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災難發生的時候,小迪只有七歲。
媽媽說,度過這個暑假之後他就可以上小學了。
小學和之前的幼兒園完全不一樣,課程更多,年級更多,同學更多,老師也更多。
會有更多有趣的事情。
所以小迪每天都在期待著暑假的結束,期待著新生活的到來。
而這一天,還在睡夢中的他突然就被媽媽叫了起來,他第一次看見媽媽的臉上露出如此驚恐的表情,彷佛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媽媽就這麼抱著他,她將頭靠在他的頭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感受著滾燙的淚滴,反手抱住自己的媽媽,他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樣做應該可以讓他的媽媽稍微安心一些。
許久,他的媽媽才振作起來,沖著他說道︰「小迪,接下來的話你要認真听,千萬不能違反,知道嗎?」
「嗯嗯。」小迪見媽媽如此說,稚女敕的臉上也浮現出嚴肅的表情來。
「外面出現了很多的怪物,它們非常危險,我們只能待在家里等待救援,家里的食物還有很多。」媽媽選擇將這一切告訴兒子,「我不確定我們這棟樓里有沒有這樣的怪物,但是小迪你千萬不要發出聲音,也不要拉開窗簾,好嗎?」
「嗯。」小迪點點頭,他一向是很乖的,只是對怪物還有些疑惑,「怪物是什麼?是動畫片里的那種怪物嗎?」
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放著的奧特曼玩具上。
「不是那麼大的,但它們同樣很危險,我們需要小心地躲好。」媽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知道兒子說的是奧特曼里的那種大怪獸。
「好吧,我知道了,那會有奧特曼來救我們嗎?」小迪一臉期待地看著媽媽。
「這……」媽媽看著那張天真的笑臉,猶豫了一下才笑道,「當然會有的,只不過他現在離我們還有很遠。」
她走向客廳,轉身再三囑咐兒子︰「千萬不要發出太多的聲音,也不要站在窗台附近,不要被那些怪物看見。」
「好,我知道了。」小迪看看媽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爸爸去哪兒了」這種問題。
他看著窗戶,窗戶已經被厚實的窗簾完全遮蔽起來,不透一點光亮。
此時,整個家都是如此,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勉強看見附近的情況。
小迪的媽媽快步走進衛生間,趁著現在還沒有停水,她需要盡可能地儲存水資源,但她把水龍頭開得很小,因為她擔心過大的水聲會引來附近的怪物。
檢查完水源後,她又回頭去檢查家里的食物,她有買菜的習慣,而小迪的爺爺女乃女乃是在鄉下種地的,每個星期都會送來很多菜,其中有土豆玉米這種比較方便保存的,也有新鮮的綠葉菜等等。
需要按照儲存的時間長短為它們分類,妥善管理食物資源才能活得更久。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們家的房子在高層,還是比較安全的。
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只得嘆口氣。
小迪的爸爸昨天晚上加班,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她只希望他能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四處跑動。
「砰——」
巨大的響聲通天徹地,連帶著這棟樓也輕微地震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呆逼給我吃土吧!」
震天的笑聲劃破雲霄,傳達到小迪的耳朵之中。
「外面真的有怪獸嗎?可是怪獸為什麼會說話?」小迪的心中冒出疑惑來,他想要拉開窗簾看看,但又謹記媽媽的囑咐。
對了,還有那個!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的櫃子邊上,然後打開拿出里面的一件手工作品。
在幼兒園的手工課上,老師指導他制作了一個潛望鏡,用潛望鏡的話,他不用打開窗簾,也不用站在窗台前就能看見外面的情況。
他立馬走到窗戶邊上,將潛望鏡的一頭伸進窗簾之中,然後調整好角度,向潛望鏡中看去。
他們家是邊棟,附近就是一個小廣場,在遠處籠罩著迷霧,但在這個小廣場之上卻並沒有太多的迷霧,這使得小迪可以看清廣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里有兩只赤身果體的怪獸,每只都有將近十五米高。
一只長得很肥胖,身上的肉層層疊疊,它長著野豬一樣的臉,利齒外突面目猙獰,肚子上還有一個個黑色的小洞,此時正不斷冒著稀薄的黑煙,看起來很是怪異。
而另外一只怪獸就要正常多了,他長著人的臉,身材要瘦一些,肌肉不大塊,但看起來很緊實,和那只胖怪獸不一樣,他還是穿著一條內褲的。
至于為什麼小迪認為他也是怪獸,主要還是因為他覺得奧特曼不會笑得這麼猖狂。
瘦怪獸一拳打在胖怪獸的臉上,然後突然俯身抱住胖怪獸的腰,將其攔腰抱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轟——」
這一下砸在地上,頓時將小廣場的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上面的石塊呈現出放射狀的裂痕。
瘦怪獸單膝跪在胖怪獸的背上,用手從後面掐住它的脖子,不斷將胖怪獸的腦袋砸進地里,一邊砸還一邊叫囂著︰「我罵你呆逼怎麼了?來,直視我,崽種!還抽不抽獎了?!啊??!」
一下又一下,直將那胖怪獸的臉砸得隱約變形,紅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浸紅了它臉下的那片土地。
小迪眨了眨眼,他有些不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麼。
是兩個怪獸起內訌了嗎?
