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還是不說話,看猴戲一樣的看著佟家老二。
舌頭不好用,佟家老二喉嚨里面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權且當做是慘叫。
「求求你們,放了我!」還是大著舌頭,看起來麻核的藥效相當強大。
李永芳用杯盞掛了一下茶葉沫子,喝了一口茶。醫院的茶葉還是差了點兒意思,跟他那里的正宗獅峰龍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勘探的人回來了小聲向他匯報!
「地道還有個出口,就是醫院鍋爐房煤堆後面。這兩天他們挖出來的土,都倒在那里。地道已經挖到大帥窗戶下面五米的地方,幸虧大人您命令挖了一條溝。」
李永芳點點頭,這也算是瞎貓踫到死耗子。說實話,當初命令挖溝的時候,只是想著判斷下面有沒有地道,並沒有想到起到阻隔的作用。
「求求你們,放了我。」佟家老二總算說話不是大舌頭了。
「放了你!行啊!說說吧,您幾位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李永芳翹起二郎腿,看著滿頭是汗,渾身肌肉都在顫抖的佟家老二。
「你要問什麼就問,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求求你們了。」八尺高的漢子,現在哭得像是月子里的女圭女圭。
「您老大姓甚名誰啊!」李永芳不慌不忙,反正現在著急的不是他。
「我姓佟,因為行二,大家都叫我佟老二。在紡織廠上班,我媳婦也是紡織廠的。你們抓的那兩個,一個是我爹一個是我大哥。好了,我都說了。你放過我吧,真受不了了大人。求求您了!」佟老二苦苦哀求著。
腿已經沒了力氣,手腕被手銬子卡得有血留下來。血順著胳膊往下淌,一直流到脖子上,佟家老二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了。
「哦!佟二先生,那你爹和你大哥……!」
「我求求您,放我下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放我下來,我求求您了大人。」吃不住手腕的疼,佟家老二又踮起了腳尖兒。兩條腿還沒緩過來,彈琵琶一樣的抖。不但腿在抖,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似乎都在抖動。
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五官猙獰得嚇人。看得出來,他已經堅不住了。
「放他下來。」看到佟家老二已經崩潰掉,李永芳對著手下擺了擺手。
手銬打開的時候,佟家老二一坐到地上。身上的軍大衣都被汗水濕透了!
「給他點兒水。」李永芳吩咐一聲,手下端過去一杯水。
佟家二老兒端過來,揚脖就灌了下去。剛剛出了太多的喊,現在口渴的厲害。
「佟家老二,你們為什麼要刺殺大帥?」李永芳看著他喝完水,慢悠悠的問道。
「因為!因為我們是女真人,大帥屠滅我們後金,我們佟家與他有著血海深仇。」
「哦!女真人,你們是怎麼混到京城來的。」李永芳證實了以前的猜測,心里非常興奮。
「後金被滅之前,十四貝勒爺分批送了一些人來河北。我們家就是那時候被送過來的,當時是用錢買通了縣丞,在以遼東難民的名義在縣里上了戶籍。」
「哦!」李永芳點了點頭,收錢辦事兒,非常符合前明的辦事風格。
只是那時候自己也在後金,居然都不知道多爾袞有這一手。多爾袞弄進來多少人?這些人現在又都在哪里?李永芳心里盤算著,一定要把這些人給找出來。京城四周,埋著這麼多定時炸彈可不成。
「除了你們家,你還知道誰是遷過來的女真人?」
「我不知道,不過遷過來之後。大家伙都喜歡用原來姓氏中的字,充作自己的姓。據我所知,姓金、姓那、姓富、還有姓佟等等。你在這些人里面找,只要是滅後金那一兩年遷到河北的,應該十有八九是女真人。」
佟家老二,心理防線已經全線崩潰,現在李永芳問他什麼,他就說什麼。完全是一副竹筒倒豆子的態勢!
