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三的效率還算是相當高,多爾袞白天吩咐下去,晚上佟三就弄到了一艘船。
這艘船是瑞典到里加的鐵礦石船,如今俄羅斯需要大量鋼鐵,而鐵礦石則很多來源于丹麥、瑞典、挪威三國。
瑞典的鐵礦在里加卸貨,然後再裝上俄羅斯的貨物,販運到瑞典去。這就是一艘專門跑波羅的海的貿易穿,船很大但這一次從里加拉到赫爾辛基的貨物卻很特別。
確切的說貨物只有五個人,只要把五個人送到赫爾辛基,就有一大筆錢財好拿。
船長听到這個消息,簡直樂得鼻涕冒泡。
載貨少,自然省煤。
歐洲人和大明人有些不同,自從出現蒸汽機船之後,就只有少量的漁船還在用風帆。尤其是波羅的海這種地方,好多海域堪稱無風三尺浪。
靠近岸邊的地方暗礁又多,現在有了蒸汽機船,更是沒人用風帆船。
不像大明人那樣,如今大明沿海和長江上跑的船,還是蒸汽機和風帆相結合的機帆船。甚至有些跑南洋線路的船,也是機帆船。
多爾袞和濟爾哈朗被抬著上了船,現在需要盡快逃到赫爾辛基去。只要出了俄羅斯境內,問題就不會很大。
芬蘭是一個波羅的海小國,人口在沿波羅的海國家中算是比較少的。
所以,芬蘭是一個標榜中立和平的國度。通常情況下,芬蘭人都不會參與戰爭。當然,也不會參與到諸國圍剿俄羅斯的戰爭中。
而且這個北歐國家地處偏僻,且消息閉塞。想來在那里躲上一段時間,再想辦法去北美領地。
多爾袞和濟爾哈朗被人抬著進了船艙,佟三專門派人打掃了船艙。水手們大都是單身漢,沒收拾之前艙房里面跟垃圾場差不了多少。
即便是現在收拾了一遍,也隱隱約約有一股說不明白是什麼味道的味道,反正不太好聞。
佟三很巴結的點燃了燻香,然後看了一眼伊麗莎白就退了出去。眼楮比毒蛇還要毒的佟三已經看出來,這娘們兒跟主子爺關系不大一般。
濟爾哈朗在另外一個艙室,由謝爾金醫生看護著。
因為是蒸汽機船,所以船艙里面有暖氣。伊麗莎白月兌掉外面的貂皮大衣,露出玲瓏有料的身材。
「你在赫爾辛基有安排?」模了模多爾袞的腦袋,又模了模自己的額頭。謝天謝地,多爾袞沒有發燒。
不少發燒就好,有多少人受傷之後,都是高燒不退,最後昏迷而死。
「兩年前就派人去了,現在是赫爾辛基一家大皮草行的掌櫃。你知道的,芬蘭這地方也就只有皮草能拿得出手。」或許是即將離開危險的俄羅斯,多爾袞的精神很健旺。
「大明人有句話,叫做狡猾的兔子有三個洞。你就是一個狡猾的兔子,想來你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吧。」大明如今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度,其他國家的人都以學習大明語言為榮。
大明的一些俗語,自然的就被一些漢語老師傳進了各個國家。
「那叫狡兔三窟,大明人一般喜歡用四個字的詞來形容一件事情。有時候,這件事情會很復雜。背後會有一個非常有哲理的故事!
