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遠處仍舊可以听到稀稀落落的炮聲。眼前的涅曼河靜悄悄的流淌著,一切都那麼平靜,好像這里跟戰爭無關一樣。
卡拉什尼科夫中校帶著衛隊巡視戰場,這是例行的夜間巡邏。奔涌的涅曼河在這里拐了個彎,流速減緩了不少。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將是法軍的主要進攻點。戰前有八千人的部隊,被部署在這里防守。
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法國人寧願在河水湍急的地方進攻,也不願意在這里進攻。
法國的進攻已經持續了半個月,在法國炮兵的精準轟擊下,俄國人的傷亡也很慘重。為了守住要點,巴爾克萊將軍不得已開始抽調兩翼的兵力向戰線中部集中。
隨著法國人進攻越來越猛烈,兩翼的俄軍也就越來越單薄。
開展時卡拉什尼科夫中校手里有兩千人,可現在只剩下八百人。這八百人,卻要防守正面達到兩公里的區域。
他不敢想像,如果法軍真的在這里攻擊,他能挺多久。估計最多一個晚上,卡拉什尼科夫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一匹最快的馬,只要瞧見勢頭不對,他就會立刻騎上戰馬逃走。
雖然做好了逃走的準備,可他還是兢兢業業的巡邏。畢竟這里還沒有開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算了。第一次听這句古老的大明諺語,卡拉什尼科夫還沒听明白是什麼意思。
後來有一個大明商人幫助他講解,他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特地學習了大明官話發音,每當自己惆悵的時候總是會說這句話。
每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周邊的人都會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他。
中校大人居然會說大明話,在整個歐洲。大明是一個神秘的國度,據說那里遍地是黃金。富庶的大明人人都穿綢緞的衣服,家家都有自行車。
去過大明的人說,那里有一種掛在牆上的按鈕,只要你按一下頭頂的燈就會亮起來。那燈火,比最亮的煤油燈都要亮。
反正在歐洲,大明就是富庶和先進的代名詞。上流社會的貴族老爺們,都以自己會說兩句大明話為榮。
甚至,還有人在身上紋著大明文字。
手下就有一個士兵紋上了兩個字,問他什麼意思他說不知道,反正覺得很酷。後來問過大明商人才知道,那兩個字叫做醬油,是做菜時的一種調料。
把調料的名字紋在身上,士兵並沒有任何不適。反正在這里,也沒人認得大明文字。只要覺得很酷就成了!
兩公里長的戰線,卡拉什尼科夫很快巡邏完了。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一點鐘。卡拉什尼科夫決定去睡覺,誰知道明天也怎麼樣。
忽然間,士兵牽著的大狼狗對著河水狂吠起來。
帶頭的士兵,舉起手里的煤油燈看向河里。
沒有月亮,整個涅曼河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麼東西。不過,听到河里似乎有「嘩啦」「嘩啦」的聲音。
「 噠!」士兵將子彈推上膛,眼楮警惕的看著河水。可天實在是太黑,根本看不清楚河里面究竟有什麼。
還沒等看清楚河里有什麼東西,卡拉什尼科夫就看到河對岸出現了閃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氣浪就把掀得飛起來。身子飛起來,耳朵里面才听到「轟隆」一聲巨響。
胸悶得厲害,他很想高聲喊。可他發覺自己已經喊不出來,身子重重落到地上,巨大的痛苦讓他腦子異常清醒。
很快,眼前就閃亮了一朵橘黃色的火焰。伴隨著火焰的硝煙噴了卡拉什尼科夫一臉,然後無盡的黑暗就將他吞沒掉。
凌晨一點零五分,法軍加農炮開始向對面的俄軍陣地轟擊。
根據白天標記好的地點,炮擊很短促卻很密集。橘黃色的火焰此起彼伏的騰空而起,甚至可以看到以橘黃色火焰為背景,人被爆炸的氣浪掀得飛起來。
炮擊僅僅持續了十分鐘,對岸的天空炸起一朵綠色的煙花。
首批登陸部隊足足一千人,成功登上了對岸。這一千人,都是拿破侖的皇家禁衛軍。
他們一手拿著盒子炮,一手拎著短劍。
天很黑,非常黑!在這種能見度之下,遠距離射擊根本談不上。
他們模金戰壕,看到據點就以手榴彈開路。遠一點的兒的用盒子炮打,貼近了就用短劍。
都是軍中精銳,射擊和格斗自然不必說。他們的對手,只不過是八百人的普通俄軍。
雖然俄軍進行了頑強抵抗,可俄軍不是在據點里面被手榴彈炸死,就是被盒子炮射殺。偶爾有幾個人,會被鋒利的短劍劃過喉嚨。
戰斗只是進行到了凌晨四點多一點兒,陣地上就听不到槍聲了。到處是說法國話的聲音!
