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抖了幾抖,尼科西亞籠罩在一片硝煙里面。天上不斷有東西砸下來,有些甚至距離昆侖山號很近。李休親眼看到半條身子,在一公里遠的地方掉進海里。
李休不著急,他有耐心等著。等了很久,硝煙才慢慢散開。尼科西亞幾百年修築好的城堡,如今只剩下檣基。城牆上的人和那些原始的前膛裝大炮,全都不見了蹤跡。
望遠鏡里面尼科西亞一片狼藉,那些穿著鎧甲的守軍基本上不存在了。
「二爺!現在發起登陸?」陳老虎湊過來。
「嗯!讓袁可立帶著人登陸,戰艦在海上警戒。發現有船只出來,擊沉!」李休不認為,尼科西亞還有能夠威脅自己艦隊的東西。
一艘五千噸級的輪船,蠻橫的沖進了尼科西亞港口。小漁船在鋼鐵輪船的碾壓下,「嘎巴」「嘎巴」的破碎聲音此起彼伏。木船被擠碎成了一塊塊,漁民們哀嚎著從水里鑽出來,看著賴以生存的漁船,淚水比海水還要多。
船舷上直接放下舷梯,機槍架在船舷。一切企圖靠近,或者認為有敵意的目標,都會被機槍掃射一遍。
一些看著像堡壘的東西,還會被雙二五高炮照顧一下。
機槍掃射之後,大批的陸戰隊員,穿著迷彩服頭戴鋼盔,端著阿卡突擊步槍快速跑下旋梯。士兵們迅速佔領港口,那些自家漁船被擠碎,跑過來拼命的漁民,被阿卡突擊步槍一個個點射打倒。
射死了十幾個人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些凶悍的士兵了。
「二爺!這……太容易了。沒難度!」看到陸戰隊員快速登陸,向尼科西亞城堡里面挺進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擋。陳老虎覺得,攻打這樣一座島,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難度?你看看這里的軍隊,他們還在穿鎧甲,能有什麼難度。這一次,就當是演習好了。」李休也覺得,大哥派出一個陸戰師來,實在是大材小用。這麼個破地方,最多一個陸戰營就能拿下。
「呦……!二爺,您看,終于有點兒有意思的東西了。」
順著陳老虎指著的方向,李休看到了一支艦隊。一支木質帆船艦隊,艦船兩側開滿了射擊孔。跟大明以前用的五桅大船非常像,不同的就是這木質帆船前面,有一根尖銳的撞角。
包著銅皮的撞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好像戰士步槍上的軍刺。這東西是近戰利器,巨大的撞角會深深嵌入敵船的船身。這個時候,就會有無數勇士揮舞著彎刀進行跳幫作戰。
跳幫作戰,非常原始的海戰模式。李休率領的海軍,幾乎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戰斗。他們更加喜歡用大炮和槍械解決問題!
十艘五桅大船,這是駐扎在阿達納的奧斯曼帝國的東地中海艦隊。
李休無奈的撇撇嘴,這樣的裝備還跟大明作戰,這不是作死麼?
「命令兩翼的鐵甲艦過去打靶,不要俘虜也不要俘獲,不接受投降。女乃女乃的,這仗打的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李休絲毫不為自己的手下擔心,如果他們被這樣的戰艦擊傷,那艦長直接可以跳海了。
兩翼的鐵甲艦,好像聞見血腥味兒的鯊魚一樣撲了過去。陣型?那是什麼東西,狼多肉少,誰逮著就是誰的。沒听二爺說了,這他娘的就是打靶。
依仗著蒸汽機輪船的鎬機動性,鐵甲艦們迅速接近奧斯曼帝國艦隊。在奧斯曼帝國艦隊,還在等待對方進入射程的時候,大明艦隊已經炮聲隆隆。
炮彈在五桅大船邊上掀起巨大的水柱,第一輪齊射就有三艘五桅大船被擊中。巨大的爆炸威力,將奧斯曼帝國戰艦直接撕成了碎片。
殘破的戰艦帶著火焰在海面上燃燒,幸存的船員紛紛跳海逃生。
沒人管這些在海面掙扎的船員,鯊魚會找他們麻煩的。這些畜生鼻子靈的很,水里有一丁點兒血腥味兒,他們都能嗅到。
前後不過四輪齊射,奧斯曼帝國的五桅大船,全都成了碎片。這種老式的玩意跟鐵甲艦打,根本就是送死的貨。
剩下的一艘帆船想要逃跑,可惜風帆船轉彎實在太難,而且……風帆船的航速太差。
明軍這邊可謂百炮齊鳴,這艘五桅風帆船相當淒慘。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炮彈砸在了它身上,只能看到風帆船上火花四濺木屑紛飛。人被爆炸的氣浪直接掀飛到海里,帆船相當的破碎,以至于最後沒辦法計算軍功的地步。
每艘船都說打到了,事實上也可能是真的打到了。倒霉的帆船實在太碎了!
