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在儲物室里找了找,找到了一張躺椅,這是他的師傅生前很喜歡的。他的師傅很喜歡在老槐樹下一躺就是一天。師傅仙逝之後,他天天宅著,基本都是躺沙發,少有時間用到這椅子,便被他丟棄在儲物室了。
今天特意找出來,是因為它又有用了。
拿到河邊洗干淨了,他把椅子搬到草坪上放好,就在李詩音挖出來的泥坑旁邊。然後任由椅子在太陽下曬著,他回身進屋,倒了杯冰汽水,再端著冰汽水,一步三搖的走回來。
他躺在曬干的椅子上,看著泥坑里埋頭干活的傻徒弟,有種奇怪的舒適感……
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該被掛到路燈上去。
還好這個世界沒有路燈,他深吸一口汽水。
泥坑里的李詩音變得又髒又黑,渾身上下都裹了泥漿,露在外面的肌膚也被曬得 黑。
遙想她剛進道劍門,參加問道大會的時候,可還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某人還驚為女神……那時候她也確確實實是個膚如凝脂,吹彈可破的絕色佳人。
可是,這才拜入丹峰幾天,就被人折磨成了這幅模樣,這其中的罪魁禍首具體是誰,想必不需要人特意指出來。
此時李詩音身上是短打裝扮,布衣短袖,裙擺到膝蓋。也真是難為秦然了,還能在仙道宗門翻出這種破爛衣服。她長長的頭發束在腦後,成一個單馬尾。一身泥漿一身汗,完全不會讓人想到她是個拜入修仙宗門的仙人,只覺得她就是一個村野農婦。
秦然熬制的藥浴可以緩解肌理疲勞,增強體質,但卻不能改善膚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致使李詩音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詩音認認真真挖著泥巴,挖了好一會,泥土堆了好大一堆,便停下,從邊上拿過一個撮箕,用鏟子把泥鏟進撮箕里,鏟了一撮箕,她奮力將其抬起,就要把泥土倒出去,而就是這時,她看見了上面躺椅上喝汽水的秦然。
「師傅!!!!」她瞬間破防,高喊一聲,手里的泥土灑落,灑了她一身,使衣服更髒了,「你在干什麼啊!??」
秦然好像才回神,睜開眼向李詩音看去,又覺得太陽光刺眼,便虛著。
該搞個墨鏡了,他暗道。
「我在監督你啊!」他老神在在的,喝一口汽水,說道,「以免你偷懶……」
「啊?!」李詩音受不了了,彎腰抓起一把泥巴,扔向秦然。
秦然不慌不忙,意識一動,杯中汽水飛出,散開成薄膜,將飛來的泥巴都包裹其中,然後捏成一個泥團。他手指往前一點,泥團飛回去,砸在李詩音額頭上。
「對師傅不尊重啊,該罰!」他說道,語氣極度欠扁,「還有,這杯汽水因為你而浪費了,還要罰你一杯汽水。」
李詩音吃痛,雙手在額頭揉了揉。肯定都紅了,她想。她恨恨的握了握拳,咬著牙,暗自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找回場子。
等她會配制汽水了,不給他喝!哼!!
她用力瞪一眼秦然,又哼一聲,卻無可奈何,只能拿起鏟子,把掉落的泥土鏟回去。
「臭si傅!」她鏟一鏟子泥土,嘴里輕聲罵一句,把秦然當成泥沙,「壞師傅!」
傻徒弟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可愛,秦然在心里偷笑,臉上卻沒有顯露出表情。
「你在說什麼?」他故意問道。
「沒有!」李詩音趕緊閉嘴,然後在心里悄悄地罵。
裝好了撒掉的泥土,她又抬起來,往坑外草坪上倒。
看著她站在坑下面往坑上面倒泥土,秦然開始指手畫腳了︰「這是個湖,要挖很深很大的,我建議你在邊上搞個台階,不然之後不好倒泥土。」
「知道了!」李詩音回道。
「挖出來的泥沙呢,你也要想辦法處理掉。」秦然繼續指揮,「堆在這里肯定是不行的,一是不美觀,二是會影響後面的施工。我建議你學一學燒制磚瓦,把這些泥土燒一燒,後面修長提,修湖心亭的時候都用的到……」
要求那麼多,自己來啊!
李詩音一把撮箕丟開,雙手插腰,嗔視秦然,但不一會,她便低下了頭,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人在屋檐下。
「一個好的指揮,抵得上千軍萬馬。」李詩音繼續挖,秦然繼續叨叨,「這個道理你懂不懂?我在這里指揮,會省下你好大功夫……」
「師傅!」李詩音舉手發言,「那如果我們兩個人指揮,效率是不是更高?」
秦然瞪她一眼,凶道︰「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最終還是听了秦然的意見,李詩音一邊挖,一邊在坑邊挖出供以上下的台階。
而秦然逼逼叨了一會,也覺得累了,從乾坤袋里取出一支玉簡,分析其所采用的陣法結構,想辦法破解。
事實上,戲弄李詩音是心血來潮,破解這些沒有口訣的玉簡才是計劃之中的正事。
炙熱陽光下,師徒倆一個小泥人在坑底辛苦勞作,一個黑心漢在草坪躺椅上悠閑的破解玉簡。
忽然某一刻,坑底的李詩音興奮的喊起來︰「師傅!師傅!!你看我挖到了什麼!!快看快看!」
「什麼?」秦然興致缺缺的向坑底望去,只見到李詩音正用雙手舉著一個長條狀的黑乎乎的東西,向他炫耀。
「飛劍,是飛劍哦!」李詩音高興得蹦起來,「我挖到了丹峰前輩用的飛劍。」
秦然精神一震,還被這傻徒弟挖到寶了?忙細細打量一眼,然後就沒了興趣。他抬手喚出一道水流,水流直接往李詩音頭上一沖,沖去劍外的泥沙,顯露出里面的劍身來。
「師傅!」沖洗飛劍的水混合著泥沙一起,淋了李詩音一身,她氣呼呼的把劍收回來,不想給秦然看了,但她自己再看過去,卻發現手上拿著的是一把銹跡斑斑的斷劍。
「人家丟棄不要的劍,你當成寶貝挖出來……」秦然無奈搖頭,嘆道,「能不能有點出息?!」
李詩音顧不得濕噠噠的頭發,看著手上破破爛爛的劍,幻想破滅,扁起嘴巴有點想哭。
秦然看她一眼,沒有理會,拿著玉簡又躺了下去。
李詩音自己委委屈屈地想了一會,還是把斷劍扔到一邊去了,雖然很舍不得。
「撿起來,之後不注意被割到了怎麼辦?」萬惡的師傅見她丟了劍,又出聲說話了。
她揮了揮拳頭,卻還是回道︰「等會我就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