渡船載著一隊接著一隊的士兵過河,工兵部隊,開始架設浮橋。
整個渡河的過程非常順利,禁衛軍的傷亡令人難以置信的低。
「傷亡八十三人,其中陣亡三十一人。重傷二十八人,其余的都是輕傷。」拿破侖讀著前方傳回來的戰報,滿意的點點頭。
這是傷亡數字是他能夠接受的,剩下的事情就是要看工兵,能不能盡快架設好浮橋。
只要浮橋架設好,大部隊就可以過河。六十萬法軍將會對二十萬俄軍進行合圍,沒有了這二十萬俄軍,想必新晉的俄羅斯女皇就會向自己俯首稱臣。
如果俄國人不投降也沒什麼,大不了自己打到莫斯科去。現在才是七月份,距離俄羅斯寒冷的冬天還有四個月,四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拔掉歐洲大陸上最後這一顆釘子,不管英國人如何鼓動,都不會再有人跳出來相應反法聯盟。
至于該死的英國人,只要法蘭西發展一些年,終究會發展出一支龐大的海軍艦隊。到時候再找該死的英國佬算賬!
同樣該死的還有大明,那個雄獅一樣的國度,居然拿約瑟夫當猴耍。法蘭西甚至肯拿蘇伊士運河的股權作為交換,可還是換不來大明艦隊的支持。
盟國!狗屁的盟國!
還是英國人那句話說得沒錯,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黎明時分,法國人已經有一萬多人登上了對岸。涅曼河並不是第聶伯河那樣的天塹,只不過是一條只有三五十米寬的小河。在上面架設浮橋並不是一件難事,工兵部隊以最快的速度施工。
天亮了,俄國人反應過來。如果不趕快堵上戰線上的這個口子,法國人就會潮水一樣涌到俄軍身後。
正面戰場上,十幾萬俄軍已經和法軍膠著在一塊兒,現在想要迅速撤退根本不可能。
「法國人的人數跟咱們相當,組織起敢死隊一定要把這段戰線奪回來。」巴爾克萊眼楮緊緊盯著地圖。
他想著自己組織三萬人的敢死隊,一定能夠奪回這段只要一公里的戰線缺口。
可巴爾克萊卻不知道,他正面面對的不是二十萬法軍,而是六十萬武裝到牙齒的法國軍隊。
上午九點,匆匆組織起來的俄軍開始進攻。
俄國人非常勇猛,他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吶喊著開始沖鋒。
「烏拉……!」沉悶的烏拉聲好像熊的咆哮,大地上出現了一片土黃色的小點點兒。
拿破侖在望遠鏡里面看著這一切,現在河對岸的法軍已經有了兩萬人。而且涅曼河上,已經架設了兩架簡易浮橋。
部隊正源源不斷的通過浮橋沖向對岸,雖然重型火炮暫時還不能渡河,可迫擊炮沒有任何問題。
一片片的「烏拉」聲,在河對岸好像海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的涌了過來。
在密集的槍聲中,一排接著一排的俄軍倒在地上。迫擊炮的炮彈,不斷在人叢里面爆炸。不時有人被炸飛起來,然後就是缺胳膊少腿的落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不過法軍陣地上,很快也遭到大規模炮擊。不但有迫擊炮,甚至還有火箭炮。看起來,為了填上戰線上的口子,俄國人也是豁出去了,甚至連重型火箭炮也調了過來。
隨著重型火箭炮的轟擊,法軍開始出現大量傷亡。一枚重型火箭炮炮彈好死不死,落在了剛剛架好的簡易浮橋上。
浮橋上擠滿了正在渡河的士兵,巨大的爆炸炸得數十人血肉橫飛。殘破的尸體被炸起二三十米高,天空中下起了一蓬血雨。
「皇帝陛下!請您到戰壕里面去,對面用了火箭炮,太危險了。」侍從的臉色有些發白,那發重型火箭彈落點距離拿破侖還不足五百米。
拿破侖抹了一把落在臉上的血,看著侍從!
