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著些!築路工人就在咱們身後,如果今天不勘測完成,明天咱們就會落後的。如果被築路的人攆上,咱們的人就丟大了。」李浩催促著慢吞吞的熊賜履,進入到夏天之後。這西北荒漠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白天死熱死熱,晚上死冷死冷。
當地流行的說法是,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
過了玉門關,就是浩浩瀚海。沙漠不太多,更多的是荒蕪的戈壁。戈壁灘上有時候連根草都沒有,走在上面仿佛天地間只有自己和同伴,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確切形容。
李浩雖然不知道怎麼形容,但卻感覺到了相對于大自然,人類的渺小與無助。
在我們看來,螞蟻是微不足道的。或許在老天爺看來,我們也是螞蟻,也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鐵路要從玉門關一直修到哈密,這條鐵路不但要保證躲開沙漠。更要避過可怕的地陷區與流沙區,更要盡可能的避開可能被蒙古人利用的伏擊地點。這樣一來,鐵路就不能從高山邊上穿越。
找出這樣一條路並不容易,更何況築路工人已經在玉門關開始鋪設。三千名築路工人,每天可以鋪設長達十里的鐵路。短時間之內找到這麼一條路,更加是難上加難。
李浩的時間只有一個月!無論如何,他都要在一個月時間內走完這段路程。為了趕路,李浩不得不騎馬。現在,他的胯下是一匹高大,散發著腥臊味道的駱駝。
「別听史家的人胡唚,單單是星星峽那地方,他們就得啃上倆仨月時間。跟大帥說半年通車,純粹是為了哄大帥開心。現在幾月份?五月了!
胡天八月即飛雪,這老天爺真要在八月份下雪。你認為地上鋪著厚厚的雪,他們能踏踏實實的施工?再說了,土地有凍土層。冬天修過了之後,到了夏天路基會下沉的。如果沉降不均,鐵路會斷掉,甚至因為鐵軌不平而導致火車側翻。
所以!今年,他們能夠施工的時間至多三個月時間。剩下的時間,他們只能回到玉門關里面,修築一些別的鐵路。例如西安經漢中到成都的鐵路!
天府之國,每年有那麼多的糧食產出。卻因為蜀道難運不出來,咱們新朝怎麼也得把蜀道難這事情解決了。大帥可說了,天府之國富甲天下。」熊賜履坐在駱駝上,一邊啃著麻花,一邊四處踅模。
看到熊賜履開始吃麻花,李浩也趕緊來一根。戈壁灘上天氣炎熱,也只有麻花這種油炸的東西才能保證長時間不腐壞。趁著現在沒有風沙趕緊啃,不然一會兒來了風沙,會吃一嘴沙子。
或許是吃渴了,熊賜履用毛巾緊緊裹住軍用水壺,用力的晃幾下。然後狠狠灌一大口!
這是常走西北的老客教給他們的絕學,只要晃動這麼幾下,水壺里面的水居然會變得清涼很多。
「哎……!今年鐵路修不好,說不定冬天哈密城的守軍會餓肚子。三師四萬大軍在這里,如果缺了補給,那後果真的難以預料。冬天的風雪還大,飛艇也沒辦法飛行。」李浩也知道熊賜履說得都是真的,可他也沒辦法。
早早把路勘探出來,還得跑一趟四川。如果沒有哈密之行,他現在或許正行走在艱難的蜀道上。熊賜履說得沒錯,既然是新朝,就得把蜀道難這件事情甩到天邊去。讓天府之國與大明,通過鐵路緊緊連接起來。
不然再有一個張獻忠之類的人物,還是會想著到四川割據。
「放心吧,我的四爺!您瞧瞧,這川流不息的車隊。不都是往哈密運輸補給!
曹文昭當了這幾年師長,還能不知道後勤補給的重要性。您瞧瞧天上的飛艇,整天蜜蜂一樣飛個不停。還不是在運送糧草、彈藥還有各種補給輜重?
