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就是這樣,失敗了的人垂頭喪氣,然後想著怎樣盡快逃走,努力使自己不成為那些尸體中的一員。
勝利者沾沾自喜之余,想的則是怎樣把自己的收益最大化。並且迅速投入到追擊之中,最好把對方主將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吳三桂就是這樣想的,當看到遍地尸骸的時候,吳三桂簡直的欣喜若狂。終于能和大明的軍隊打得有來有回,不再像以往那樣被按在地上摩擦。
多爾袞這家伙還真是有兩下子,就是他想出了挖壕據守的主意。塹壕真是個好東西,既能躲避炮彈,又能有效殺傷敵軍。就是鐵絲網讓明軍炮火摧毀了,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不過這也沒什麼,陣地前面還不是堆滿了血肉模糊的尸體。
興奮的鮮血有掀翻天靈蓋沖出來的感覺,吳三桂立刻命令手下人全力追擊。一定要把李虎拿下,抓到李虎賞金一千金幣。
金錢能燃燒人的勇氣,這不僅僅適用于泰米爾人,更加適用于廓爾喀士兵。從尼泊爾不遠千里來印度打仗,不就是為了錢。
吳三桂追擊的命令和懸賞的命令同時下達,廓爾喀士兵立刻就忘記了激戰一天的疲憊。只要長著腿能跑的,都在第一時間沖出戰壕。沒幾個人會說大明話,可所有的人都記住了一個叫李虎的名字。
李虎拼命的跑,吳三桂拼命的追。留下斷後的泰米爾人根本不頂用,大勝仗的時候一個個瘋子似的往前沖,打了敗仗一個個立刻蒼蠅一樣往後跑,誰也不願意留在後面跟打了雞血似的廓爾喀人作戰。
李虎跑了一個晚上,吳三桂追了一個晚上。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海邊飄著一層淡淡的綠色霧氣。今天的霧氣有些奇怪,有些綠還有些黃,顏色仿佛是秋天的樹葉。空氣中有一種奇怪的氣味兒,除了海水的咸腥味道,似乎還有別的味道。
究竟是什麼味道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怪異。
追了一晚上的廓爾喀士兵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們發現前邊奔跑著的泰米爾人消失在了薄霧當中。
很快的,薄霧變成了濃霧。黃綠色的濃霧形成一堵牆,隨著海風向著他們滾滾而來。
先頭的廓爾喀士兵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對這種沒見過的煙霧有那麼一絲絲恐懼。最終,抓李虎拿賞金的念頭戰勝了恐懼。他們沖進了濃霧里面,然後……!
吳三桂看到這種黃綠色的煙霧,二話不說撥馬就走。他去親衛也跟著他死命抽動胯下戰馬!
今天的海風有些大,不趕緊跑的話鐵定沒命。
煙霧好像索命的惡鬼,一步不落的追殺著吳三桂。廓爾喀士兵們,驚訝的看著濃霧將他們包圍吞噬。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听到了劇烈的咳嗦聲。
吳三桂在逃跑,戰艦載著李虎和李休也在逃跑。天知道風向會不會變,這他娘的誰說得準。
黃綠色的毒氣被海風吹著,開始向內陸進軍。一路上,毒氣吞噬著一切。無論是人或者牲畜,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就連地下的老鼠和蛇、蟲都不能幸免。
這場面簡直太恐怖了,亡命奔逃的士兵,躲在家里的鄉民。行走在路上的僧侶,又或者是正要打開門做生意的商賈。只要被黃綠色的霧氣吞沒,就斷然沒有活著的可能。
從海邊到內地,足足三十里的路程,再沒有一個活物存在。甚至連樹上的樹葉,都開始泛黃枯萎。
吳三桂沒了命的抽打胯下戰馬,直到戰馬跑的開始吐白沫,這才算是放慢了馬速。
海風終于小了下來,那些黃綠色的霧氣也停留在身後不再追趕。
「撤吧!」吳三桂無奈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落在後面的人都回不來了。
李休在望遠鏡里面,看著上百個一丈高的儲氣罐。「這一次為了你,我把咱們的毒氣都放了。怪不得大哥不讓你帶兵,若是一次死這麼多遼軍兄弟,倒是要看你怎麼交代。」
「我他媽哪知道吳三桂怎麼來的機槍,有內鬼!他媽的有內鬼!」想想機槍掃射時那血肉橫飛的場面,李虎就覺得心驚膽戰。
比這慘烈的戰斗不是沒經歷過,可李虎覺得自己敗得窩囊。誰能想到,印度人也有了機槍。
「哼!他們不但有重機槍,還有一種只裝彈三十發的輕機槍。帶握把那種,一個人拎著就能走。」
「操他媽的,這又是誰泄露的機密。查出來,老子要把他碎尸萬段。」李虎氣得臉色鐵青,李休毫不懷疑,真要是抓到那個人,李虎會做出任何殘忍的事情。
「沒辦法,戰場上總是會有武器遺失。人家吳三桂手下也有能人,劍橋和牛津來的那些博士們,肯定會想辦法復原馬克沁重機槍。這誰也阻擋不了!」李休看著黃綠色的煙霧不斷向內地挺進,抽出一根煙點著。
「別抽煙!」
「你一天抽三盒,你管我?」李休氣得差點兒把煙摔李虎臉上。
「現在看煙霧得慌!」李虎看著遠處的海岸,嘟囔著說了一句。
李休順著李虎的眼神兒看過去,從嘴角拿下煙掐了。現在一切冒煙的東西都很嚇人,尤其是看著毒氣還在飄的時候。哥倆坐在舷窗前靜靜的看著,誰也不出聲。
「二哥,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會用毒氣了?」過了良久,李虎才小聲嘟囔一句。
「會!肯定會,大哥說了。我們有的武器,敵人遲早也會有。大家都在研究,想讓武器有代差根本不可能。跟更何況,還有無孔不入的間諜,總是想著把咱們的好東西偷出去。」
「該死!李永芳是干什麼吃的,難道咱們大明就保不住秘密?」
「都是一樣的,印度人也保不住秘密。在大明,不是每個人都跟咱們兄弟一條心。同樣的,在印度也不是每個人跟吳三桂一條心。都有叛徒,秘密只不過是多保密一會兒少保密一會兒罷了。」李休嘆了一口氣,想要長久的保存一個秘密實在是太難了。
「也是!咱們也沒從吳三桂這里順東西,咱們這就回科倫坡吧。」兵都打光了,李虎不想再待在這里。
「不行!等一會兒毒霧散了,得把那些罐子收回來。大哥說了,吳三桂手底下的人通過罐子里面留存的積液,就能配制出同樣的毒氣出來。你也不想吳三桂,這麼快就掌握毒氣的秘密吧。」
「這種事情,肯定是越晚知道越好,最好他娘的永遠都不知道。有煙嗎?給我一根!」李虎一邊嘟囔,一邊向李休伸出手。
李休看了看李虎,然後沒好氣的打掉李虎伸出來的手。
黃綠色的煙霧終于慢慢散去,吳三桂看到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慘景。無數人倒斃在地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雞鴨鵝狗馬牛羊,甚至連蛇蟲鼠蟻都不能幸免。
吳三桂很慶幸自己跑的快,不然也跟這些人一樣。殺人不見血啊!雖然不見血,可吳三桂覺得這才更加血腥。
毒氣所過之處,幾乎所有生命全都……咦!吳三桂意外的發現,幾只豬正晃蕩著在街上瞎逛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