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再次傳來喧鬧的聲音,李休氣得拎著槍要出去。醫院的大門打開,孫承宗在孫之潔的護衛下走了進來。
「李休!你大哥怎麼樣了?」孫承宗緊走幾步,拉住李休的手。
「大哥在里面,李先生和湯先生正在想辦法。」
「不如去請張道長。」李浩從孫承宗身後跳了出來。
「呃……!」李休頗為心動,李中梓和湯若望沒有治好的李虎,這位張道長跳了一頓大神之後就好了。
「李浩,你去請。這個時候不要顧慮太多,只能能治好梟哥兒,管他用什麼法子。」孫承宗立刻支持李浩的提議。
有病亂投醫,只要能治好李梟,管他是道家還是醫家。
「諾!我這就去。」李浩轉身就往外跑,去請治好李虎之後滯留在京城的張道陵!
孫承宗走到病房門口,看到守在門口的敖滄海。
「怎麼會忽然間變成這樣兒?走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
「到了江南,水土不服得了感冒。前段時間斷斷續續的發燒,後來听說了蘭州的事情,急怒攻心之下這才嚴重了。已經高燒五天!」敖滄海對現在的情形,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心里祈禱,李梟能挺過這一回。
「梟哥兒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這個帝國需要他,這個民族需要他,他絕對不能死。」孫承宗似乎在自言自語,伸手去推病房的門。
「孫老,這時候您不能進去。」敖滄海趕忙攔住,這老家伙進去只能是添亂。
「對!對!對!老夫孟浪了,老夫孟浪了!」孫承宗嘟囔著,被孫之潔攙扶著坐到走廊的椅子上。
「把醫院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門外的那些人都趕走,誰打擾了梟哥兒的治療,殺無赦!」孫承宗到底是孫承宗,他從一瞬間的失神中恢復過來,立刻發出指令。
「醫院已經被我帶來的海軍陸戰隊封鎖了,我現在就去驅趕門口那些人。」李休早就看門口那些人不爽。
「嗯!你大哥的安全交給你,我這老頭子也放心。門口你就不要去了,遣一將軍去就可以。我們都守在這里,等梟哥兒的消息。」
「諾!李定國,你去把門口那些人趕走。」
「諾!」李定國敬了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就在李定國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醫院的後門,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人推著自行車向外走。
「站住!干什麼的?」一個海軍陸戰隊的連長攔住了這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
「下班回家!怎麼……這麼多大兵。」護士大大的眼楮,看著這麼多當兵的有些害怕。
這連長仔細看了看護士,拿起護士掛在車把上的網兜。
里面是一大一小兩個飯盒!
打開飯盒,有一點兒剩菜還有一點兒剩飯。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小護士的臉嚇得有些發白,躲避著大兵們的目光。
「走吧!」沒發現什麼,連長也就放行。他只是奉命封鎖醫院,不讓外面的人進去,並沒有接到命令,里面的人也不準出去。
護士嚇得趕忙騎上自行車,出門拐了個彎不見了人影。
這時候通訊兵從里面跑了出來︰「團長有令,醫院里面的人不準出去,外面的人不準進來。建立警戒區,擅自靠近不停勸阻者,格殺!」
「剛……!」連長想說剛剛出去一個,可扭過頭那護士已經沒了蹤影。
「諾!設立警戒線,里不許出外不許進。」
那護士騎著自行車,穿過兩條街。來到一處居民樓里面,在車棚子里面放好自行車,帶著飯盒上了二樓。
「當」「當」「當」青蔥一樣的手指,敲響了房門。
「誰呀!」房門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二姨!是我,您要的藥我給您開回來了。」小護士清脆的聲音在樓道里面回蕩。
「春妮啊!這就來。」隨著聲音,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女人向小護士身後看了一眼,讓開身子示意她可以進去。
