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前。
祭台上的陸保身靈敏地察覺到一件事情︰這個地下道場大抵是出事情了。
按照這個地下道場里具體的行程安排,呃,具體的行程安排他已經忘了,反正這個中央祭台平時是沒有什麼人能夠出入的。
每過一段時間,大概是幾個小時,又或者是十幾個小時,那綁架他的大長老就會帶領著數個或者數十個瘋狂的信徒來到他的面前。
這些瘋狂的信徒將會在他的面前自殘,將自己的血管挑出來給他看,然後放血,將自己的血嘩啦啦地淋到他的身上。
陸保身是已經不願意去回憶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面了,每每想起,他都會覺得自己的身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血腥臭氣。
好吧,他不能洗澡,身上的血跡都完全遮住他的臉了,臭氣自然是去除不掉。
大長老說,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而道祖是搶奪他人的機緣供養自身,為自己的信徒清除陰孽,這是截然不同的理念,所以水對道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洗澡,不行。
喝水,不行。
然後就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在這段被困的時間里,陸保身並非沒有想過逃跑,他畢竟是有千術和相倚傍身的賭徒,在逃跑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才怪。
那個大長老就像是鬼一樣陰魂不散,陸保身嘗試用字符攻擊她,卻被對方隨手放出的黑洞收進去。
徒勞的攻擊只換來對方輕蔑的笑意,氣得陸保身當場開啟相倚,在高運勢的情況下飛快地跑路用銀幣輔助著自己調換位置。
這一招的確出乎大長老的意外,陸保身只用了幾秒鐘就竄出老遠的距離。
然後就被身上那件超級長袍絆倒了。
在摔跤的那一個剎那,陸保身整個人都是懵的。
為什麼在高運勢的情況下還會摔倒?
這一點都不科學!@#%^_^
陸保身太過熟悉自己的能力,已經將相倚從「玄學」的範疇當成了一種科學的能力,現在的失效反而是不科學的象征。
科學,不存在了!
而身後的大長老則是釋放出張狂的笑聲,她仿佛有縮地成寸的神通,一步便來到了陸保身的邊上,緊緊擁抱住他。
和陸保身不一樣,這個大長老是很愛干淨的,天天洗澡噴香水,走路都帶著一陣香風,三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風韻猶存,但現在她卻是激動地抱住了陸保身,抱得陸保身臉通通紅。
當然,從臉色上是看不出來的,畢竟當時的陸保身臉上是厚厚的血痂面具。
「你果然就是道祖,你的氣運就是我們最好的補品。」大長老身上的白色長袍被陸保身的血色長袍染紅,她伸出舌頭,毫不在意地舌忝了陸保身的臉一下,「我會好好享用的。」
于是接下來,陸保身的銀幣就全部被沒收了,在簡單的威逼利誘下,陸保身是一個銀幣都沒敢留,就算他知道對方沒辦法打開他的物品欄查看。
而且他每天積攢下來的氣運值也都被大長老掠奪走。
不過在此之後的陸保身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全力發動過相倚,全力發動相倚的話,每天積攢起來的運勢十幾秒就會用完,但如果是保持一個稍微高一點的運勢的話,他就能用個五分鐘左右。
這倒不是為了藏拙,單純是因為陸保身想抱得久一些……
時間回到現在。
陸保身注意到大長老接到了密使的稟報,然後匆匆離開了這個廣場。
正常情況下這偌大的廣場和祭壇上只有他和大長老存在,各個出口處倒是會有重兵把守,但距離他比較遠。
所謂的重兵是一種比較特殊的怪物,它們常常穿著黑色的長袍,長袍下是黑暗而無定形的幽冥,隱隱有堅硬的蟲腿從中生出。
和大長老釋放出來的黑洞相似,這些重兵身上的幽冥同樣可以吸收字符,可以說是完克依賴字符作戰的陸保身。
不過這段時間里陸保身也並非是什麼都沒做,他撿了一塊小石子磨尖,然後默默地割斷自己的長袍,為越獄做準備。
在做這一件事的時候,陸保身滿腦子都是《肖申克的救贖》里的越獄畫面,但是在割到一半發現割不下去的時候,陸保身又突然想到,為什麼不對長裙使用「破」字符呢?
總之,此時的陸保身已經為越獄計劃做好了準備,他在腦海中計劃好一個路線,在剛進入這個防空洞的時候,他注意到道場的一個方向有一個暗置的石窟,石窟內部空間並不大,洞口又極小,只有碗口大。
正常人肯定是鑽不進去,但他不一樣,他可以往里面丟個小石子,然後切換位置瞬移躲進去。
現在,他就打算趁著大長老不在的時候逃出去。
這不難,是的,對于陸保身來說,這一定不難!