鐵甲艦碾過海面上不斷求救的水手,沒人開槍打他們,當然也沒人救他們。任憑他們在水里撲騰,反正撲騰到岸上也會被海軍陸戰隊打死。
海面上開始出現三角形的魚鰭,開始只有一兩個。水兵們哀嚎著被拖進水底,然後就有大蓬的鮮血涌出來。
後來三角魚鰭不斷增多,還有其他魚類來分享鯊魚撕下來的碎肉渣渣。海面上沸騰一片,好多明軍都趴在欄桿上,看這難得一見的場景。
「無趣!」李休嘟囔一句,今天這仗打得相當無聊,以至于李休有些發困。
沒辦法,對方就是這麼個水平。居然還有拿著刀劍,想要包圍自己城堡的家伙。難道他們以為這還是中世紀?
「命令靖遠,鎮遠,來遠,致遠去炮擊一下阿達納城堡。炸一下就好,不用打到摧毀的地步。」李休下達了命令。
「諾!」陳老虎應了一聲,趕忙出去傳令。
「我睡一會兒,沒有大事別喊我。還有,這段時間我不吃魚。」李休看了一眼沸騰的海面,轉身進入艙室睡覺去了。打仗打困了,這還是第一次。
四艘鐵甲艦駛向對岸的阿達納城堡,一百五十五毫米的主炮對著岸上的城堡一頓噴。火光四濺,守軍狼奔豕突。
在把阿達納港變成一片火海之後,四艘鐵甲艦撤退了。那里已經沒有一艘完整的船,奧斯曼人想要下海,估計只能抱著木頭。
第二天早上,李梟接到了李休的戰報。
「你二哥干的不錯。」李梟把戰報遞給了李虎。
「帶著兩個陸戰團,還有昆侖山、長白山那樣的巨艦,一群鐵甲艦保著。打贏了是本分,打輸了才是奇怪的事情。」李虎直接把戰報扔在桌子上。
「要的就是讓奧斯曼人以為,我們大軍壓境,想要直接攻擊阿達納。鐵普蘇丹來了沒有?」
「他的船昨天已經到了,干嘛不調滿爺來,讓一個不相干的人來撈軍功。」
「跟你說了多少次,屠殺這種事情,還得讓外族人來干。這就好比你在森林里面混,鄰居不是老鷹就是鱷魚。作為一只老虎,你不能啥事兒都自己去做。
你去偷了鱷魚蛋,那麼今後過河的時候,就要小心河里飄著的像枯木一樣的東西。可你如果讓狼去偷鱷魚蛋,那今後過河就沒什麼心理負擔。
讓野豬去恨一頭狼,這非常有意義。
屠殺奧斯曼人的事情,就讓印度人來做。將來,奧斯曼人會恨印度人超過我們。大明是文明人,從來不做屠殺這樣的事情。」
李虎嘴快要咧到腮幫子上了,也不知道是誰制造了一樁又一樁的慘案。不過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屠殺蒙古人的是倭國人,屠殺東南亞土著的也是倭國人。甚至屠泰米爾人的,也是倭國人。
現在交趾人恨倭國人,印度人恨倭國人,泰米爾人恨印度人,暹羅人恨印度人。甚至連遙遠的俄國,也憎恨倭國人。
倭國現在成了萬人恨的國度,在各地做生意的倭國人,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失蹤。誰也找不到他們在哪里,如果真想找的話,估計得去問閻王才行。
大明人就很不錯了,雖然這些年到處攻城略地,但好像還不怎麼招人恨。至少大明人在各地都會受到禮遇,做生意也沒什麼大的阻礙,這和大明商賈人畜無害的人設不無關系。
現在需要騎兵,倭國人就不怎麼好用了,調滿爺太遠,印度人就很合適。鐵普蘇丹又擴招了他的騎兵,听說已經有了三千之眾。送到奧斯曼戰場上消耗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陸戰三師剩下的那個團留守塞得港,這里是最重要的前進基地,絕對不能出問題。二師調到蘇伊士之後,由袁崇煥統管蘇伊士運河的防務。
