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隆美爾上校,我叫阿道夫。」
正在刮胡子的隆美爾,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留著一撮小胡子的家伙。
「我不關心你是誰?
你是怎麼進來的?」
隆美爾想去拿手槍,結果發現手槍掛在衣架上。
他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剃須刀!
「不要這麼緊張隆美爾上校,我能進來,自然就有能進來的辦法。
不用擔心您的警衛,他們都很好。
只不過,他們接到了更高層的命令,不準來打攪這次談話罷了。」
隆美爾的眼仁一瞬間縮成針尖大小!
更高層的命令?
有多高層?
隆美爾和其他容克貴族不一樣,他出身平民。
對于那些高層間的事情,隆美爾听說過一些,但畢竟他剛剛被提拔不久,和高層的往來並不多。
而且作為一個純粹的軍人,隆美爾也不太喜歡和那些腦滿腸胃的貴族打交道。
隆美爾很想用手里的刮胡刀,解決這個留著小胡子的家伙。
作為曾經的優秀山地步兵,他有把握可以成功。
可刀子拿在手里,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哦,這樣有些不禮貌。
您可以繼續刮胡子,我們一會兒再談,不著急。」
阿道夫摘下手套拿在手里,背著手審視著隆美爾的屋子。
「那您等一會兒。」隆美爾走到鏡子前,繼續刮著他的胡子。
這個年代,刮胡子已經成了普魯士軍隊操典之一。
每個軍人的臉都得刮得干干淨淨的,上一任總參謀長毛奇,連腦袋都刮得干干淨淨的。
十年前,普魯士陸軍還是大胡子橫行。
士兵和軍官們留著各種奇奇怪怪樣式的胡須,他們認定這是男子漢的特征之一。
而且由于日耳曼人毛發旺盛,好多人甚至胡子串了滿臉,遠遠看過去就像是個毛人。
後來,歐洲軍隊開始全面向戰無不勝的大明軍隊學習。
從軍隊的組織架構,到齊步走、正步走,再到士兵的個人形象,全都學習了個遍。
剛剛開始,普魯士軍人很不喜歡每天刮胡子。
畢竟,胡子是男性特征之一。
可後來,大家慢慢習慣甚至是喜歡上了刮胡子。
原因很簡單,就是習慣了。
隆美爾刮完了胡子,把臉擦干淨,再次走出浴室。
「很精神!」阿道夫看著隆美爾稱贊道。
「說吧,您到我這里來什麼事情。阿……!」
「阿道夫!」
「對,阿道夫先生。」
「不請我坐嗎?」
「哦,請坐,阿道夫先生。」
隆美爾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請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坐下。
「你是符騰堡人?」
「對,海登海姆。」
「海登海姆,是個不錯的地方。那里風景很迷人!」
「您去過?」
「上一次戰爭的時候去過,後來我負傷了,在那里的醫院治療過一段時間。
在那里,我還獲得了一枚鐵十字勛章。」
「我也獲得過!」隆美爾對自己的戰績非常自豪。
「我知道,拿著一桿沒有子彈的步槍,制服了三個法國人。
因此,你還沒破格提升為上尉。
像我們這樣平民出身的人,獲得這樣的機會很不容易。」
「你不是貴族?」
「不是!
我出生在奧地利,我父親是個海關官員。你父親是個中學校長,其實我們的家庭差不多。」
「你對我好像很了解?」隆美爾眼楮緊緊盯著眼前這個阿道夫。
這個人對他的過往十分了解,可他對這個人卻一無所知。
「是啊!
看過你的檔案,我很欽佩你的戰功。」
「您來找我是什麼目的?」
隆美爾決定撈干的說。
「目的……!
目的!
目的就是和你談談。」
「談什麼?」
「未來!
關于你的未來,我的未來,還有千千萬萬普魯士人的未來。」
「我只是個上校!」
「
我們的帝國,正遭遇著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場危機將會將帝國推進無盡的深淵之中!