他從祭台上站了起來,手中是若干個小石子。
在之前有意的引導下,也可能是大長老想得太過復雜了,反正大長老是以為他必須要依靠銀幣才能實現位置轉移,但其實並不是。
銀幣僅僅是為了照顧陸明哲的裝逼需求而已,像陸保身收集這種小石子同樣可以作為千術的道具。
待走到廣場邊緣後,那幾個幽冥鬼人立刻接近過來,用著一種極其嘶啞生硬的語氣說道︰「此處止步。」
「我是道祖!快給我讓開!」陸保身就一叉腰,盛氣凌人,他用指頭指了指這幾只鬼人,朗聲道,「別忘記了,還是我幫你們清除的陰孽!」
大概是說話的聲音大了些,陸保身感覺到嗓子很不舒服,于是干咳了兩聲,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畢竟是兩天半沒喝水了,陸保身是有些吃不消,連帶著聲音都變得極其沙啞。
「長老有令,不得放行。」幽冥鬼人只是用一種近乎于機械的聲音回答。
「好。」陸保身的眼楮微眯起來,現在他是兩符境,而對手有三個,並且它們擁有著吸收字符的能力,並不怕他的字符攻擊。
既然這樣,就需要依靠他小腦袋瓜里長出的聰慧來迎敵了。
陸保身將兩發字符打向幽冥鬼人,同時自身向著那兩個鬼人跑去。
而兩只鬼人似乎是早有預料,它們伸出了手,將手心不停旋轉著的黑洞朝朝向那兩枚字符。
黑洞,是一種連光都能吸收的東西,所以當你站在黑洞的後方時將看不見任何東西,所有的光都被身前的黑洞所吸收。
在這個時候,幽冥鬼人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而這就是機會!
具體是什麼機會,陸保身也說不清楚,他只是單純地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牛逼,然後他就利用字符調換了其中一個幽冥鬼人的位置,讓它和另一個釋放黑洞的幽冥鬼人面對面。
由于手中黑洞的吸光性,這兩個幽冥鬼人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對面站著的其實是同事,但第三個鬼人則是瞬間察覺到這一點,它立刻朝著陸保身抓取過來。
與此同時,陸保身將自己的位置和撲過來的第三只鬼人交換,同時向著左手邊接連丟出兩個角度不同的石子。
在這一刻,兩只鬼人背對著他,一只鬼人面對著他,但由于黑洞的遮擋,那一只面對著他的鬼人也沒能發現他的蹤跡。
兩枚「困」字符打到背對著他的幽冥鬼人身上,成功將他們困在原地,第三只鬼人就是其中一只被困住的,它飛快地拉住唯一一個未被「困」字符打中的鬼人,將它拋向陸保身。
「攔住它,小心他的字符,我們已經不能動了!」第三只幽冥鬼人提醒道。
于是飛在空中的鬼人收納起黑洞觀察了一眼陸保身的位置,見對方再次打出字符,它便重新打開黑洞進行防守。
然而陸保身的「困」字符卻並不是沖著它打的,而是沖著剛剛丟出的那兩枚石子打去,字符先是接近其中一個石子,然後又改換目標,接近另一枚石子,到這個時候,字符已經出現在了鬼人身體的側後方,繞過了鬼人正面的黑洞。
字符第二次改換目標,頓時落在了幽冥鬼人的背後,將其困在原地。
「Yes!」陸保身一揮手,立刻拎起自己的血袍子逃出洞口,此刻,其他幾個入口的守衛也注意到這里發生的事情,紛紛追逐過來,但已經晚了,陸保身左轉右轉,將一枚石子丟進了印象中的石窟里,然後用千術切換位置,成功出現在了石窟的內部。
這是一個視野的死角,在瞬移的作用下,一般人往往很難反應過來消失的陸保身是躲進了石窟里面。
而陸保身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則是多了一顆小石子,它被追上來但是毫無頭緒的幽冥鬼人守衛們撿起來,光滑的一面在燈光下閃著光。
「道祖呢?」
「道祖,不見了。」
「為什麼會不見?」
「不知道去哪了。」
「是不是變成石頭了?」
一時間,走廊上的幽冥鬼人守衛紛紛愣在原地,在變成鬼人後,它們獲得了更強的力量,但腦子似乎是被驢踢過了,變得非常地遲鈍,現在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走廊上亂轉。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它們那孱弱的大腦處理的速度,所以它們稍加思索,就听從了一個鬼人的建議。
「要不我們就留在這里等吧,可能道祖一會兒就會從石頭變回來了。」
「是的,我們要在心中祈禱,道祖一定會听見我們的心聲,從石頭變回來的!」
「好。」
齊聲的「叫好」後,七八個鬼人就蹲在那個石頭邊上,圍了一圈,靜靜地看著中央的小石子,消磨著時間,不管此刻的九陰教已經是天崩地裂。
陸保身小心翼翼地拎著血色長袍,現在他的模樣更加狼狽,已經完全認不出原來的樣子,但他的心情不錯,因為他確實是成功越獄了。
一番操作下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境界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似乎……
就快要三符境了!