加上地上的這些車隊,去想在冬天之前,曹師長會囤積足夠的物資。真不明白,大帥為什麼要攻打西域。看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怪蒙古人總想入侵咱們的中原。這地方跟中原比,就他娘的是個屁,只適合流放人。」
熊賜履對沙漠非常反感,同樣對個戈壁也興趣缺缺。他認定,蒙古人待在這里,就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懲罰。
「就你話多,拿鏟子下來咱們探探地質。」熊賜履說話的時候,李浩已經吃完了一根麻花,喝了兩口水拍拍駱駝的脖子,示意自己要下去。
牽駝人趕忙牽住駱駝,示意駱駝跪倒在地上。李浩一片腿,從駱駝身上蹦下來。
探地質是用一種叫做洛陽鏟的東西,這東西是大哥李梟鼓搗出來的。李浩不明白,為什麼李梟把這東西叫做洛陽鏟。不過這東西的確好用,在地上打幾個探洞,就能知道地下的地質狀況。甚至洛陽鏟特有的弧度,還能把地下的土壤帶上來一些,仔細觀察究竟下面是土層還是沙層。
「四爺!听說沒有,關中已經有些人把這東西用做盜墓。听說配合風水分針定穴術,很輕松就可以找到古代墓葬。好些人都通過這玩意發了大財,咱們說不定也能打出個古墓出來。」熊賜履笑呵呵的一邊打洞,一邊耍嘴皮子。
「你算了吧!這浩浩瀚海,或許能打出泉水來。墳墓?你省省吧……!盜墓這種缺德事情,他們也真想得出來。听說這一次回鶻人在關中鬧事兒,把關中徹底鬧了個底朝天。」李浩仔細檢查著打出來的土。
「昨天我可听兵站的人說了,回鶻人這次鬧事兒,可殺老鼻子人了。听說關中沿著渭水的村落,被整村整村的屠村。陝北一些地方,人幾乎都被殺絕了。好多縣城都被回鶻人殺的一個人不剩!」說道關中回鶻人鬧事兒,熊賜履立刻想起听來的小道消息。
「回鶻人能攻打縣城?縣城里面可都駐扎著守備師,雖然他們的裝備差了點兒,可也是軍隊,還能怕了亂民?蒙古人第一次打銀川那會兒,銀川城里面也不過就是兩個守備師。最後,還不是撐到了我大哥帶兵來救援?」
「四爺!您還真別不信,回鶻人繳獲了好多炸藥。那縣城的城門,和那些薄城牆,還不一炸就開?關中的守備師,其實大多都是裝樣子的,我听說還有吃空額的。
您知道回鶻人有多少麼?您可听真了,二百萬,還只多不少。二百萬啊!鋪天蓋地的,那得把關中禍害成什麼樣兒?我听說,關中除了少數幾個縣城,還有西安之外,都被回鶻人屠戮一空。還有少數人逃進了驪山,才幸免于難。
大帥動了真怒!已經命令倭兵,進行無差別的報復。整個陝西的回鶻人,連一個嬰兒都不準放過,務必做到斬盡殺絕。倭兵殺人可叫一個狠,現在輪到回鶻人往驪山里面跑。可憐的倭兵,還得鑽山打洞的找人。
我听說大帥還組建了搜索隊,不放過終南山里面每個山洞,發誓要回鶻人血債血償。」
「回鶻人這次也鬧騰得過份了些,大哥殺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做娃樣子。北方如今還算好的,兩廣有壯蠻,兩湖有苗蠻,還有福建那些地方,都有少數民族瞧著呢。如果這次不大肆殺戮,今後有樣學樣,咱們大明還不血流成河了?
嗯!這片地方不錯,你看看,土層下面都是石頭。這樣的路面可不太容易下沉,看起來咱們走的路是對的。」
「呵!人家走在戈壁沙漠里面,都想著打出泉眼來。多少也能增加點兒飲水!您可好,打到石頭了還這麼高興。趕明兒讓您打到一座石頭山,樂呵個夠!」
「人家那是行商,咱們這是找路,能一樣麼?上路,繼續走著。」李浩不管收拾東西的熊賜履,拍了拍牽駝人,示意他要上駱駝繼續趕路。
熊賜履指揮著一眾僕役,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繼續趕路。今天晚上如果不能趕到兵站,那就只能露宿在這戈壁灘上。天知道會不會踫上狼群!
