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良將現場收拾了一下,仙姑的尸體自然是要處理掉的,放在這個副本里那自然是需要挫骨揚灰的,若是被月亮復活成磕頭尸體那樣的信仰者,說不定還會有麻煩事兒。
從許辭兮的說法來看,「信仰」的時間回朔並不能使死者復生,所以正常情況下也不用擔心仙姑會復活。
從邏輯上來判斷也是如此,若是玩家會被「信仰」復活的話,這個副本早就應該人滿為患了,反正玩家也死不了。
待仙姑的尸體在房間里完全焚毀,鬼辭兮才重新出現在他的身邊,她伸出手來在虞良的四肢和軀干上按了按,似乎是在確認虞良身上沒有什麼傷口,待她確認完畢,又默默站在他的身後並隱去身形。
虞良覺得這木木的動作有些好笑,他才發現剛剛仙姑在這里的時候鬼辭兮就像消失了一樣。
也對,鬼新娘會怕仙姑也正常,更何況是這種得道的仙姑,基本上是一個天克局面,若是仙姑看見她後順手一個「雷」字符下來,鬼辭兮只怕是要神魂俱滅。
沒出來幫忙也好,至少不會因此陷入危險之中。
虞良感覺到宇宙中的李花朝有些萎靡不振,李花朝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了,所以他立馬大聲喝一句︰「喂,李花朝!醒醒!」
「啊?」李花朝的聲音里透露著滿滿的困意,但他是盡職盡責的打手,所以便強撐著重新上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冒險家好像昏過去了,你把他叫醒。」虞良指指邊上的冒險家。
他自然是故意這麼干的,打斷狗子的睡眠,等會兒李花朝就會更困,這樣在他睡覺的時候李花朝就不能清醒過來整活了。
很不錯。
而李花朝現在迷迷瞪瞪的也沒察覺虞良的想法,屬于是虞良讓他干什麼他就干什麼,于是他接管身體,睡眼朦朧地來到冒險家邊上,試圖叫醒冒險家︰「喂,醒醒。」
很快,他便發現這種溫柔的叫法沒什麼用,于是他的精神恢復一些,將手指放在冒險家的腦門前面蓄力,準備趁著冒險家暈厥過去的時候給他來一記狠的腦瓜崩。
不過他想了想又縮回手,轉而輕聲呼喚起來︰「小女鬼,小女鬼?」
冒險家身邊便有一個穿著嫁衣的女鬼緩緩浮現,這是之前和冒險家締結過契約的小鬼新娘,之前被李花朝威脅過,所以現在也不敢無視李花朝的呼喚。
「很好。」李花朝重新振作精神,將手指在口中哈了兩口氣,然後給了冒險家一個結實的腦瓜崩。
由于冒險家的邊上有雌性生物伴侶,所以這一下腦瓜崩的威力遠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他的額頭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然後迅速腫脹,變成了一個大包。
與此同時,冒險家才像是有延遲一般 然驚醒,齜牙咧嘴地捂住額頭︰「痛痛痛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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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李花朝將蛇皮袋里的東西拿過來,動作利索,「來,分完贓款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打了個哈欠,困意肉眼可見地彌漫出來,「這些東西隨便分分就行。」
冒險家則是打開了蛇皮袋,將東西里面的東西二等分,同時他詢問道︰「仙姑呢?怎麼沒看見她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仙姑?喏,那兒呢。」李花朝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堆焚燒成灰的東西,前面虞良就在不斷地用「灼」字符燒著尸體,最終將仙姑的尸體化作骨灰,而他也準備等下帶走,不給她亡靈復生的機會。