老人會餓死在街頭,孩子會成為孤兒,乞丐一樣的在街上乞討。
女人會淪為娼妓任人欺凌,而你們這些帝國最優秀的軍人。
要麼作為苦力在遙遠的遠東挖礦,就是戰死沙場。
這些事情,就發生在你熱愛,且誓言保衛的普魯士。
我跟你談話,就是要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如果你是一個只知道喝酒,玩女人,賭博的人,我不會來跟你說這些話。
可你忠誠于這個國家,你為這個國家流過血。
你愛普魯士,你在軍旗下宣過誓,為這個國家戰斗。
你是一個優秀的軍人!
告訴我,你會讓這一切發生麼?
你會讓你熱愛的普魯士帝國,變成人間煉獄嗎?」
「你在危言聳听!你到底要做什麼?」隆美爾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目光炯炯的看著阿道夫。
「我到這里來,就是要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我告訴你,這不是在危言聳听,這是即將發生的事實。
就在一個月前,就在維亞濟馬。
十幾萬普魯士最優秀的兒子,慘遭明軍的屠殺。
他們的尸骨還在那里,他們的魂魄還沒有回到家鄉。
究竟是誰,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阿道夫同樣站了起來,狼一樣的眼神逼視著隆美爾。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個子比阿道夫矮的多的隆美爾,看到阿道夫那森森的白牙。
說到最後的時候,阿道夫已經在咆哮。
「你到底要干什麼?」隆美爾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氣勢,說話聲音小了很多。
「我要你拯救普魯士,拯救千千萬萬即將墮入煉獄的普魯士百姓們。」
「咕嘟……!」隆美爾咽下好大一口唾沫。
「我要怎麼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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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克倫堡邊上的帕西姆小鎮!
毛奇坐在一把破舊的椅子上,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看著窗外愣愣發呆。
二十天前他卸任了總參謀長的職位!
確切的說,他是因為戰績不佳被罷免的。
僅僅二十天時間,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十天前,他是帝國總參謀長,擁有一個警衛營,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後擁。
參加會議,都是帝國最高層的會議。
平日里出入皇帝腓特烈的辦公室,就像是進自家後院一樣簡單。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最後一次和腓特烈和俾斯麥會議之後,柏林和馬德格堡就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不得已,毛奇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梅克倫堡。
在這里,他還有祖上傳下來的一棟舊房子。
當然,這只是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如果沒有其他的轉機,毛奇想著還是回丹麥。
他年幼的時候生長在丹麥,十歲的時候進了哥本哈根皇家軍事學院學習。
並且在那里,渡過了六年難忘的時光。
在十八歲之前,說他是普魯士人,還不如說他是丹麥人。
現在一無所有了,還是回到丹麥去,過一些田園生活。
一邊想著,一邊喝酒,不知不覺間,半瓶威士忌已經下肚。
此時的毛奇是幽怨的!
自己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腓特烈對他可以說是禮賢下士。
可現在自己下台了,失去了利用高價值。
腓特烈和俾斯麥兩個老東西,把他像一雙破鞋一樣給甩了。
甚至自己的幾次求見,他們都當沒看見,沒听見一樣。
他心里充滿了憤恨!
沒想到,自己幾十年的忠心,全都喂了狗。
「不要讓我東山再起,不然,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醉醺醺的毛奇,憤恨的噴出一句話來。
「先生!」
老邁的管家推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醉醺醺的毛奇皺著眉頭喊道。
「哦,外面有一位自稱漢斯先生的人來訪。」看到醉醺醺的毛奇,管家有些後悔來通報。
「漢斯?哪個漢斯?不見,誰都不見。」毛奇口齒不清的嘟囔著。
「他說他是溫特公爵的女婿!」說話的時候,管事無意間捏了一下口袋。
那里面有五枚銀光閃閃的大明銀幣!
這東西現在可是硬通貨,比起帝國馬克來還要好用。
用這東西,甚至能夠買到好多不允許購買的管制品。
「溫特公爵的女婿?