反正熊賜履見過,大半夜遠處有一大隊綠油油的眼楮看著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集體撲過來把你咬死吃掉。這一路上,見過好多死人骨頭。有些甚至還是啃了一半的人體殘骸,在狼群突襲之下,就算你有槍也沒用。
駝鈴陣陣,駝隊繼續上路。
柳條河!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條極其細小的河流。李浩走到這里,才知道這河比他想的還要細小。寬也就六七米,長度不好說。急著修築鐵路的李浩不是來搞地理調研,而是要找地方過河。
李浩懷疑,柳條河極有可能是一個地下河的地上部分。因為他發現,柳條河的河水不但清澈,而且冰涼刺骨。即便是夏天,手伸進去依然是扎骨頭的涼。
「這麼寬的一條河,只要建設一座鐵路橋就好。得找一處比較結實地方,不然時間長了兩邊河床很容易塌陷。」熊賜履也是老勘探了,一看這條河就知道要選什麼地方架橋。
「好吧!沿著柳條河勘探,一直找到能夠架橋的地方為止。」李浩一聲令下,隊伍沿著柳條河行進,不時在河邊進行勘探,想找到一個適合架橋的地點。
挖了幾個地方,都不怎麼理想。外皮看著堅硬的地表下面都是沙子,這樣的地層很容易引起塌陷。到時候橋用不了幾年塌了,那罪過就大了。
「四爺!洛陽鏟少了一把。」昨天剛剛刮過沙塵暴,熊賜履盤點隨隊的東西,忽然間發現少了一把洛陽鏟。
「分頭出去找找。」洛陽鏟這東西可不一般,現在是勘探必須的裝備。這東西要是丟了,只能從內地再發一個過來,那時間可就等的長了。
僕役們分開尋找,不大一會兒,一個走過沙丘的僕役忽然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手指著沙丘後面,嘎巴著嘴急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李浩皺著眉頭,這些僕役不但是僕役,還是學生。他們跟著李浩學習勘探知識,將來也會成為勘探隊的一員,跑遍大明江山探尋哪里適合鋪設鐵路。
「那邊兒……那邊兒……說不清楚,四爺,您還是過去看看吧。」僕役滿臉慌張,指著沙丘後面。
李浩有些好奇,這些人跟著自己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了不少世面。在陝西的時候,連古墓都曾經打出來過。沙丘後面到底是個啥,居然把他們嚇成這德行。
和熊賜履對視了一眼,兩人從駱駝背袋里面抽出了大八粒步槍。拉一下槍栓,檢查了一下黃澄澄的子彈。倆人一前一後,走上了沙丘。
沙丘足足有三四十米那麼高,雖然不算太高。可登沙丘卻不容易,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防止腳陷進沙子里。雖然沙堆里面的沙子,不能像流沙一樣把人吞噬,但如果沙子進到鞋里面。你又沒抖落干淨,那麼這雙鞋就是你的終身噩夢。
沙丘表面聳立著密密麻麻的木頭柱子,有稜形,圓形,還有的像船槳一樣形狀。全都是一水的成材胡楊木!
李浩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胡楊木雖然生長在西北。但因為西北缺水,好多胡楊木,尤其是這種沙漠地帶的胡楊木。成材需要好多年時間!
曾經有這樣的傳說!
說胡楊木千年開花,千年結籽,千年成材,千年枯萎。枯萎之後屹立千年不倒,倒地之後可以千年不腐。
雖然知道這是瞎說,但卻說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胡楊木生長周期很長。一株胡楊木能長成這樣高大,可能沒有一千年,但幾百年估計是必須的。
幾百年的東西,就這樣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沙漠里面?
「四爺!這到底是個啥?」熊賜履有些驚著了,這種粗細的胡楊木,在西安能賣好多錢。
「我怎麼知道。」李浩搖了搖頭,一千多年來,西域對于中原是神秘而又陌生的。
「我怎麼感覺咱們要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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