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采薇突然間就成了知情者?
顧盼明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大開殺戒,把這里的妖魔和走狗殺個干淨,然後帶著所有人跑路,自己再過去接采薇,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圈養地。
這完全是出自下意識的沖動。
自己最想保護的人之一受到了生命威脅的時候,對于顧盼明這個人來說,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去救對方。但這股沖動,被他硬生生的按壓了下去,因為還有時間,他得好好和別人商量一下。
時限不到二十四小時。
顧盼明首先分析起了這是不是針對自己所設下的一個局。
他甚至偷偷大膽動用了神識掃了一圈有沒有人監控著自己,確定了是無人監視自己後才氣定神閑的查看起名單中采薇被控制的理由。所有被選中的耗材,都有著理由,只不過這些理由在外人看來有些扯淡。
比如說︰是知情者,或者是知情者的親朋好友,有煽動性質,曾試圖非法離開都市。
龐大的避難都市有意拆分了家庭和父母這一人際關系,導致了有人失蹤或者名義上離開都市,實際上都不會再過問。
這是和讓人類目中無妖魔一樣的大範圍潛移默化暗示。
采薇被控制的名義是生物研究所突然間爆出了一個知情者,對外宣稱是試圖顛覆都市政權的城外變異人偽裝,與他有關人員都得到了迅速的控制。
「這根本是放屁。」
顧盼明瞟了幾眼就給這文件丟到了一邊,不管是知情者還是變異人都是謊言。
丁大哥曾經提過,為了讓大祭能夠順利進行,避難都市的官方政權會逐漸營造城外入侵的氣氛,到時候城里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而柳采薇就很倒霉的成為了被犧牲者之一,這或許是為什麼她一直未曾被告知真相的緣故。
「不是給我設的局,但也實在是太巧一些了……」
將眼楮重新戴上,斂去了眼里閃爍的銳利華光,顧盼明心里隱約還是有些不安,可采薇現在的情況是危在旦夕,而她自己還不知情。
這樣的話,就只能鋌而走險了。
顧盼明匆匆收拾了自己的工作文件,將塑料胸章戴好便是借故調查離開了辦公室,他要去找尺子。
…………
…………
在無人的角落,總會有一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影子出沒,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遠離陰暗森冷的地段。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個定理,有關于人和妖魔。
那就是有人存在的地方,不一定有妖魔,但有妖魔棲息的地方,就一定有人。依托著人的認識而塑形乃至增強的妖魔,不會說跑到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里苟著,那樣的做的妖魔一定非常善良不願意傷害人類。
所以它們都死絕。
借助這一特性,在避難都市中的反抗軍成員,在能夠看的見妖魔的基礎上,往往都會選擇在廢棄區域踫頭聯絡。外加有暗語密文,使得知情者的安全性大大提升,只要小心就不會被抓到。
今天也不例外。
午馬區某食品加工廢棄廠內,一個人靠在積灰不知多少年的流水線上,他的手里捏著一個空罐頭,他手指摩挲撥開了灰塵,能夠看見那罐頭上早已褪色的商標,是一只紅色鬃毛的獅子。
在近古時代這個牌子的火腿腸非常流行。
可惜的是,在搬入避難都市後,其生產加工線因為物資的匱乏而直接廢棄掉了。現如今的都市居民,所吃的肉蛋蔬菜,少部分來自牧養,而更多一部分來自……
妖魔的催生。
但凡親眼看見過畸形恐怖的催生肉田,都不會再對肉罐頭有任何的胃口,只有無盡的憎惡反胃,自己就是如此,除非是餓的不行,他絕對不會踫肉,實在不行就去黑市里換一些牧養的肉滿足一下自己。
他有些意興闌珊的將空空如也的罐頭丟出去,頓時在寂靜的廠房里發出了刺耳的丁零當啷聲響,像是喪鐘一樣有氣無力。
「隨地丟垃圾是會被罰款的。」
忽然間一道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披著晌午的陽光,身材頎長的顧盼明瞥了一眼滾到自己腳邊的火腿空罐頭。
「你加入聯合研究兩個星期,而我已經在那里工作了二十年,你比我還要守規矩,真的讓人驚訝。」
這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
他的頭發打理的非常精細,整整齊齊貼在頭皮上,頗有一股貴氣凌人的感覺。在這個時代,能夠保持著這份派頭的人,肯定是有權之人,不然沒那麼多物資供給他去浪費揮霍。
「你是尺子。」
顧盼明有些稍微的意外,四十多歲,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人至少經歷過一次大祭。而他依然活著,應該是妖魔的走狗才對。
可他卻是反抗軍的一員。
顯然是有故事的人。
「我是尺子,你不應該這樣和我見面的,太華。」尺子的手似乎有些不便,在抬手的時候動作很僵硬。「你不惜違反我們的保密條例,也要見我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
「尺子,我要救一個人。所以,我把前期準備的工作文件都轉交給你,如果我死了或者暴露了,請你幫我繼續完成任務。」
「太華,你當這是過家家麼?領袖說你很重要,是我們的希望,我們的光,可我只看到了一個還沒有成熟的小屁孩。」
「我無意吵架。」
「很巧我也是,如果你是逃兵的話,那麼我就在這里殺了你。」尺子冰冷的凝視著顧盼明,然後掏出了一把槍對準了他。
這把手槍渾身漆黑,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一看就是避難都市安全部門的好貨,上面的保險已經打開了。
「你拿槍對著我?」
顧盼明有些疑惑,十多米的距離被槍指著他還真的沒什麼好怕的,還得夸一下對方的勇氣可嘉,但很快顧盼明就明白了。
「哦,我知道了,領袖沒有和你們提過我的本事吧。」
尺子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大腦忽然間一片空白,這短暫的斷片過後,他看見了,手上的槍已經被拆成了零件,連同子彈好好的擺放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