他的神經反應速度本來就是足夠的,只是操作跟不上硬件而已,剛剛在千鈞一發時的多次操作讓陸保身有種「哇,原來這麼簡單」的感覺。
腳步深入石窟之中,陸保身想要探一下這個石窟的盡頭,但走著走著就路過了一個拐角,然後和一個帶著面罩,身著黑色緊身服的男人迎面撞上。
這是……
陸保身瞪大眼楮,臉上的血痂隱約有剝落的跡象,而對方也注意到了他,于是絲毫不客氣地說道︰「什麼人?!」
聲音是機械合成音,裝扮也有些奇怪,但長刀似乎是外面的那些狂教徒隨身配備的款式。
看著對方手中那有些熟悉的長刀,陸保身心中隱約有所判斷。
所以這個穿著緊身衣的家伙其實是自己人?
這里還有不認識本道祖的家伙?
可能還沒來得及清除過陰孽吧,只是個低端教徒而已。
想到這里,陸保身也不管了,他硬是扯過虎皮,挺直腰板朗聲道︰「吾乃九祖!還速速不退下,給我讓路!」
與此同時,黑衣的李花朝覺得對方這極其沙啞的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的熟悉,但在同一時間,他又捕捉到了「九祖」這四個字。
眾所周知,李花朝的大腦在同一時間只能處理一件事情,所以在這個血袍逃婚女鬼報出自己「九祖」的恐怖名號後,他的眼楮猛然瞪大,手中長刀高高揮起︰「爺找的就是你!」
陸保身頓時一縮脖子,怎麼又是個愣頭青?!
「我可是道祖,九祖!」陸保身慌忙大喊,然後試圖用自己身後成千上萬的人民群眾來壓住李花朝,「這是我的地盤,我有幾萬教徒,你還敢動我?」
「就是你個死基佬帶的是吧?堂堂東方教派什麼好的不學,學西方神父那套是吧!」李花朝開始了胡言亂語,但動作卻是絲毫不慢,直接一刀砍了過去。
既然對方真的是道祖,那他可就不會留手了,別看這小女孩看起來年紀小,手上指不定沾染過多少罪惡……
對,看她身上那件被血浸染成這樣子的長袍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純純至邪之道!
這血腥味刺激得連李花朝都忍不住,但對方穿在身上卻是泰然自若,簡直是魔頭!
李花朝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沖著血袍女孩就是一刀。
「誒!」陸保身一驚,連忙和前方的一個石子交換位置。
大概是因為他的身體擋住了李花朝的視線,所以李花朝並沒有看見字符,只看見血袍女孩向著前方瞬移了五六步距離,堪堪躲過他的刀鋒。
「好家伙!」李花朝大喝一聲,「我有個兄弟和你的能力有點像,但就和他逃不過我的魔掌一樣,你也逃不過!」
什麼破兄弟?
能力能和我一樣?
瞬移只是千術的一個功能而已,你這只會瞬移的破兄弟能有我厲害嗎?
切。
陸保身心中不屑,腳下則是馬不停蹄地拼命向前跑,懶得搭理身後的黑衣瘋子。
他本就沒走多遠,所以三兩步便來到了石窟那極小的洞口,湊上那洞口,他立馬就看見了外面圍著小石子的一眾鬼人,于是毫不猶豫地和它們圍著的小石子切換位置。
「回來了!」
「道祖神通廣大,又從石頭變回人了!」
「道祖听見了我們的祈禱!」
鬼人們瞪大眼楮,為重新從石頭變回人樣的道祖感到由衷的興奮,甚至手舞足蹈地圍著道祖跳起來。
咳咳,卡帶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