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大作,灰土被卷積起來,形成了大片的陰霾。
沙土被狂風刮到了窗戶上,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俾斯麥的心情,比天氣還要陰郁。
他知道,一旦這個消息發酵之後意味這什麼。
不只只是身敗名裂那麼簡單,更可能是事情是毀家滅族。
混了一輩子,坐以待斃絕對不是俾斯麥的作風。
必須得做點什麼事情了!
走到電話跟前,想著第一個電話打給誰。
在普魯士政壇混了一輩子,門生故吏遍布朝野。
現在,是拼人脈的時候了。
正要拿起電話,電話鈴卻先響了起來。
「喂!」
「首相大人,今天晚上五點鐘,在帝國大廈召開帝國會議。
請您準時到達!」
電話里面,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你是誰?」俾斯麥皺了皺眉頭。
「我是議長溫特公爵的秘書,海倫!
這次會議,是溫特公爵主持召開的。」
「溫特公爵?」俾斯麥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溫特公爵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尸體他見過,見他媽的鬼了?
「哦!確切的說應該是小溫特公爵,溫特公爵的兒子,已經在慕尼黑聖母大教堂宣誓,繼任巴伐利亞公爵。」
「我怎麼不知道?」
「首相大人,這是巴伐利亞內部事務。」
「……!」俾斯麥被懟的沒話說。
雖然俾斯麥貴為首相,可……他無法插手巴伐利亞內部事務。
按照歐洲古老的規則,新的巴伐利亞公爵,只能在老溫特生前指定的人當中繼承。
可問題是,老溫特雖然一生情人無數,私生子無數。
但他連續娶的幾個老婆,都沒能為他生出孩子就死了。
直到十年前,他娶了薩克森公爵的佷女, 才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這位唯一有資格繼承巴伐利亞的繼承人, 今年滿打滿算也不過九歲而已。
一個九歲的女圭女圭,居然要召開帝國議會會議。
用想都想得到,這里面有巨大的貓膩。
「好吧,我會準時參加會議的。」
盡管心里知道這會議不對勁兒, 可俾斯麥還得硬著頭皮參加。
因為腓特烈不在了, 帝國議會的產生的決議,那就是最終決議。
自己在那里, 還能爭一下。
如果自己不在, 天知道他們能鼓搗出什麼決議出來。
一旦產生對自己不利的決議,那……!
看了看表, 還有兩個小時時間用來和下屬們溝通。
兩個小時時間, 差不多夠用了。
「咚咚咚」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橡木門。
「進來!」俾斯麥一手拎著听筒,隨口喊道。
這個時候進來的,肯定是自己的秘書無疑。
門開了!
進來的不是俾斯麥的秘書,而是一個戴著禮帽穿著風衣的人。
「首相大人很忙啊!」孔庭訓自顧自的坐到了俾斯麥面前的辦公桌上。
「漢斯?誰讓你進來的?」俾斯麥放下電話, 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孔庭訓居然能夠沒有通傳, 走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這太讓人吃驚了。
如果自己的警衛都這樣松懈的話, 那麼很快自己就沒命了。
「您讓我進來的, 您剛剛說的, 請進!」孔庭訓笑著拿出煙, 自顧自的點著。
俾斯麥坐直了身子, 在以前, 給孔庭訓八個膽子, 這家伙也不敢這樣隨便。
「好吧!漢斯,你來找我什麼事情?」俾斯麥下意識的拉開抽屜, 里面有一把小巧的手槍。
這手槍比平常的左輪手槍小很多,只能裝填兩顆子彈。
可這子彈, 卻結結實實的是九毫米子彈。
這麼近的距離上,別說人, 就算是野豬也能被打翻。
這個叫做掌心雷的東西,是上次去大明時候, 當時的大明首輔張煌言贈給他的禮物。
用張煌言的話來說, 這東西代表了大明高超的加工技術。
俾斯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用到這東西,看起來,今天可能會用到了。
「別費事了,俾斯麥大人。」孔庭訓從兜里掏出兩顆子彈, 隨意的扔在了桌子上。
俾斯麥一時氣結,這種加長九毫米子彈, 正是掌心雷用的特殊子彈。
「你到底要干什麼?」俾斯麥有些慌神兒了。
能夠把子彈從自己的槍里面拿走,證明自己身邊有人叛變了。
而且,叛變的還是自己貼身的人。
「魏特曼!」俾斯麥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
秘書魏特曼沒有進來,外面也沒有任何回音。
孔庭訓摘下手套隨意的亂甩,眼楮仰望著天花板,四處的踅模。
「漢斯,你要干什麼?我是普魯士帝國的宰相,你這麼做是在犯罪。」
俾斯麥「 」的站起了身子,雙手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面,雄獅一樣的看著孔庭訓。
「我知道!知道!