「噢!好,不錯!」李永芳點點頭,算是滿意。對著手下打了一個眼色,有兩個家伙推開門走了出去。很明顯,是去查找誰還是混進來的女真人。
多爾袞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諜報網,居然因為佟家老二的聰明才智,被毀于一旦。
「炸藥哪里來的?」李永芳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
「手腕子不疼了?來人,再給他吊上去。」李永芳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從東廠錦衣衛時代開始,刑訊手段就呈百花齊放的態勢。李永芳這一招兒其實還屬于初級版本,不過佟家老二听在耳朵里面,渾身都在顫抖。
「大人,真不知道啊。這事情是我爹辦的,我只知道那天我回家吃午飯。我爹忽然拉著我和大哥,帶著干糧從煤堆潛進了密道。」
「那麼多大兵巡邏,就沒發現你們父子三人?」李永芳鼻子差點氣歪了,海軍陸戰隊號稱固若金湯的防守,居然被人隨隨便便就溜進了醫院大門。
「沒有!我們是後半夜,穿著夜行衣踩著煤堆進來的。煤堆後面有個狗洞,非常隱蔽。那時候,大兵們還在抱著槍睡覺。」
李永芳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事情只能說給李休听。海軍陸戰隊,可不歸他李永芳管。
面對如此實誠的罪犯,李永芳居然覺得沒啥可問的。
「如果我知道你有半句假話,那麼……!」
「沒有!絕對沒有,不敢有假話,全都是真話。」李永芳沒說完,佟家老二就跪倒在地上叩頭。
這下沒話說了,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看起來,那個佟家老大也沒啥油水,關鍵的人物,就是那的老佟。
李永芳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帶著侍從走了出去。
這里是醫院,自然有那種面對走廊有寬大窗戶的病房。有些病,家屬不適合探視。隔著玻璃看兩眼,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撫慰。
老佟如今就被關在這種病房里面,單人病床上面。老佟大字型的被烤在鐵架子床上,四副手銬牢牢拷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嘴里的麻核還沒摘,順著嘴角不停的流口水,枕頭濕了半邊兒,看著挺惡心人的。
老佟一動不動,眼楮看著天花板,好像那里長了花一樣。如果不是胸膛仍舊在起伏,你會覺得這就是一個死人。
「大人,可以審這個家伙了。大刑之下,不怕他不招供。」
「蠢貨!」李永芳白了侍從一眼,這是個硬茬子,刑訊無數經驗豐富的李永芳,只要看一下眼神兒就知道。能放著這麼好的日子不過,一心一意九死一生的干這種事情,不是硬茬子干不出來。
「大人,要不把他兒子拎過來,當著他的面剮了。虎毒不食子,就不信這老小子不招。」又有人出主意。
「哈!你就算是把他兒子的肉片下來塞進他嘴里,他會告訴你真香,還想再來一塊。」帶著兒子出來干這種死全家的事情,他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
「你去問問那個佟老二,他老娘和兒子在哪里。」李永芳想了想,兒子或許可以看著死,可孫子就未必了。隔輩親,爺爺對孫子的感情,用無以復加來形容最貼切不過。
「諾!」
侍從應諾一聲,立刻帶著人去了。已經崩潰的佟家老二,沒什麼不能交代的,包括自己的老婆孩子。
再看了一下佟家老大,蛆一樣的在病床上扭來扭去。嘴里塞著麻核不能說話,可眼神總是看向一邊的守衛,里面滿是懇求。
「用對付老二的辦法,審審他,看有新東西沒有。」對于這樣的人,李永芳已經懶得審。
未來審訊老佟是一件極其費神的事情,還是養精蓄銳比較好。
沒用上十分鐘,侍從就回來了。
李永芳估計,這貨直接走到病房改造的牢房。然後問︰「你老娘孩子去哪里了?」
接著佟家老二就會一五一十的招供!心理防線被攻破的人,訊問就是這麼簡單。
「大人!佟家老二說,他老娘帶著倆媳婦和孫子去了太原。」
「派人去太原,抓!記住!要活口。」李永芳點了點頭,有落腳的地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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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梟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個火爐一樣的地方,這地方非常熱,李梟感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冒汗。天是紅的,地是墨黑色的。熾熱的岩漿,如同蜿蜒的火龍一樣在黑色的大地上流淌。不時有不知名的東西掉進岩漿池里面,燃燒起一股火焰。
眼前的場景變換非常頻繁,剛剛還是坦克飛機大炮加導彈。下一幕場景就是數萬人手持刀劍在撕殺,天上的羽箭像飛蝗一樣密集。每當他們發射的時候,天總是會暗一下。
地下冒出無數雙手來,李梟手里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柄血紅色的刀。揮舞著這把血紅色的刀,李梟不斷斬著這些冒出來的手。
這些手黑漆漆的,比地面還要黑。踫到這把血紅色的刀,立刻化作一股煙塵消失不見。這太好玩兒了,李梟樂此不疲。身邊縈繞著一團團的霧氣,整個人就像是黑風怪一樣。
血紅戰刀出現在哪里,哪里就有鬼哭狼嚎的聲音。也不知道砍了多久,也不知道砍斷了多少章魚觸角一樣的胳膊。
忽然間,天地間亮了起來。四周不再是暗褐色的土地,那些流淌著岩漿的河流也不見了。巨大的光亮晃得李梟睜不開眼楮,手拿起來想遮住眼楮,卻發現手里的血紅戰刀也不見了。
「醒了!醒了!大哥醒了!」
李梟感覺很奇怪,居然是小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