他打算叫自己的媽媽過來看看。
「啊啊啊啊!」胖怪獸奮力地掙扎著,一邊怒吼一邊想要從地面上爬起來,「我要殺了你!」
然而瘦怪獸並沒有給它這個機會,而是直接站起來,不停地踩踏著胖怪獸的背部,將它踩得深陷到石塊地面里去︰「你在狗叫什麼?老子現在可是奧特曼,你特麼就是個怪獸你拽什麼?真想死是吧?」
奧特曼?
奧特曼?!
小迪瞪大了眼楮,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只瘦怪獸。
那殘暴的攻擊方式,那滿嘴的污言穢語,還有那不穿衣服的赤果身體,都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幼小的心靈。
這就是……
奧特曼?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光熄滅了。
「小迪……小迪!」
媽媽同樣听見了外面的動靜,她轉頭向那里看去,然後就看見坐在窗戶邊上的兒子,她本能地覺得小迪有些不對勁,于是連忙跑過來查看情況,她迅速檢查了小迪的身上。
身上沒有任何的損傷,只不過小迪的眼楮變成了灰暗的顏色,彷佛收到了什麼刺激。
再看小迪的手,他的手上拿著一副手工制作的潛望鏡。
「媽媽,你看外面,有……有不穿衣服的奧特曼在打怪獸。」小迪指了指窗外,然後將潛望鏡遞給媽媽。
不穿衣服的奧特曼在打怪獸?
什麼意思?
小迪這是看了什麼奇怪的小電影嗎?
媽媽接過潛望鏡,向著窗外看去。
只見小廣場上,兩個身高十五米的果男在互毆。
不對,是瘦子在單方面的毆打那個胖子。
拳拳到肉,肆意妄為,舉手投足間彷佛天地震顫。
媽媽放下手中的潛望鏡,看向小迪,同樣一言不發。
沉默,沉默是清晨的康橋。
那些迷霧中的怪物只是讓她感覺到不科學,而現在這外面對打的兩只龐然大物則是讓她對這個世界感到懷疑。
這真的還是原來那個小鎮嗎?