那個東方人?」毛奇立刻想到了那張欠揍的東方面孔。
那就是個奸商,不,他的禿鷲,專門吃死人的禿鷲。
有他出現的地方,一定沒好事情。
自己已經夠倒霉的了,這個家伙怎麼還來找自己晦氣。
「讓他進來吧!」無論毛奇怎樣看不起孔庭訓,可溫特公爵女婿的頭餃,還是很好用的。
而且,這家伙現在是個大富翁,很大的富翁。
僅僅自己批準的反坦克手雷采購,就已經達到了一百萬枚。
「是!先生。」
管家松了一口氣,輕松的走了出去。
那人說了,只要毛奇肯答應見面,自己還會有五枚大明銀幣的賞錢。
主子落魄了,今後的生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趁著還有人來,積攢一些家底,也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或許自己侍候的好,找到一個新主子也說不定。
很快,孔庭訓走進了屋子。
他很驚訝于這間屋子的破舊!
牆壁上油漆斑駁,地板上滿是污漬。皮鞋踩在上面,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破舊的椅子上面,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也只有窗子還有些貴氣,畢竟這是一扇玻璃窗。
附近的農舍,沒有一間裝了玻璃窗。
想到過毛奇會落魄,卻沒有想到毛奇會這樣的落魄。
「不請我喝一杯嗎?」孔庭訓自來熟的坐到了毛奇對面。
身子歪了一下,原來這把椅子的一條腿短了一截。
差點兒摔倒的孔庭訓,趕忙坐直了身子,努力把重心控制好。
毛奇勾了勾手,管事很殷勤的送上了一個玻璃杯。
孔庭訓自己倒了一杯!
「感謝您的照顧!」說著舉起了手里的酒杯。
毛奇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這指的是那一百萬枚反坦克手雷。
毛奇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酒杯,和孔庭訓踫了一下。
「有什麼打算?」孔庭訓放下了酒杯。
「還能有什麼打算,過些日子回丹麥去。」毛奇頹喪的說道。
「可惜了您的軍事才華。
不如您來我的公司做顧問吧,條件隨您開。」
「呵呵!謝謝你。」毛奇舉起酒杯,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又干了一杯酒,毛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自己是總參謀長的時候,對他的態度並不好,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奚落過他。
可自己落魄的時候,這個人沒有說過一句奚落的話,反而追到自己老家來看望自己。
二十天了,這還是第一個來老家探望自己的人。
柏林!
馬德格堡!
那里面的人,一個個都巴不得和自己撇清關系。
真的沒想到,第一個來家鄉看望自己的,居然會是他。
「就當您答應了!
不過到我那里,您還是屈才了。以您的軍事才華,應該繼續執掌普魯士軍隊才對。」
孔庭訓放下酒杯,像是在自言自語。
「哈!
我就知道,你不過是說說而已。」毛奇笑出了聲。
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軍方高層的人害怕和自己牽連。
靠著軍隊吃飯的武器商,怎麼會聘請自己當顧問。
至于重新執掌普魯士軍隊的事情,毛奇更是想都沒想過。
維亞濟馬的失敗,已經讓他在腓特烈心中失去了地位。即便不出這檔子事,指揮權被剝奪也是遲早的事情。
「我是說真的,希望您重新回去,執掌總參謀部。
那里有許多您的故舊, 相信您回去的話,會很快掌控局勢。」
「哈!
總參謀長?
你說回去就回去?
總參謀部是你家開的,你說誰當總參謀長就誰當?
原本還以為你這人不錯,現在才看出來,你也是個小人。
來落井下石,看我熱鬧奚落我的小人。」
毛奇憤怒的站起來,手里拎著酒瓶子,很快,這個酒瓶子就會砸在孔庭訓的腦袋上。
「我不開玩笑,柏林和馬德格堡會發生大變故。
我想請您回去,繼續執掌總參謀部。
難道說,你不想回去?」
酒瓶子停在半空中,毛奇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