三室兩廳的房子,餐廳里面擺著一張方桌。上面是四個菜,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正端著碗吃飯。餐廳門口,標槍一樣站著兩個豹子一樣的人。
「什麼事情,怎麼私自來這里。」吃飯的男人聲音威嚴,那小護士立刻打了一個哆嗦。
「奴才回十四貝勒的話,實在是事出緊急才不得不來這里。奴才很小心,沒人跟著。」小護士跪伏在地上,努力為自己辯解。
剛剛那個開門的中年婦人走過來,對著多爾袞一禮︰「貝勒爺,奴才看過了。的確是沒人跟著,這丫頭平日里辦事小心謹慎,這一次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絕對不會貿然來這里。」
「嗯!起來吧,到底什麼事情?」多爾袞夾了一口酸菜,又喝了一口酸菜湯。這東西,有年頭沒吃上了。現在吃了些加了粉條的,居然味道更好。
「謝貝勒爺!回貝勒爺的話,李梟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用飛艇從江南送回來。剛剛住進醫院,現在醫院里面全亂了。李梟所在的院區全被封鎖,奴才是趁著封鎖前一刻跑出來的。」
「李梟病了?」多爾袞立刻放下飯碗,回頭看著躬著身子的小護士。
「是!高燒不退,現在李先生和湯若望正在診治。」
多爾袞的眼楮里面反射著吊燈的燈光,整個人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這一次來大明,多爾袞受到了非常大的沖擊。風馳電掣的火車,一棟棟拔地而起的樓房。按一下按鈕,就能亮的電燈,會自己發熱的暖氣。貼著瓷磚的衛生間,上廁所只需要坐在一個大瓷盆上面,拉完屎只要按一下按鈕,就會有水把糞便沖下去。腦袋頂上轉著一個風扇一樣的東西,將廁所里面的味道完全排放出去。
幾乎大明的每一樣東西,都讓多爾袞著魔。讓多爾袞有些恍惚,這些不都是神話故事里面說的事情麼?
他沒想到,大明居然會變成這樣。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做夢也沒想到,人能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里。
這種變化的來源只有一個,且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李梟。只有李梟,才能帶來這種變化。當年的皮島就是例子,無人的荒島不過一年時間,就變成了堅不可摧的堡壘。
迫擊炮是最先從那里造出來的,燧發槍也是從那里造出來的。一副極其厲害的火藥配方,將火銃的威力提高了不止一倍。直到現在,定裝彈藥的槍彈炮彈里面,仍舊裝的是李梟鼓搗出來的火藥。
更讓多爾袞感覺害怕的是飛艇,他遠遠的見到過那東西。身軀雖然龐大,但可以在天上飛。這和熱氣球是兩回事兒!
本來這次來大明京師,他是想探听一下午門事變之後,大明朝廷的情形如何。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麼多震撼的事情。更加沒想到,居然踫見了李梟重病。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干掉李梟,強大的遼軍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
幾個野戰師的師長們互不統屬,也沒人治得了他們。剛剛大治的大明,一瞬間就會變成軍閥割據的狀態。尤其是現在,紫禁城里連個皇帝都沒有。只要李梟倒下,立刻會有無數人擁立自己喜歡的人當皇帝。到時候不知道幾人稱孤幾人道寡,天下大亂就在眼前。
「有沒有確切的消息,他會不會死。」多爾袞緊緊盯著小護士。
「奴才不知道,不過好像非常嚴重。奴才遠遠看到,他下飛艇的時候在打吊瓶。」
「吊瓶?」多爾袞不解的問道。
「一種新型的治療方法,藥合著生理鹽水灌在玻璃瓶子里。然後沿著膠皮管子,直接注射到人的血管里,這樣給藥直接見效非常快。」小護士努力把自己知道的知識告訴給多爾袞。
這段時間,多爾袞听到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甚至沒想到過的事物。現在冒出一個吊瓶來,也算是意料之內。至少,沒有頭頂的吊燈來的震撼大。