您坐下說話也沒關系,年紀這麼大了,猛的站起身來會眩暈的。」
孔庭訓很隨意的向俾斯麥揮了揮手,頗有一種貓捉老鼠的意思。
俾斯麥氣得咬牙切齒,卻沒有任何辦法。
「可能你也知道,腓特烈皇帝陛下去見上帝了。
政權,現在由我們接管。」
「你混蛋, 誰承認讓你們接管的。」俾斯麥憤怒的反駁。
「首相大人,不要生這麼大的氣。對身體不好!
您應該清楚,我敢軟禁您,又敢這樣和您說話,就一定是有必勝的把握。
這麼跟您說吧,我們已經控制了柏林。」
「說什麼大話,佛朗茨和赫爾曼都是我信任的人。」
「是您信任的,可也是毛奇將軍的部下。
佛朗茨,作為毛奇將軍的警衛。現在他是柏林警察局長!
赫爾曼是毛奇將軍的遠房佷子,現在他是柏林衛戍區司令,兼任禁衛軍司令。
所以……!」
「毛奇,不可能!毛奇怎麼會背叛我們,毛奇不是回丹麥去了嗎?」
「毛奇將軍沒有回丹麥,他對你們放棄他的行為非常不滿。」
「他在哪里,我要和他談談。」
「毛奇將軍在馬德格堡,那里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他在那里有非常多的舊部,處理起來非常方便。」
俾斯麥呆坐在椅子上,如果毛奇真的倒向他們,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腓特烈信任了毛奇十年,也任用了毛奇十年。
十年的總參謀長生涯,已經讓他的門生故吏和親信子佷遍布在軍隊的各個角落。
當初毛奇下台的時候,自己曾經提醒過腓特烈。
可腓特烈非常自信他對軍隊的控制能力!
卻沒想到,毛奇居然倒向了巴伐利亞人。
「好吧!你們贏了,你們想怎樣處置我這個糟老頭子?
殺了我?還是流放?又或者,把我關進監獄,直到我死了?」
到底是老成精了的人物,混了一輩子政治,心里素質屬于登頂的存在。
事到臨頭,俾斯麥反而放松下來。
他把身子靠在寬大的座椅上,斜著眼楮看向孔庭訓。
「我們不會把您怎麼樣的,您為了普魯士操勞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樣吧!
您去荷蘭怎麼樣,那里有一望無際的郁金香花海。
能生活在那里,也是一種享受。」
「放我去荷蘭,你們會這麼仁慈?」俾斯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結果居然是被流放到荷蘭。
這個結果太讓人意外了!
「當然,您還得幫我們做一件事情。」孔庭訓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
畢竟,自己面前的是號稱鐵血宰相的俾斯麥。
不但在歐洲,甚至在大明也頗有名望。
他在山海關陸軍軍官學校學習的時候,就曾經听說過這位老先生。
當時教官的話言猶在耳,歐洲不可多得的政治家。
能像玩弄老鼠一樣的玩弄這樣一只老狐狸,機會並不多。
只要是因為老狐狸太少!
「什麼條件,說吧!」俾斯麥輕笑了一下,他知道,這麼優厚的待遇後面,肯定是要自己做事情。
「我們的條件就是,您在今天晚上的帝國會議中,提名阿道夫為新任首相。
阿道夫當選首相,您就可以光榮退休去荷蘭。」
「阿道夫?
