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城里城外萬眾一心,準格爾蒙古兵拿著步槍和喀爾喀蒙古兵對射。城里的居民,無論男女老少。有的拿著菜刀,有的拿著木棒。還有的,甚至就是拿著手叉和切肉解手刀。
城里城外混戰成一團,街道上尸體枕積血流成河。哈密城里的居民,只要干掉一個敵軍,就拿起他們的武器,沖上街道和入侵者對射。
在哈密城居民的幫助下,人數少的準格爾蒙古兵居然佔盡優勢。他們不斷壓縮著喀爾喀蒙古人和倭國人的陣地,喀爾喀蒙古人和倭國人,不但要面對正面的敵人,還要時刻防備背後有沒有哈密城的居民沖出來給自己一刀。
仗打到了這個份兒上,軍紀已經是形同虛設的東西。剛剛還匍匐在格日圖腳下的那些人,頃刻間就變成了格日圖最凶橫的敵人。格日圖親眼看見,一個大概只有十歲的小孩兒,趁著自己一名手下射擊的機會,把刀子插進了他的脖子一勾一挑。那手法,跟殺雞非常相似。
「頂住!都他娘的給我頂住!」格日圖揮舞著左輪手槍大聲吼叫,一個逃兵驚慌失措的跑過來。格日圖抬手就是一槍,子彈穿過了腦袋,尸體向後仰躺過去。
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隊伍出現潰敗。一旦潰散,沒人願意留在後面送死。人人逃命之下,對方一個人就能殺十個。
尤其是大家都用槍來作戰,殺人效率呈幾何數值提高。一旦潰散,自己這幾萬人全得交代在這里。
槍斃逃兵只是維持了一小會兒,不大一會兒,更多的士兵開始逃走。格日圖一口氣打光了左輪手槍里的子彈,都沒能制止住逃兵的速度。
崩潰就在眼前,人人逃命之下,混亂的巷戰維持不了多久。
就在格日圖即將崩潰的時候,滿桂到了。
手持阿卡四七步槍的遼軍,剛剛進城就靠著武器的優勢壓住了城里的準格爾蒙古兵。當他們被當地居民襲擊了幾次之後,射擊的對象就變成一切有敵意的人。至于怎麼算是有敵意,滿桂說只要是哈密城居民都算。
迫擊炮被搬了進來!剛剛佔據一些據點的準格爾蒙古兵,兩炮下去立刻土崩瓦解。
還有些準格爾蒙古兵躲在牆後面射擊,遼兵射手干脆對著牆射擊。那些土牆根本起不到阻礙作用,子彈穿過土牆直接射進了準格爾蒙古兵的身體里面。牆後面噴濺出來的血跡,簡直是觸目驚心。
更有一些遼軍射手,專門爬到高處。
他們手里的槍比別人要大很多,上面居然還裝了光學瞄準鏡。
其實長興島玻璃廠早就可以生產眼鏡望遠鏡一類的東西,不過光學瞄準鏡的要求極高,而玻璃廠的燒造工藝燒出來的玻璃里面,總是有些小氣泡。
工藝問題解決不了,不過可以有其他方式解決。天然水晶就是最靠譜的一種解決辦法,純天然高透明度的水晶,在自然界中不算難找。
經過打磨之後,除了一部分給野戰軍營級指揮員配備望遠鏡之外。還做了一些光學瞄準鏡,擁有了這種瞄準鏡。再配上技藝高超匠人制造的步槍,三百米之內一槍命中沒什麼大問題。
只不過這東西產量稀少,李梟如今也只能每個師配備幾十枝這樣的狙擊槍而已。
騎兵因為興致特殊,只領到二十枝這樣的步槍。
在巷戰里面,這種狙擊步槍發揮了空前的威力。狙擊手只要佔據制高點,就可以肆意射殺那些還擊中的蒙古兵。那些準格爾蒙古兵至死,都不知道子彈來自于那里。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比較夸張,兩顆子彈稍顯富裕。二十名狙擊手,分成七個小組出擊。幫助遼軍,迅速在城內打開局面。
「頭領!不行了,遼兵來了。咱們快跑吧!」手下一個千戶跑到月兌不花面前,帶著哭腔嚎叫。
剛剛他差點兒就沖到自己家里,不料想幾枚迫擊炮彈,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們家後堂。等他跑到後堂的時候,那里已經是一片瓦礫。扒開幾塊磚頭,他看到了滿臉是血的兒子。再下面,是身子被房梁壓住的三歲小閨女。看到老爹瘋子一樣來救自己,一邊喊救命一邊從嘴里往外噴血。
千戶瘋了一樣的喊人搬房梁,房梁搬開了,小閨女的眼楮卻也永遠的閉上。
躲在後堂的一家人,無人幸免!