一師善攻,二師善守。我再把李定國留給他,兩個師又一個團的兵力,又有海軍幫忙,防守住蘇伊士運河區,應該沒什麼問題。
明天命令陸戰二師左良玉出擊克里特島,注意進攻時候不要破壞港口,我們要在那里設立前方轉運基地。」
「諾!」孫興應諾之後,背誦了一遍李梟的命令,轉身出去傳令。
李梟在塞得港排兵布陣,遙遠的君士坦丁堡也沒閑著。
「該死的,我就說過大明人對土地是貪得無厭的。剛剛接手英格蘭在印度的利益,現在又把爪子伸到咱們的土地上來。蘇丹陛下,尼科西亞丟了不要緊。可如果阿達納丟了,安條克、阿勒頗、摩蘇爾,甚至整個敘利亞的軍隊就會陷入困境。
大明人會順著大馬士革和約旦一路北上,把他們一一吃掉的。帝國有被割裂成兩半的風險,蘇丹陛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緊急從亞美尼亞召回來的大將軍闊普魯律,站在大殿里面慷慨激昂。
托普卡帕宮里面,回蕩著他獅子一樣的咆哮。
奧斯曼帝國的朝臣們,個個眉頭緊皺。阿達納是連接君士坦丁堡和東部行省的咽喉要道,一旦那里被攻克。東部行省的軍隊相當于被包圍,他們想要得到君士坦丁堡的補給,只能行走在道路困難的北部山區。
沒人能背著輜重走過那麼崎嶇的山路,所以阿達納至關重要。為了保住東部那些行省,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阿達納落入大明的手里。
「蘇丹陛下,大明對我們來說是個陌生的敵人。我覺得還是找一個熟悉他們的人問問比較好!」宰相艾哈邁德站出來說道。
「熟悉大明的人,你是說那個多……,那個女真人?」蘇萊曼二世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多爾袞的名字。對于蘇丹來說,他不必費力記住一個外來小人物的名字。
「對!就是那個多爾袞,他和大明打交道多年,他應該了解大明行事的風格。」
「嗯!艾哈邁德,你說的有道理。把那個多爾袞找來!」
蘇丹陛下傳召,很快多爾袞就被找來。
「多爾袞,大明人打來了。他們十天前剛剛炮擊了阿達納城堡,你認為他們真的會登陸麼?」
「會的蘇丹陛下,我來君士坦丁堡的時候,曾今路過阿達納。那是一個咽喉要道,只要攻佔了那里,就能將奧斯曼帝國一分兩半。
李梟會指揮他們的優勢兵力,迅速佔領整個東部行省。而蘇丹陛下的援軍,會被死死卡在阿達納沒辦法增援。」多爾袞听到大明居然向奧斯曼帝國發動了進攻,心里吃了一驚,好快啊!
剛剛佔領印度不過半年時間,這麼著急就跟奧斯曼帝國開戰?
「我們有龐大的艦隊,能不能從海上擊敗他們?」宰相艾哈邁德發問。
他不是不想打戰場戰爭,而是想拖延戰爭的爆發時間。多爾袞帶來的那些圖紙,正在一一落實中。從亞美尼亞人手里搜刮來的錢財,也為新武器的生產提供了有力保障。
在新式武器還沒有裝備軍隊之前,艾哈邁德不想戰爭如此快的爆發。
「宰相大人,您不用做這樣的想法了。咱們的艦隊,在大明人面前不堪一擊。」
「你說什麼?」闊普魯律再次咆哮,居然敢說他麾下的龐大艦隊不堪一擊。
「大將軍閣下,您的戰船還是木頭得。可大明的戰艦是鋼鐵造的,單單就這意向差距,您覺得能打贏麼?」
「用鋼鐵造船?」
奧斯曼帝國君臣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們每人見過能夠漂浮在水面上的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