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魅影不死

船越劃越遠,毛翼飛看不到出發的地方了。

加上夜色朦朧,新月出芽,只能看到部下的幾條船和遠處朦朧的山影。

風很大,把湖水吹出褶皺,風中似乎有點奇特的腥味。

這股味道令毛翼飛似曾相識,一時卻想不起大概。

羅有生在船上唱歌,是一首邊塞的民謠。

他的嗓音斑駁而粗礪,就像天空在下著沙粒。

而且還帶著顯著的方言,形成了特色。

「有生你再大點聲啊!讓水鬼來找你玩!」莊如斌站起來喊道。

羅有生于是放開嗓子來唱,果真有點鬼哭狼嚎了。

眾人都大笑起來,敞開胸懷擁抱自然。

「嘎嘎嘎嘎……」遠處傳來輕微的叫喊。

「听見沒,如斌?」毛翼飛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啊?是鴨子下水了吧?」

毛翼飛運氣于目,死死地盯住遠方。

果然,他看到了飛行的黑影。

難怪,剛才的腥味在之前的山洞里聞過。

船老板所謂的保重,多半是因為夜晚游湖的游客時常被黑影襲擊。

而這良辰美景,也不見其他游客搭船。

「瑪德,沒完沒了」,他罵了一聲,「如斌,你先劃著,我有事。」

他扔下船槳,升空而去。

兩個黑影與毛翼飛迎面而遇,嘎嘎向他撲來。

毛翼飛放出氣網,把黑影罩住。

然後控制氣網球,拉到小船的上方。

「諸位兄弟,有誰認識這玩意嗎?」毛翼飛指著兩個黑影。

「這是魅啊!」統領王兵大聲叫喊。

毛翼飛落到船上,問道︰「前番我剿滅了它們的一個窩點,可是這里又出現了。」

王兵說︰「魅族的繁殖能力簡直逆天,只要有黑暗,就有它們的存在。」

「我去。那你說說,它們如何繁殖?」

「據說,它們釋放遺傳的種子,黏附于植物的表面,天一黑便可自行生長。」

「草,那還有啥好整的,反正滅不完,跟蚊子一樣。」

「但是它們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光。」王兵說。

「這個我知道。咱總不能消滅黑夜吧?」毛翼飛有點沮喪。

「大人無須憂慮,其實屬下以為,自然界一物降一物,生命的繁衍和滅亡都逃不月兌定數。」

「哈哈……不錯,你還挺有見地。」說完,毛翼飛收了氣網,伸長手臂,捏住兩個黑影,沉入水中。

他甩甩巴掌,「咱們回去吧,這里不干不淨,非久留之地!」

眾人把船劃回岸邊,毛翼飛對船老板道︰「老板,剛才我看見了奇怪的東西。」

在樹上懸掛的油燈的燈火照耀下,船老板的表情變幻不定。

「你這錢可掙得骯髒啊,游一趟湖,搞不好把命都丟掉!」毛翼飛又說。

船老板低下頭,不吱聲。

「走吧諸位,老板賺黑心錢心安理得,多說無益。」 毛翼飛走了兩步,扭頭對船老板道︰「這個船舶租賃的買賣我會向官府申請取締!」

「大人慢走。」船老板躬身施禮。

這個態度也意味著一種對抗,就是你想取締就試試唄。

毛翼飛當然曉得其中門道,這無良商家若非勾結官方,怎好做這殘忍的買賣,吃帶血的饅頭!

眾人意興闌珊,回了將軍府。

次日,眾統領辭別毛翼飛,帶著人馬上路,返回各自的兵營。

毛翼飛差花有恨去府衙申訴,陳述力湖魅影害人的事實。

花有恨帶回來的消息卻令毛翼飛心頭沉重,知府王大人希望毛翼飛網開一面,暫且不予追究。

這才是官場應有的規則,權力博弈、利益交換。

毛翼飛深知,他必須適應並靈活掌握游戲規則,才能在官場中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因此,他選擇了妥協,向社會妥協,向制度妥協,向知府妥協。

妥協不是一味的逢迎或退縮,妥協是暫時的屈膝,只為日後蹦得更高,走得更遠。

但他可以為社會的穩定盡自己的一份綿力。

他讓人做了一塊長約幾丈的石牌,刻下「夜游客人當心黑影害命」幾個大字,再以墨汁染黑。

然後趁著夜深,拎著石牌從將軍府起飛。

飛到力湖的湖心上空,他緩緩下降,把石牌插入湖面。

感覺觸底的障礙之後,他催動真氣,又將石牌插入湖底一丈多深。

這才飛離力湖,返回將軍府。

這樣做的結果,是為夜晚泛舟的游客提供安全警告。

但是如果天色太黑,這個石牌非但不能起到警示,還會產生撞船的風險。

當然,相比魅影的奪命之虞,這個風險微不足道。

兩天後的傍晚,毛翼飛在後院教阿六多練習武術基本功。

「再蹲下來一點,再蹲下來一點。」毛翼飛指揮阿六多蹲馬步。

阿六多憋著氣,往下蹲低了一點。

「還不夠喲,嘿嘿嘿……」毛翼飛揮手輕輕拍打阿六多的腰身,「這里再繃直一些。」

阿六多于是挺了挺腰。

「嗨……你這叫丁丁朝天啊,多難看。」毛翼飛嘲謔道。

阿六多只得又抬了抬臀部,收回肚月復。

「嗯,這樣不錯,不過還要低點」,毛翼飛扶住阿六多的肩膀,往下按壓。

感覺已經到了阿六多的極限,毛翼飛才松手,「就這麼,穩住哈,別動。」

阿六多渾身微微抖動,但依然咬牙堅持。

「學武肯定是需要扎實的基本功」,毛翼飛背手走動,「你別小看這馬步,不光拉開了腿部韌帶,還增強了腿部力量。」

過了一會,見阿六多額頭上汗珠爆滿,毛翼飛說︰「行了,停。」

阿六多吁了口氣,原地活動腿腳。

「你現在踢一腳試試!」毛翼飛說。

阿六多隨意起腳,凌空踢腿。

「怎麼樣?什麼感覺?」毛翼飛問。

「好像腿部充滿了力量。」

「嗯,速度很快,當然是因為力量的增強。」毛翼飛走去一旁,撿起一截手腕粗的木棍,走到阿六多面前,再雙手捉住兩端。

「你用腳背掃它!」

阿六多微微側轉身子,「嘿呀」一聲,一腳掃在毛翼飛的手上。

「哎喲喲……」毛翼飛甩著巴掌,「看看你踢哪了。」

「對不起,大人……」阿六多一臉的惶恐。

「沒事沒事,繼續。」毛翼飛又豎起木棍。

阿六多這次側身蹲馬步,再起腳橫掃。

「啪!」木棍斷成兩截。

毛翼飛吐出舌頭,「還蠻厲害,居然把棍子給踢斷了。」

「嘿嘿嘿……」阿六多開心地笑起來。

「就瑟了是嗎?給你換個大的。」毛翼飛扔了木棍,瞅了瞅周圍。

他指著一棵小樹,「吶,看見沒?就是它,你把它給我踢斷看看!」

阿六多縮起肩膀,「這可比木棍難踢啊。」

「當然啊,樹干有水分,還在生長,肯定比枯木結實得多。」毛翼飛不停擺手,催促阿六多快上。

阿六多走到小樹前,左腳支地,起右腳輕掃了兩下樹干,震落了一些枝葉。

接著,他猛地一個下蹲,再起右腳朝樹干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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