你來普魯士也不過就是兩年時間,什麼時候跟國社黨混在了一起?」
說完這句話,俾斯麥就後悔了。
孔庭訓當然會和國社黨混在一起,國社黨的大本營就是巴伐利亞。
在慕尼黑,阿道夫的擁躉比柏林多十倍。
孔庭訓和阿道夫混到一起,那就不奇怪了。
「我提名也是沒用的,他想要當首相,需要帝國議會三分之二的票數才行。
你們……!」
「我們弄到了超過三分之二的票數,阿道夫說過。
政治不過就是利益交換而已!
他搞定了那些議員們,很簡單,給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成。」
俾斯麥痛苦的閉上了眼楮,他混了一輩子了,是普魯士帝國的締造者之一。
他當然知道那些王八蛋都是些什麼德行!
只要給他們好處,他們連老婆都能賣,更別說手里的選票了。
閉著眼楮想了一會兒,俾斯麥無奈的睜開眼楮。
「好吧,你要保證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絕對保證,現在您的家人已經在飛艇乘降場等著您。
只要您開完帝國會議,阿道夫先生成功當選。
您就可以乘坐著飛艇,直飛荷蘭,過您的退休生活。
每個月,政府還會給您一筆津貼,直到你死去,都是帝國的前首相。
怎麼樣?這個待遇還不錯吧!」
任務完成的很好,孔庭訓也很興奮。
剛剛,他很怕這個倔強的老家伙拒絕。
雖說不管從什麼地方看起來,他們都拿捏住了這個老家伙。
可他是俾斯麥,誰知道他還會起什麼蛾子。
現在好了,只要把他帶到帝國議會上,由他提議阿道夫成為新的首相,整個奪權計劃就算是圓滿結束。
今後,普魯士就是他們的了。
很快,阿道夫就會取代腓特烈。而自己的位置,就是現在俾斯麥坐的位置。
五點鐘,帝國議會準時開幕。
坐在最上面的,是議長新任小溫特公爵。
不過念在他只有九歲,主持會議的活計,由站在他身邊的姐夫孔庭訓來幫助進行。
根據當年的協議,議長這個職位不是給人的,而是給巴伐利亞的。
誰是巴伐利亞公爵,那麼誰就是議長。
哪怕他是個植物人,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議長可以提議一個助手,幫助他完成使命。
「現在,請俾斯麥首相發言。」
經過了一長串兒的繁文縟節的程序,孔庭訓終于等到了俾斯麥發言。
「尊敬的各位議員,各位朋友!
偉大的腓特烈皇帝陛下,拋下我們的遠去了。
作為皇帝陛下忠瑾的臣子,我奧托‧愛德華‧利奧波德‧馮‧俾斯麥也老了。
看著鏡子里面滿鬢的白發,還有滿是皺紋的臉,我決定退休了。
我很榮幸,服務于這個偉大的帝國。輔佐了一位,偉大的皇帝。
今天,我正式宣布退休。」
巨大的會議廳內,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
大家都看著這位鐵血宰相最後的演講!
「在退休之前,按照普魯士帝國法律賦予我的責任,我要提名下一任首相的人選。
我提名的是……
阿道夫.***為普魯士帝國首相。
感謝大家!
偉大的普魯士帝國萬歲!」
俾斯麥對著台下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走下了講台。
走下講台的一瞬間,老邁的俾斯麥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一直盯著俾斯麥的孔庭訓,听著俾斯麥親口說出阿道夫名字的時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奪權任務,完成了百分之五十。
「咳……!」孔庭訓清了一下嗓子。
「根據俾斯麥首相大人的提議,下一任首相的提名是阿道夫.***先生。
現在,就俾斯麥首相的提議,我們進行表決投票。
同意阿道夫.***先生,成為新任首相的,請站到我的左手邊。
不同意.***先生成為新任首相的,請站到我的右手邊。
現在,給大家五分鐘思考時間。」
孔庭訓現在恨死了這個制定五分鐘思考時間的家伙,立刻投票表決,直接把阿道夫選上去不就完了。
何必搞這麼多事情!
這五分鐘,簡直是最漫長,最難熬的五分鐘。
孔庭訓的眼楮,幾乎是一眨不眨的盯著議會大廳里面的時鐘。
「時間到,現在開始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