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夏雨冬雪。
日夜更替輪轉不休,一片天空的星辰如果加速去看的話,就能夠明顯感覺到那天上宮闕正在以圓形軌跡轉動,一眨一眨的群星在更為宏觀的尺度上看,或許和人類觀測最微小的物質並沒有多少差別。
亙古不變的,是那永恆的天地。
而在這其中的事物,終究是會和花開花落一般進行著變化。
時新紀七百年,人皇發起了第二次大遠征,人族兵鋒直指離州這一要地。離州曾是七百年前天地大變時期落于妖魔之手的一塊要地,也是地仙界最肥沃的一片土地,長久以來人族都想收復此地。
收復了它,人類就有了底氣。
一種可以和妖魔耗到天荒地老的底氣,而人皇的第一次遠征也曾試圖拿下這塊失地,但遺憾的是三百年前的一戰,人皇雖天下無敵,但大妖魔的難纏更加出乎人們的預料,最終修士們只能退出離州。j j ?y.??m
人皇只有一個。
可大妖魔卻不只一頭。
若是人皇和幾頭大妖魔一同拼死了,在新的人皇誕生之前,天下指不定要因此流多少血,丟多少地。到時候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做了虧本的買賣,就算人皇當時不理智的想這麼做,天下的宗門和世家們也不會陪他發瘋。
而現如今人皇掀起第二次遠征,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場面。
朝堂之上對此大都閉口不言。
無他,人皇的磨損日益嚴重,在他完全磨損殆盡前,這個天下無敵的聖人肯定要做點什麼,而不是說躺在他那簡樸的皇宮里等死。
被萬民願力驅動著的人皇為人族拿下離州。
然後盡可能的把神州之外的勾引過來的大妖魔們暴打一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能給人族爭取個十幾年的尖端戰力空缺的填補時間。不順利的話,身為人皇也理應融入神州結界,繼續庇佑萬民。
這一次宗門和世家都被人皇拖上了戰車。
有幾個不太老實,一直和神州之外有所聯系,並且家族子弟不那麼安分的世家被人皇立靶子打了有將近一周,某些人也被點了一周的天燈。
殺雞儆猴的人皇,開著戰車碾向了許多猝不及防的妖魔。
對于習慣了慢生活節奏的妖魔們來說,那就是當反應過來的時候,人皇的車輪已經壓到了臉上。
白綺羅,成為了戰車尖端的一個零件。
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保留著自己的習慣,那就是每年的那幾天,還是會回黑障區看一看,對著顧盼明的長眠之地說說話。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眉間雪就不再過來了,她已經成為了新一代曉楚,要忙碌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其中還包括了和日益失去人性的打交道,實在是抽不出身過來。
不過她還是帶著那把漢八方,會拜托白綺羅幫自己帶幾句話。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白綺羅成長了很多。
戰場是一個能夠讓人快速成長的地方,她每年來這里的話也變得越來越少,從最開始的一連幾天能夠無間斷的傾訴自己的思念和悲傷,到可能從頭到尾就兩句話。
「哥,我來看你了。」
「哥,我下次還來。」
面對著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的黑障區,白綺羅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
…………
時新紀七百零二年,人皇崩,眾部驚懼,人心惶惶。
這一年白綺羅失約了,她沒有過來。負責看守黑障區的修士力量全部被調走,以填補離州的缺口,天下動蕩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人皇隕落對于人族來說無疑是巨大而沉重的打擊,人們想的是盡快推選出第二位人皇來。
然而挑選人皇絕非易事。
神州五百年出一聖人,聖人一樣的心境哪有那麼容易找的。
當千里外的北薇皇都因為挑選聖人而眾部聚首時,早已經被人們忘到腦後的黑障區,時隔這麼多年,終于是有了動靜。
黑障區裂了一個口子。
一個人像是被嘔吐或者噴射一般給從口子中擠了出來,這個人的面容三分像顧盼明,五分像柳采薇,還有剩下兩分糅雜了眉間雪與白綺羅的神韻,他倒在地上發出無比痛苦的喘息,就像是一條魚被突然間提起來丟到了岸上。
這個人剛出來的時候白玉無瑕,在地上翻滾掙扎著,沒幾下就滿身污泥,蓬頭垢面活像是一個野人。
野人的眼楮很明亮,卻也很迷惘。
他赤條條的站在這片陌生的天地間,旋即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癲狂嘶吼,朝著一個方向就狂奔了過去,仿佛這樣才能夠緩解他那撕裂成無數分的痛楚,這個野人的奔跑極為迅疾,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他就這樣一路朝著邊疆那邊跑,跑著跑著就沖進了大山里。
野人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那重復而零碎的記憶就像是海嘯一般打在小小的腦殼里,他不斷努力想要拼湊出一個輪廓,但卻都失敗了。他餓了就在山里隨便薅點東西塞進嘴里嚼,渴了就喝露水,無意識認準一個方向的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來到了一處小城。
他在這里得到了一個新的稱呼,乞丐。
更準確來說叫,瘋乞丐。
乞丐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發呆,一個人愣愣的望著天空,偶爾還會突然大哭大笑,指著天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小城里的孩子都會欺負他。
向他丟石頭,或者故意搶走他的破碗。
不過也有孩子可憐他,哪家哪戶剩的飯菜多了,都會留給他。
人們一開始並不喜歡瘋乞丐,直到某一天,一個孩子掉進大水里,是瘋乞丐跳進去救了人,自己差點就回不來,這才都慢慢喜歡上了他。
畢竟很多時候,瘋乞丐都不會嚇人,只是坐在那里發呆看著天上。
听城里劉富商的小姐說,瘋乞丐是天上掉下的神仙,因為觸犯天條和仙女私會,才被打了下來,他天天看著天上,就是想回去呢,她言之鑿鑿,說是親眼看見瘋乞丐飛了起來。
劉小姐沒過兩天,就被她父親禁足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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