他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一遍︰「仙姑召喚出一個根源怪談,追著我們進了停車場,然後你就被控制了,然後天上的月亮回來注意到了那個根源怪談,兩邊打了起來,月亮贏了。」
「行。」冒險家點點頭,他的面前有兩堆東西,一堆是李花朝的,一堆是他自己的,而他拿出蛇皮袋中兩本一模一樣的道經翻了翻,一本丟在李花朝那堆,一本丟在自己那堆。
「一樣的?」李花朝眼尖,看見書頁上的文字是一模一樣的,都是「上冊」。
「哦,我的能力,在開寶箱的時候有概率獲得雙倍物品,像這種書籍就會出現一模一樣的拓本。」冒險家解釋道。
「哦,這樣。」李花朝看著冒險家,越看越覺得冒險家似乎是一副很想進宇宙的樣子。
要是這家伙也能直接進入宇宙就好了。
李花朝的內心難免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可惜,他並沒有去殺死自己朋友的理由,更何況就算殺了冒險家再創設也沒有用,那樣創設出來的只會是隨機性格的冒險家,不一定會像現在的冒險家這樣這麼有趣。
「將里面的道經和道術典籍都拿出來,留給仙姑使用,然後把機關獸什麼的分給冒險家一些。」虞良說道,冒險家是絕對的均分,就連一些書籍也是如此,所以會出現「你上卷我下卷」這種情況。
他可不想小仙姑學了上卷沒下卷,這些東西還是一口氣學全比較好。
「道經都給我,我有用。」李花朝道,然後指了指分到自己那一堆的三個機關獸,「這些機關獸你拿去吧。」
機關獸是仙姑做出來的東西,他是完全不心疼。
只要等小仙姑學會了,那豈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且……
也沒必要做這種普通的機關獸啊,按照怪談世界的這個路數,只要材料足夠的話完全可以做出一只高達機甲來。
李花朝瞬間想到了剛剛在房間里看見過的符紙串機槍塔,這東西要是提高射程並且安裝到高達上,那可就變成大殺器了。
「哦?可以可以。」冒險家便將自己這一堆所有的書全都推給李花朝,然後將李花朝面前的機關獸拿過來。
道經他又看不懂,法術也學不會,這些書本來就是要拉到雜貨店或者是別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賣掉的,現在李花朝願意用這現成的機關獸來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李花朝從這些道經里隨便拿起一本翻了翻,撇撇嘴便又重新放下。
文字玄奧,晦澀難懂,似乎還是得道高人手寫的,所以這些字沒那麼好認。
最關鍵的還是沒有標點符號,他能認出其中的一些字,但組合到一起就完全認不得了。
而那些表明了「法術集」的書也是如此,幾乎沒有圖畫,全都是大片冗長的話語,叫人理解不能。
「這玩意兒你們看得懂嗎?」李花朝問宇宙里的其他人。
虞良嘗試著讀了讀,很快就敗下陣來︰「這東西正常人怎麼可能看得懂?什麼元神識神的。」
而那些道術的指導也同樣如此,通篇玄妙的文字,並沒有什麼指導性說明。
簡單來說,每個道術的用法都要靠悟,完全沒有標出「一、二、三、四」這樣的步驟。
就像指導一個廚房小白做菜,完全可以將一切都變得精確,比如用鹽多少克,用醬油多少克等等,這樣做出來的菜不說美味至少也不會難吃。
然而虞良現在收到的指導卻是要用愛和情感來做菜,情緒飽滿的時候做出來的菜才會讓人感到幸福。
順帶還探究了一下這道菜的歷史和演變,以及各個地區各個朝代是如何改良這道菜的。
而這樣的比喻也有些不恰當,因為就算後者在介紹做菜情感和歷史,那至少也是常人能輕松理解的文字,至于這些道文……
隔一會兒就有個看不懂的新奇名詞,同樣的文字代指的事物還有可能完全不同,一切都是玄之又玄。
光是不同語境下出現的「道」這個字就足夠讓虞良思考半天了,總之他是完全看不懂,想學道術的心也是完全死掉。
虞良原本還覺得奇怪,為什麼仙姑有這麼多道經道術書籍卻不見她使用,像是一些影視劇常出現的「五鬼搬運決」「隱身術」「縮地成寸術」之類的也完全沒用過。
現在他是明白了,像是這種道術典籍誰能悟得出來啊?
道經還好說,本就是千人千面千種理解,但這道術不應該教具體的操作方法嗎?