大大小小的尸體有十幾具,從滿頭白發的老爹老媽,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最小的兒子,還被妻子的尸體摟在懷里。稚女敕的小臉上滿是灰塵,他這輩子甚至還沒來得及學會說話。
帶著親衛去找大明軍隊拼命,結果就是親衛們死傷大半,而他也被親衛們拉回來。徹底爆發之後,就是徹底的恐懼。
遼軍凶猛的火力,準確性非常高的迫擊炮。千戶覺得再打下去,自己這一千多人都得交代在這里。
其實千戶大人弄錯了,干掉他手下人的並不是迫擊炮。而是遼軍最新配方的擲彈筒!
這玩意彈頭里面裝著二斤炸藥,射程二百米左右。點是射角大,彈道彎曲,射程不遠。主要用來殺傷躲藏在工事和隱蔽物後的敵人或者在遠距離殺傷敵人有生力量,它的殺傷效果好,操作方便,可以伴隨由單兵攜帶隨一線步兵移動,對一線步兵進行支援。由于單兵攜帶且可以隱蔽在障礙物後發射,它的隱蔽性很強。
擲彈筒由特制的彈藥袋攜帶,一個彈藥袋可以攜帶八枚榴彈,一個二人擲彈筒小組可以攜帶十六枚。必要時,伴隨步兵還會幫著他們背一些彈藥。
考慮到騎兵的超高機動性,每個團才配備了二十具這種東西。
騎兵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馬多,滿桂手下一萬八千人。卻有差不多五萬匹戰馬,除了這些年收繳了一批女真人的戰馬外,剩下的全都是純種的蒙古戰馬。有些來自于戰場繳獲,更多的則是從格日圖手里買來的上好戰馬。
有了戰馬背馱彈藥,擲彈筒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往往看到躲在死角里面的敵軍,射手瞄準之後一發入魂絕無活口。遼軍上下,非常喜歡這種便攜式,比手榴彈威力略大的玩意。
月兌不花站在城樓上,想也不想抬手給了千戶腦袋一槍。
「哈密城里面,有你們的親人。這是我準格爾的土地,絕對不能讓漢人染指。他們幾輩子都沒來過西域,就算是死,咱們也不能讓人看不起我們的準格爾蒙古人。」月兌不花徹底的發瘋了,因為他剛剛听說,自己的府邸被倭兵佔了。
逃出來的管事說,那些倭兵見人就殺,見女人就奸污。月兌不花的老娘六十多歲了,還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院子里面耍樂。全家女人,包括月兌不花九歲的小閨女,全都沒有逃過倭人的魔爪。
听到管事的話,月兌不花已經氣得失去理智。錢財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咽下這口氣。
滿桂同樣站在城樓上,卻是和月兌不花一個東一個西。讓月兌不花絕望的是,滿桂站在西面城樓上。他們出現的地方,完美的封住了月兌不花西逃的路線。
月兌不花知道,這時候去哪里也沒用了,不如放手一搏,死也要死個痛快。
滿桂站在城樓上,看到那些準格爾蒙古兵,雖然被碾壓式屠殺,卻沒人退卻,更鮮有人主動投降。這種死戰不退的精神,讓滿桂很是佩服。鄙視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格日圖!同樣身為蒙古人,把狼一樣的勇士帶成這樣,滿桂都覺得丟臉。
難怪前些年,喀爾喀蒙古被準格爾壓著打,一絲一毫還手的力氣都欠奉。黃金家族的直系後裔,除了黃金家族的名頭,祖先的勇武一丁點兒都沒剩下。
看看人家準格爾蒙古,那才是真正的蒙古人。
雖然們佩服準格爾蒙古人的勇武,可並不耽誤滿桂指揮手下圍殺他們。
戰斗持續到傍晚的時候,槍聲逐漸零落下來。現在只有對面的城樓上,還有蒙古兵拼命防守。
滿桂有些不耐煩,今天有些陰天,他也不確定晚上會不會有月亮。如果烏雲擋住了月亮,煮熟的鴨子還不他娘的飛了?