現在,大明人也經常用成語區分那些會說漢話的朝鮮人和倭國人。你知道的,這些人外表上看起來和大明人很像。」
頓了頓!多爾袞又說道︰「我猜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卻沒想到這件事情會成真。
四年了!大明雖然四年沒有發動戰爭,可他們的勢力卻越發的強大了。而且強大到,已經不用出兵就能搞垮一個大國。
看著吧!俄羅斯這一次是在劫難逃,按照李梟的脾氣,俄羅斯一定會被分裂成許許多多個小國家,就好像大明人對印度人做的那樣。
也只有小國家,才沒有能力對大明造成威脅。
把大國家變成許多個小國家,這就是大明一直想要干的事情。也是大明為了取得世界霸權,最為有效的一個辦法。
法蘭西,普魯士這一次一定會出兵,因為他們眼紅俄羅斯的財貨。南線的奧斯曼人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我覺得,大明人會親自出兵中亞,收拾掉投靠俄國的那些蒙古人。
四面楚歌之下,俄羅斯想要成功保住國家不被拆分,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父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心愛的女兒帶著他的衛隊來救我。放心吧!既然你救了我,我自然會把你帶到北美領地去。
在那個遠離大明的地方,我們靜靜的生活,再也不折騰了。」說到最後,多爾袞有些氣餒。
奮斗了半輩子的目標,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可小。大明帝國越來越強大,甚至強大到看不到盡頭。
現在,不得不放棄了。
「你不覺得,就是因為你太過聰明,才會有今天這個下場。」伊麗莎白笑著看懷里的多爾袞。
「哦!為什麼?」
「只有聰明人,才會看到未來。可同時,他們也認定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可以改變未來。
但現實卻是,再聰明的人也改變不了一切。例如,你不可能讓俄羅斯強大到,可以抗衡大明的地步。
因為俄羅斯還沒有強大起來,就會被大明想盡辦法給滅掉。大明人已經佔據了優勢,恐怕這個過程將會持續一百年,甚至兩百年,三百年。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改變不了,誰也改變不了。或許能改變這一切的,只有上帝!」
「上帝!或許吧,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話。」多爾袞自失的笑笑。
航船剛剛離開港口不到一個小時,就有穿著黑色制服沃德禁衛騎兵沖進來,盤查港里的船只。並且以女皇陛下的名義發布命令,任何船只沒有他們搜檢過,一律不準出海。
晚上起風了,船有些顛簸。從船長到船員,都在乞求上帝。
這個季節如果翻船落進海里,冰冷的海水會迅速奪走你的體溫。想要活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一夜行船有驚無險,沒有踫到暗礁,也沒有被狂風吹翻。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船長在駕駛室里面看到了赫爾辛基港。
船靠在赫爾辛基港口,佟三首先下船。不大一會兒,駛過來幾輛馬車。
幾個人用擔架抬著多爾袞和濟爾哈朗,分別進到了馬車里面。佟三一聲吆喝,幾輛馬車魚貫出了港口不知所蹤。
溫暖的壁爐旁,多爾袞看著那些橘黃色的火苗。
屋子里有些松香味道,多爾袞知道那是壁爐里面燃燒的松木散發出來的味道。
「爺!您暫時就住在這里,這里很安全,一般沒人來。地窖里面有食物,這里還有三個僕婦和十個奴才。都是咱們自己人,您不用擔心。
只要您傷勢好一些,咱們就能乘船出海。」佟三跪在多爾袞的身前,小聲的向多爾袞稟報。
盡管很難受,多爾袞還是點了點頭。說起來,還是這些女真人奴才貼心。他們從骨子里認定,自己是他們的主子。
而不像是後來投奔自己來的那些人,嘴上說得好听。只要自己失勢,他們一定會像狼一樣涌過來,把自己撕成碎片。
「好!你先忙你的事情,我這個傷恐怕也得三兩個月才能好一點。」多爾袞先個挪動一子,結果牽動了傷口疼得臉上一抽。
「十四爺!奴才問過謝爾金醫生了,這一槍看著好像很凶險。其實對您的傷害很是有限,子彈避開了脊椎骨,也避開了重要髒器。只不過是腸子受了些損傷。
經過他的修補已經沒有大礙,只要傷口不感染,就不會有大事情。您需要的那些大明藥物,奴才也已經為您準備了許多。