「你看到了麼?這是法蘭西勇士的鮮血,我的士兵正在浴血奮戰,你卻讓他們的皇帝躲進戰壕?
我要和我的士兵們在一起,勇士們!我,法蘭西帝國皇帝跟你們在一起。我們要一起征服俄國,我要和你們一起打到莫斯科去。」
「萬歲!皇帝陛下萬歲!」
「皇帝陛下萬歲!」
「萬歲!」
士兵們激動的大吼,能和皇帝陛下並肩作戰的機會不多。一個國家能有這樣的鐵血皇帝,也十分罕見。
皇帝陛下都在炮火下指揮作戰,自己一個普通士兵還有什麼不行的。
法國士兵發瘋一樣的跑過浮橋沖向對岸,對岸的法國士兵听說皇帝陛下和自己並肩戰斗,也是士氣大漲。
俄國人借著重型火箭炮的炮火支援,已經沖上了法軍陣地。很快陣地上爆發了白刃戰,兩個民族的士兵們,拼命向對方傾瀉著人性中的殘忍。
步槍上的刺刀,刺進彼此身體。白刃入體的「噗」「噗」聲此起彼伏,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中,不斷有人發出人的慘叫。
俄軍源源不斷的沖上了法軍陣地,法軍也源源不斷的沖上陣地。前面一批人倒下了,後面一批人接著跟上。
陣地上的泥土,被鮮血浸潤得絲滑一片。人踩上去滑滑的,稍有不慎就會摔倒在地上。只要你摔倒在地上,就會有閃亮的刺刀戳過來。
短短的一公里戰線上,雙方投入了五萬人在拼殺。迫擊炮已經不能向陣地上轟擊,他們只能打擊敵人的後隊。
好多迫擊炮炮彈打光了,炮兵們干脆也抄起武器,沖向搏斗的戰場。
戰場上到處都是尸體,尸體摞著尸體。好多地方已經堆起來好幾層,足足堆起來一米多高。
士兵們就隔著尸體跺成的牆,開始拿著步槍互相的戳。
各種各樣的炮彈,落在雙方後隊的進攻路線上。無數人還沒有趕到戰場的時候,已經被爆炸撕成了碎片。
就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拿破侖的禁衛軍再次被派到了戰場上。
皇帝陛下的親衛到底不同凡響,他們手里拿著盒子炮,十米內他們是無敵的。
再凶悍的俄國士兵,都會被一槍撂翻到地上。
高達二十發的彈容量,很好的保持了火力的連續性。禁衛軍們都受到良好的訓練,只要子彈打光,他們會立刻蹲在地上。
一手扣動按鈕,一手從腰間抽出彈夾懟進彈槽里面。
當彈夾裝填好,再次可以射擊的時候,最後一顆彈殼剛剛落到地上。
禁衛軍的到來,徹底打破了戰場平衡。任憑你俄國士兵再勇猛也沒用,你的步槍只能有一次射擊的機會。可人家的槍是連發的!
甚至在人群密集的時候,盒子炮還能像小機關槍一樣連續射擊。
成片成片的俄軍倒在地上,再勇猛的戰士踫到這種碾壓也只能崩潰掉。
而且俄軍悲哀的發現,法軍好像並沒有兵力枯竭的問題。
源源不斷的法軍渡過涅曼河,奔向戰場上。
到了進攻發動的一小時之後,法軍人數明顯開始碾壓俄軍。與此同時,法軍的重型火箭彈對俄軍戰場後面施行了戰場遮斷。
沒人能通過炮火組織起來的火網,敢于嘗試的人都會撕成了碎片變成了渣渣。
拿破侖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這一戰是他勝了。前面打了半個月,就是為了這一天的突破。
成功了!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