——
李花朝重新站起身來,看著癱倒在地上的肉海,不屑地啐了一口。
在變成和肉海一樣的體型之後,肉海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
雖然他們的力量和速度都一樣,但李花朝豐富的格斗經驗可不是鬧著玩的,三兩下便將其撂倒在地上,動彈不能。
唯一讓李花朝感到棘手的就是肉海肚皮上那會冒黑煙的洞,不過只要將肉海掀過過,讓它肚皮對著地面就沒問題了。
一通毒打過後,肉海已經沒了個怪獸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微弱的呼吸。
李花朝站起來環顧一圈,找到了附近的電線桿,像是拔禾苗一樣一根一根拔起來,然後走到肉海的身邊,又一根一根地釘下去,將肉海的四肢釘到地里去。
肉海的身體只是因疼痛抽搐幾下,並沒有叫出聲來。
「還真是硬漢,這樣都沒痛的叫出聲。」李花朝便調侃一句,轉身找了一棟已經被拆遷掉一半的危樓。
他先是禮貌地詢問了一下里面有沒有幸存者,見沒人回應才靠蠻力將危樓推倒,然後便拖著它再次來到肉海附近,直接將這棟樓壓在肉海身上。
這還不算完,李花朝又按同樣的方法將另外兩棟樓放倒在肉海身上,做完這一切他才停下來。
李花朝現在擁有和肉海一樣的再生能力和防御力,所以他很清楚剛剛的那些攻擊無法殺死肉海,所以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鎮壓住肉海。
肉海現在是趴在地上,手腳被電線桿釘住,身上還壓著三棟大樓,即便是身體狀態恢復了也很難使出力量從這些樓房中掙月兌出來。
他現在的再生能力、防御力都和肉海一樣,所以他很清楚現在的這些攻擊是無法殺死肉海的,最多也只能這樣來限制住肉海。
短時間內是不用擔心這家伙了。
「幸好你不是只猴子。」他滴咕一句,離開了這座「五指山」。
李花朝估算了一下時間,解決這只怪物只花了兩分鐘左右,也就是說他還剩下三分鐘的變身時間。
三分鐘能做什麼?
李花朝沒有時間進行多余的思考,很快便做出決定,他打算把這附近的怪物全都清理一遍,順便再找找最後三宗罪的蹤跡。
前四宗罪都在女孩家附近這片區域,剩下三宗罪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大概率也就在這附近。
趁著現在實力完全碾壓,他也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李花朝一路穿過小區,巨大的腳步聲吸引著暗處的小怪物們紛紛出現在馬路上,李花朝也沒有和它們客氣,一腳一個通通踩死,就像是在玩某種粗制濫造的抖Y小游戲一般。
這種開無雙的感覺讓李花朝完全爽到,他現在甚至想把肉海囚禁在身邊,在需要的時候就拿出盧戒選中肉海為目標,直接來個「我將以奧特曼形態出擊」。
等等,囚禁?
囚鏡?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李花朝的心中頓時一喜。
此時的他行走在迷霧之中,和肉海差不多,他的每次呼吸都會吸入大量的迷霧,使自己周圍的迷霧被清掃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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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為中心,方圓三十米左右的範圍內的迷霧是極為稀薄的,這也讓李花朝可以看清附近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正在尋找著剩下的三宗罪。
嫉妒,傲慢和怠惰。
從這罪名的字面含義來看,他覺得自己找到前兩宗罪的概率會更高一些。
他已經見到過四宗罪了,所以很明顯能得出一個結論。
只要吃過人,這些罪的形態便可能發生極大的變化。
暴食肉海,澀欲女體壁都是如此,而這種狀態的它們顯然很容易被李花朝找到。
不過只要能克制住這種,它們還是會保持近似于人類的形態,就像是守財鬼和警察那樣。
守財鬼是因為過于貪財沒空吃人,然後就得了厭食癥,警察則大概是因為堅守自己的內心。
嫉妒和傲慢沒什麼特殊的,都很有可能會進食人類,而怠惰……
有可能會因為太懶而一直沒能進食。
對了守財鬼呢?
等會兒回雜貨店附近看看,如果守財鬼足夠聰明的話,應該會在那附近等著他。
李花朝現在也沒空去尋找守財鬼,只得繼續向前走,所以沿路的幸存者們有幸見到這樣一幕——
小鎮的漫天迷霧之中,一個巨大的人影隱約在其中穿梭,他擁有疑似健壯的體魄,詭異的面容,那些迷霧如雲一般纏繞在他的身上,又因他手腳的動作而撕裂,化為線一般流動著的灰氣。
在巨人經過的時候,這些幸存者們無一不捂住自己的嘴,驚恐地看著窗外那個可怕的人影,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生怕被巨人注意到,化為他口糧的一部分。
這一天,幸存者們真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可怕。
四起的迷霧,肆虐的怪物,以及迷霧之中若隱若現的巨人。
他們因此口口相傳,警示旁人。
關于巨人的怪談從此流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