您放心好了,一切奴才都辦得妥妥的。」
「嗯!」多爾袞點了點頭,一路顛簸已經榨干了他的體力。現在,連和佟三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爺!您先歇著,奴才去辦差去了。」對著多爾袞打了個簽,佟三走了出去。
受傷的人不能凍著,伊麗莎白就把多爾袞放在壁爐邊上休息。
自己的下半輩子,就得靠這個男人了。
父親庫圖佐夫和多爾袞都是有見識的人,他們都說這一次俄羅斯完蛋了,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要離開自己生長的土地,伊麗莎白對前途有些迷茫。
听說北美領地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那里有許許多多的莊園,還有無數的黑人奴隸在地里勞作。
除了大明,那里是奴隸貿易最為發達的地方。
睡夢中的多爾袞像個孩子,偶爾會咂吧一下嘴。
伊麗莎白慈愛的攏了攏多爾袞的頭發,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樓上的房間里面,傳來殺豬一樣的叫聲。伊麗莎白知道,這是謝爾金在給濟爾哈朗換藥。
自從失去了一條腿之後,濟爾哈朗總是會這樣慘叫。伊麗莎白覺得,這個人已經死了。因為他的眼楮里面,流露出死人一樣的眼神兒。
原本十分開朗的濟爾哈朗,現在一天天的不說話。也只有每天謝爾金給他換藥的時候,才會嚎兩嗓子,就像現在這樣。
可憐的家伙失去了一條腿,可……好歹算是把命保住了。
禁衛沃德騎兵的厲害,伊麗莎白是知道的。父親的衛隊死了七成,這才算是把人救下來。
這一路上伊麗莎白提心吊膽,生怕被人追上。現在好了,已經到了赫爾辛基,總算是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暖燻燻的壁爐,好像喚醒了無數瞌睡蟲。不長時間之後,伊麗莎白也睡著了。
就在伊麗莎白睡著之後,那艘載著他們的船也離開了赫爾辛基。運走的貨物也同樣的輕松,只不過是二十幾個木頭箱子而已。
這些木頭箱子都很大,每個都要四個壯漢抬著。似乎是害怕那個船長偷東西,佟三專門安排了八個北歐大漢看守這些箱子,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船長撇撇嘴,對此很不滿。可一袋子大明銀幣扔過來,船長立刻就不說話了。
這可是大明銀幣,妥妥的硬通貨。
不管到了哪個國家,都能夠輕松兌換成那個國家的貨幣。甚至有好多國家,都可以直接花銷大明銀幣。
如果到了巴黎那樣的地方,老佛爺里面的舞女,最是喜歡大明銀幣。不需要這樣一袋子,只需要十枚大明銀幣,她們就會侍候得你飛起來。
看在銀幣的份兒上,船長立刻就啟航了。只要把這些東西運送到哥本哈根,就算是完成任務。
想要盡快回到哥本哈根交差,船長離開港口之後,將航速開到了八成。這是最經濟的航速,不但省煤而且航速很快,按照這樣的航速,明天早上就能到哥本哈根。
港口越來越遠,陸地也越來越遠。天色也越來越暗,船很快就看不到地平線了。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大海好像濃墨一樣的黑。波羅的海寒冷的海風帶著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斷拍打在船舷上。
一些濺到甲板上的水花,結成了一個個冰疙瘩。
幸好天上的星星還能指引方向,尤其是北斗星,高高的掛在天上,為航船指定航向。
船長最後一次校定了航向,又下船艙看了一眼那幾個寸步不離那些箱子的守衛。
喝了一口白蘭地,回到自己的艙室睡覺了。只要睡一宿,明天到哥本哈根卸下那些貨物。接下來,就是好好找樂子的時候了。
不太喜歡哥本哈根那些粗苯的女人,還是巴黎的女人比較有味道。最好就是接到一筆單子去法國走一圈兒,法國女人就是比北歐的那些女人有味兒。
「感謝上帝的恩賜!希望每天都有這樣的好生意。」嘟囔了一句,船長蓋著毯子合上了眼楮。
就在他合上眼楮不過十五分鐘時候,一聲巨響震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又一聲巨響。
接著是連綿不斷的巨響,船身可怕的搖晃著,耳朵里能夠听見鋼鐵迸飛的聲音。透過舷窗,可以看到可怕的橘紅色閃光。
船長心驚膽戰的拉開艙門,冰冷的海水一下子就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