他將這些道經和道術書收好,然後將仙姑的遺產重新分配一下。
其中也有一些仙姑寫好的符,只需要貼上或者是甩出去就能使用。
比如「清心符」「護身符」這些簡單的符,這些符是可以直接使用的,此外還有一些用于「鎮宅」「闢邪」的符也都能正常使用。
而其他一些看起來強大一些的「天師符」「雷光符」這些就完全無法使用。
在虞良或者是冒險家嘗試使用的時候就會提示他未曾與神人產生聯系,所以虞良也就想起來了一些以往了解過的東西。
符本就是用于「交通神人得到力量」的東西,「符」起交流之用,「」則記載了天官左吏的名諱,有神靈加成,這些強大的符才會顯出功效。
而在怪談世界里,仙姑顯然無法溝通到神話傳說里的天官左吏,那麼很顯然她是從自己身上的根源怪談那里取得力量的。
虞良將這些符盡數丟給冒險家,它們也並不是垃圾,其中也有一些類似于「隱身符」這種有點用途的東西,不過當冒險家隱身後還是被李花朝輕松揪出來。
畢竟氣味、氣息這些東西是無法被隱藏的。
這些寫過的符可以直接丟給冒險家,而那些空白的符紙則被虞良拿走,留給小仙姑使用。
冒險家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倒是覺得自己賺大了,畢竟他又不會畫符,若是他與鬼神交流,只怕會讓鬼神覺得他是個只會「阿巴阿巴」的傻子。
簡單來說,兩人的分贓也比較均衡,虞良拿走了大量的空白資源,而冒險家則是拿走一些現成能用的東西。
做完這一切,冒險家也沖著虞良揮手告別,他還得快點回自己房間看一看,他那裝滿各種小道具的旅行包還放在房間里呢。
希望道具沒有被仙姑的「雷」字符炸壞,希望還能繼續使用。
虞良將仙姑的骨灰帶走,回到自己的七樓房間,沖著自己身上使用了一個「沐」字符。
這種時候就能體現出字符的方便了,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沐」字符就能清潔干淨身體,省去洗澡的時間。
他躺上床,靜待宇宙里的李花朝先他一步睡去。
和他想得差不多,今天的李花朝的確玩累了,所以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而他也將看管身體的重任交給了陸明哲兄弟倆。
今天晚上他們倒是沒怎麼出過力,所以精神狀態良好。
等他睡醒,估計陸明哲已經將小仙姑抓回來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虞良放心地睡下。
——
與此同時。
十四樓。
根源怪談「喜面頭顱」的氣息已經消失很久了。
仙姑留下來的道府空無一人,只有房間中央插著的小旗子顯示著此地的歸屬。
小旗子上依舊有著「冒險家特供」的這幾個大字,之前出現過的紅性頭像自然是已經消失了,畢竟此時仙姑已經不在這里了。
而此時此刻,這面小旗子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魔鬼頭像,並且開始緩慢地閃動起來。
如果冒險家本人在這,他自然能認出這是代表著他的領地中出現了「怪談生物」。
不過很快,魔鬼頭像就產生了新的變化,它一點一點地變成了一個男人頭像。
在這個房間門口,那塊冰晶之中的怪物身體也 地顫動一下。
就像是蛻皮一般,怪物的身體在冰塊里緩緩月兌離開來,然後露出了里面赤果著的男人身體。
就像是剛從冬眠中復蘇過來,男人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使自己的肌肉復蘇,他慢慢睜開眼,吐出一口氣來。
如果虞良能站在此處,那自然能認出來這就是秦海建的臉。
秦海建從剛剛六邊形怪物的身體里重生了。
不,倒不如說秦海建就是那個六邊形怪物,只不過因為李花朝的毆打才和怪物外殼月兌離開來。
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身體,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情來。
終于,他終于不再是夢中的無面人了。
此刻他已經借助秦海建的身體月兌胎換骨,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man)。
不對,比那還要好一些。
因為他已經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
玩家。
秦海建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紅色圓點,圓點的中央則是寫著一個黑色的「死」字。
他閉上眼楮感受一番,似乎是找到了什麼,于是打開了自己的頁面。
——
秦海建
梯度等級︰?
職業︰爆破工程師(已異化)
「成功了。」他呢喃著什麼,喜意從唇齒間蹦出。
而這個時候,他突然注意到畫在冰塊表面的一個笑臉。
那似乎是由血液畫成的,鮮艷的紅色佔據了他所有的視野。
他呆呆地看著那個笑臉,遲疑了一下,然後將臉湊了上去。
兩道向下彎曲的血弧對準他彎起的眉毛,一道向上彎曲的血弧對準他上揚的嘴角。
一切都對應得剛剛好,一切都安排得剛剛好。
恰如這不知何時掛在他臉上的微笑。
嘻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