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包里,有什麼?
或許是在模糊的夢中,徐唱對于此刻所發生的詭譎事情,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是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好奇。他忍不住是打開了紅包,似乎是本能的求知欲在作祟,想看看自己究竟是撿的紅包里有什麼東西。
拆開的紅包露出了里面死白死白的滑膩里子。
那種發白鐵青的感覺,仿佛是死人皮貼在里側,手指觸踫的時候它仿佛還有知覺的細微抽搐了一下,那幅度極為微弱,以至于徐唱忽略掉這眼前的詭異一幕,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紅包里的東西給吸引了。
頭發。
小小的紅包里,藏著的居然是一大團頭發。
又長又黏,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徐唱機械性的拉扯著這一團團頭發,將它們丟在腳下。這麼這麼小的紅包里,藏著那麼多的頭發?多到他覺得莫名的不安,多到即便是在朦朧的夢中,徐唱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
好像……
他忘記了什麼,有什麼東西明明就在眼前,但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怎麼都想不起來。本能在警告,徐唱想丟掉紅包,但是那紅白就像是黏在了他手上一樣,伴隨著成團的黑色紅包被扯出,逐漸的從里面扯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指甲、牙齒、人皮、碎骨頭。
這些東西歪歪斜斜,扭曲混雜在成堆的黑發中,與組成了圍牆的黑發拼湊出了一個極為抽象的「人」。
那個人四肢被拆個七零八落,軀干更是極為鬼畜的扭曲著,所剩完好不多的是那張沒有被撕爛的嘴,像是一個血窟窿,從里面不斷吐出破碎掉落的牙齒,努力對徐唱發出著聲音來。
「跑,別回頭。」
「徐唱,快跑……」
「跑啊!有鬼!!」
這個已經被吃得差不多,在成團的濃密黑發中勉強拼湊出來的人,被稱為人的殘骸,原來是自己的好朋友。本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徐唱,在熟悉身影的嘶吼警告中驟然靈台一陣清明!
在夢中清醒過來的他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是夢。
他當即是拔腿就跑,連那粘手的紅包都一下子給甩飛了出去。在紅包飛出去的那一刻,徐唱隱約瞥見了一團紙從里面飛了出來,那上面寫著的好像是某人的生辰八字,夢里的一切都顯得詭異獵奇,能看清那團紙里上寫的是什麼好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哎喲,這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一聲媒人的欣喜嘀咕。
旋即,一陣敲鑼打鼓的嘈雜熱鬧聲響浮起來,那抹著胭脂腮紅的紙人們,吹著嗩吶扛著轎子,一個個頭顱偏斜望著徐唱逃跑的背影,流露出了喜慶慶賀的笑容,扛著那花轎踩著怪異的步伐追了過去。
隱約可見到,坐在花轎里的身影,是那麼的婀娜多姿,讓人浮想聯翩。
正所謂人生有四大喜。
而洞房花燭夜便是其中之一,如此美艷靚麗的新娘子,誰人看了不得怦然心動,即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撿了神主的紅包,生辰八字配對上了,負心的新郎官卻是跑了,等會捉到他的時候定是要好好打上幾板子才能解恨。紙人們嬉皮笑臉,那股戲謔之意格外明顯,似乎是在朝笑新娘子。
詭譎混亂的夢境空間中,也響起那遠南地區的民俗歌謠,說著那新娘子眼楮和星星一樣,盼著自己的新郎官快點出現。
童謠,象征的是天真無邪,安逸美好。
唱著童謠的地方往往都是明亮舒服的,讓人可以忘卻那污穢的塵世。可是,人之初,善惡不分,孩子可以是天真無邪,也能夠是帶著笑容把蝴蝶的翅膀活生生的撕下來,只不過人總是會下意識忽略這一點。而當童謠搭配著陰暗可怖的環境出現時,就會不斷的放大人心底的那份恐懼,那份原始的惶恐。
空靈遙遠的童謠不斷鑽入徐唱腦內,他拼了命的朝前跑。
此刻,現實和夢境似乎重疊了。
在徐唱的眼中,周圍的一切雖然依舊朦朧,但已經能夠依稀分辨出那熟悉的街道建築,他離開了家,習慣性的朝一個方向跑過去。
那個方向,是古文化俱樂部。
…………
…………
晚上,古文化俱樂部已經關門。
在一些區域的樓層間,伴隨著汩汩流淌的鮮血,刺鼻的鐵銹味四處彌漫,肉眼可見的大片血泊濺射在雪白的牆壁天花板上,將這里變成了一片恐怖的人間煉獄,仿佛是修羅戰場過後的場景。
在這一片殘酷的血腥中。
身著雨衣的黑影正站在許多個孩童的尸骸面前,而在那尸骸的不遠處還有一對疑似夫妻的尸體,至于更大的鬼嬰的殘骸被踩在腳下,成為了這修羅場景的基石。
雨衣的兜帽下露出了顧盼明那張無喜無悲的臉龐。
摘掉了眼鏡的他氣質大變。
宛如一把藏于鞘內的神兵顯露出了森林的鋒芒,隨時隨地在刺向各處,手持銀竹環軟劍的他手腕輕輕一抖,那好看的劍花便是輕吟一蕩,甩出了一圈優美自然的血弧,濺在地上十分好看。
望著這一堆尸體,顧盼明駐足了片刻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下樓。
有些人,被妖魔控制久了,已經分不清什麼好什麼是壞,什麼是善什麼是惡,被玩弄殘虐著還感恩戴德,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而那些被扭曲了心智的孩子更是如此,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和二極管一樣就沖了上來。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銀竹環之鋒利,其氣息之幽邃深冷,搭配著劍修的一身道行,殺一個同級別,連存在都沒有完成變態的鬼嬰,簡直不要太利索。
而那些枉死的人。
留著也是繼續作惡,或者是助紂為虐,已經動手的顧盼明一點猶豫都沒有,沒有給他們痛苦,基本上都是一劍封喉或者透心涼。那軟劍又快又刁鑽,還能月兌手繞指柔,死掉的人死前唯一的感受就是全身力氣被一瞬間抽走了,極細的劍傷處癢癢的,沒有多少痛覺。
「嗯?」
剛剛下樓出門,顧盼明望著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前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