「你能接觸到李梟麼?」多爾袞想了一下,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恐怕不行,按照遼軍慣常行事。這時候醫院一定已經被封鎖,奴才既然出來了,就再難進入醫院。更加不可能進入到護理李梟的隊伍里!」
「那你出來干什麼?」多爾袞氣急敗壞,多好的一個機會。現在只要殺了李梟,這個自己看不懂的帝國就會頃刻間分崩離析。
「屬下著急將這消息稟告給貝勒爺,一切任憑貝勒爺定奪。」
多爾袞轉身看向窗外,天已經徹底的黑透了。
看向醫院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街上多了巡邏的士兵,還在街上行走的行人,也都被趕回了家。小護士還是低估了遼軍的反應,現在遼軍不是封鎖了醫院,而是在整個通州施行了宵禁。
現在別說去醫院,隨隨便便上街都會被遼軍士兵盤查。如果回答稍有差池,就會被抓起來,送到公安局嚴加徹查。估計這時候派出殺手,還沒靠近醫院就會被遼軍給斃了。
「你先在這里住下,明天上班的時候留心打听一下消息。」多爾袞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小護士應了一聲,跟著中年婦人出了餐廳去了隔壁。
「你這孩子,怎麼傻乎乎的來這里。萬一暴露了貝勒爺的行蹤,一百條命都不夠你死的。」中年婦人埋怨道。
「二姨!我不出來,難道說還去刺殺李梟?就算是成功了,我還有命出來嗎?現在從醫院里面出來,他就沒辦法再派我出去。只有這樣,我才能保住這條命。
您不知道,李休都要瘋了。手里拎著槍在走廊里面來回的走,真要是被他逮到,還不把我大卸八塊了。」小護士左右看了看沒人,心有余悸的說道。
「哎……!苦了你這丫頭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咱們是貝勒爺的奴才。別看貝勒爺如今沒勢力了,但說讓咱們這些奴才死,也只是一個眼神兒的事情。
你阿瑪額娘做生意的錢,還不都是貝勒爺出的。靠你護士那點兒工資,一年能買一輛自行車?還有我這套房子,靠你二姨的本事,八輩子也買不起。咱們家既然吃了貝勒爺的,也只能為貝勒爺做事。」
「二姨!我總覺著,咱們這樣給貝勒爺賣命沒個前途。您看看這大明的變化,貝勒爺還能打回來嗎?就算是蒙古人,也突破不了朝廷的西北防線。
我听李浩和李虎說話,他們說只要鐵路鋪到銀川,朝廷的兵三五天就能到西北。到時候前線兵精糧足,蒙古人也拿大軍沒辦法。被朝廷的兵打敗,也只是遲早的事情。您看看天上的飛艇,蒙古人還騎著馬打仗,能打得過天上飛的麼?」
「你要怎麼樣?」二姨向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敢坐回來。
「二姨,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個……報告給公安局。」小護士向隔壁指了指。
「你這妮子瘋了,就算咱們報告給公安局。就算他們抓了貝勒爺,可你以為那些暗藏的旗人能放過咱們家?我告訴你,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咱家連一個人都活不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會有人追殺咱們。」
「那你就甘心受他指使一輩子?咱們的身份如果被國安的人知道了,同樣也是死路一條。對這一點,朝廷絕對不會手軟也不會含糊的。
把他送出去,咱們還能受到朝廷的保護和庇佑。以大帥的性格,賞咱們萬八千銀元花花,那一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瞎興奮什麼,你的大帥現在還在昏迷。你咋告訴他,托夢啊!」二姨沒好氣的白了小護士一眼。
「……!我就是覺得,說不定啥時候就會被那邊的人給賣了。到時候,咱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事情不能急,看看再說。你這丫頭嘴上有把門的,如果說漏嘴,咱家所有人性命不保。」
「我知道了,你以為我傻……啊!」小護士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