不帶一絲情感。
「策靈大人,咱們的人已經沖上去了。如果這時候覆蓋射擊,他們絕對活不下來。火箭彈這東西沒個準頭,炸起來……!」溫春嚇了一跳,蒙古人的前鋒正在努力挺進,沖在最前面的已經快爬到明軍陣地跟前。進入肉搏戰,溫春不認為漢人很行。
「我說開炮!」阿拉布坦瞪著眼楮,眼神森嚴帶著寒光。
「策靈大人……[豆豆 ]!」老邁的溫春居然被阿拉布坦狼一樣的眼神嚇得倒退兩步。
「上一次進攻銀川損兵折將,爺爺已經對我很不滿意。石嘴山是銀川北面唯一屏障,拿下石嘴山我們就有了可靠的前進基地。再次進攻銀川,並且攻取銀川也是指日可待。這個功勞不能讓葛爾丹搶過去,如果他搶過去,我在伊犁河谷還有什麼地位。
依附我的那些首領會背叛我,爺爺也會放棄我。知道那時候我會死的有多慘麼?必須拿下石嘴山,必須!不管花多少銀幣,死多少人。」阿拉布坦瘋子一樣的咆哮,溫春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向火箭炮陣地。
雖然心里不願意,可理智上溫春你知道沒有選擇。現在天黑著,明軍的飛艇還不會出動。只要天一亮起來,明軍的飛艇就會出動。到時候火箭炮就得被藏起來,只要被飛艇發現,那些寶貝得不得了的火箭彈就會被炸成廢鐵。
再有一個時辰就會天亮,沒時間了!
「媽的,一營和二營之間有個小缺口。」李虎站在石嘴山頂上,在望遠鏡里面發現了一個小缺口。十幾個蒙古兵已經爬到了陣地前面十幾米的地方,眼看著就能爬進陣地里面和明軍死磕。
雖說肉搏戰也未必怕了蒙古人,可李虎還是覺察到了這個缺口的危險。正要命令二營,派出人手把缺口堵上。忽然間看到遠處火光沖天,李虎立刻覺得頭皮發麻。
正面有兩百多個蒙古人,正在和明軍對射。明軍這邊一營和二營幾乎都在陣地表面,雖然李虎告誡過他們留預備隊。可每個營最多也只是留下一個連當做預備隊,剩下的人都在陣地上抵御蒙古人的進攻。
誰也想不到蒙古人居然這麼狠,自己人還在進攻,他們就敢用火箭炮覆蓋射擊。
李虎的心有一種往下墜的感覺,人在表面陣地經歷炮擊,跟在掩體里面經歷炮擊是兩回事兒。
火箭彈帶著呼嘯砸在了陣地上,腳下傳來巨大的震感,李虎的心隨著一抽抽。警衛班長帶著兩個兵,把李虎硬生生架到鷹嘴岩的後面。
鋪天蓋地的火箭彈,狂風暴雨一樣砸在陣地上。不管是明軍還是蒙古人,全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剛剛休整過的工事,根本不足以抵御第二次轟擊。
李虎被警衛員狠狠的按住,耳朵里面听著一聲聲爆炸,鼻子聞著沖天的硝煙,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好多人都是從山東就開始跟著他的老兵,這一頓炮擊過後,不知道還能活下來多少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全軍覆滅,上一次炮擊前放在陣地上的觀察哨就是例子。
在炮擊之前,每個連隊在外面都留了三五名觀察哨。炮擊之後,這些觀察哨無一生還,而且多數被炸得東一塊西一塊,連個囫圇尸體都湊不全乎。
李虎派往一營的那個參謀,還算是幸運。至少他是被活活震死的,臉上七竅流血,但好歹也留下個全尸。
悶雷一樣的爆炸聲連成了一片,也听不出個數來。
終于炮擊停止了,李虎感覺耳朵里面有只小蟲子在飛。只是看到警衛員們的嘴一張一合,但听不見他們到底說啥。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道,整個山坡住陣地已經籠罩在一片硝煙中。
李虎踉蹌著走到山頂,看向下面的陣地。硝煙被風吹散,原本到處是彈坑的陣地,現在更看不得了。陣地上到處是閃著光的彈片、武器碎片,還有士兵們殘破的尸體。
腳下就有一條大腿,看褲子和布鞋應該是明軍。不遠處的樹上,還掛著一大掛場子,胃口倒懸在樹枝下面,隨著山風不斷搖晃。
沒人了,陣地上沒見到一個活人。不管是明軍還是蒙古人,全都沒能從炮擊里面活下來。
迫擊炮陣地很慘,好像是有一枚炮彈正好命中。彈坑深達三米多深,四周的土呈放射狀向外擴散。迫擊炮筒麻花樣被拋到了百十米開外,上面還帶著兩根被扯斷的腳架。
蒙古人也很慘,山下可以看到好多被活活震死的蒙古兵。炮擊的時候,他們居然都趴在地上。和大地母親擁抱一下,平時這算不得大事。可炮擊的時候就不行了,炮彈的爆炸威力,能把你的五髒六腑活活震碎。
李虎訓練部隊的時候,炮擊都是要求大家蹲在掩體里面。
被警衛員搖了兩下,李虎耳朵里面的嗡鳴終于好了一些。李虎听到警衛員帶著哭腔喊叫,剛剛他們還以為團長被炮彈給震傻了。
「團長,咱們還是回指揮所去。您要是出了事情,才是全團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