天空出現巨大的轟鳴聲,滿桂殘忍的笑了一下。
月兌不花手里拿著一桿步槍,瞄準之後扣動扳機。一個沖在前面的倭兵月復部中彈倒在地上,一手捂住傷口嘴里發出淒慘的嚎叫。
他的腸子順著傷口流了出來,慘叫的聲音立刻大了好幾個分貝。
月兌不花拉開槍栓退出彈殼,重新裝填一發子彈進去。這些年練就的好槍法,幫助他干掉了五個倭兵。這些矮個子的倭國人非常死腦筋,沖鋒的時候就是挺著槍高喊著沖鋒,也不知道拐著彎兒的跑,自己在正面射擊,非常容易的將子彈射進他們的身體。
腦袋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月兌不花抬頭看了一眼飛艇龐大的身軀,這一次飛艇飛的很低。月兌不花毫不猶豫的對著飛艇開了一槍,同時腦中幻想著飛艇被子彈一槍打爆,然後燃燒著掉下來。
幻想中的場景沒有發生,子彈最終失去動力,不知道掉到了哪里。飛艇還是好端端的懸停在自己腦袋上,看著很低可還是夠不到。
一枚巨型炸彈,帶著尖利的嘯聲墜落下來。千斤重的炸彈,直接把城樓砸了個通透。月兌不花眼睜睜的看著彈體深深砸進了城牆里面,「轟!」一聲巨響。
整個城門樓子消失在一片硝煙之中,偶爾可以在硝煙中看到翻滾的火焰。晚霞的余暉,將硝煙鍍上一片金色非常漂亮。
城牆的牆磚四處亂飛,四周的槍聲一瞬間寂靜起來。不管是還在掙扎反抗的準格爾蒙古兵,還是殺紅了眼的倭兵、喀爾喀蒙古兵和遼軍,全都停下戰斗看著眼前的奇景。
這是他們絕大多數人,一生當中第一次看到飛艇向下投彈。
巨大的爆炸,直接讓曾經高大的城門樓子消失不見了。地上只剩下一個大坑,還有遍地的碎磚爛瓦死人尸塊。
沒有活人的可能,這樣爆炸之下,絕對沒有人能夠活下來。所有人都堅信這一點!
「把城內的居民集中起來,驅趕到城外去。不服從命令,就地牆壁。」滿桂看了一眼同樣快變成廢墟的哈密城,他沒想到哈密老百姓的抗爭居然會這樣強烈。
「哈依!」德川信雄很痛快的答應,帶著自己的手下走了。
「滿爺……!」仗著跟滿桂比較熟,格日圖湊了過來。
「啥事兒?」滿桂看了一眼滿臉訕笑的格日圖。
「能不能……能不能把這些人交給我處置,都是蒙古人……!」格日圖鼓足勇氣說道。
滿桂氣得鼻子都歪了,不是你跟人家倭國人搶人,哪里會出現月兌不花帶著哈密城的百姓反攻。這一仗本來很輕松,結果卻是倭國人和喀爾喀蒙古騎兵損失慘重。
尤其是月兌不花剛剛沖進來的時候,那一輪重型火箭彈轟擊,直接干掉了格日圖手下一個千人隊。
「他們攻擊過遼軍,按照規矩是要干掉的。不過既然你求情,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人給你留三天,大帥差不多這幾天就到。如果你能說服大帥赦免這些人,那他們就能活下來。
如果大帥說,這些人必須死。那……就別怪我不幫你了。」
「一定行!一定行的!現在你們的工廠里面大量訂購羊毛,我有八只手也放不過來那麼多的羊。現在有了這些人手,肯定能供給得上羊毛。」格日圖搓著手,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這個我不懂,反正都是你自己弄。」滿桂不願意再說下去,天黑了,不適宜再待在城門樓子上。四周非常寬闊,如果被敵人殘存的家伙打個黑槍,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得 !就知道你老弟夠意思,不枉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說兄弟,我給你弄了兩個極品的娘們。胸大圓,肯定……!」格日圖訕笑著跟在滿桂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