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爸爸在听到孩子叫自己爸爸之前,多少得先叫自己孩子幾聲爸爸。
秦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他俯身把追風抱起來,架住貓貓的兩只前爪在身前,臉上露出變態的笑容,說道︰「再叫一聲……」
追風兩只烏溜溜的大眼楮懵懂地看著秦然,不知道這只兩腳獸犯了什麼貓病,他歪了歪腦袋,道︰「喵喵?」
「哎對,喵喵……」秦然的樣子變得更奇怪了。
追風又道︰「喵喵?」
「喵喵……」
「喵喵?」
一人一貓一口一個「喵喵」,來到了泥坑邊上的椅子旁。
泥人李詩音從坑底跳出來,看見師傅在和追風喵來喵去,表示不解,她撓了撓頭,笑問道︰「師傅你出關了?」
秦然故作鎮靜,抱著貓坐到椅子上,回道︰「為師這兩天翻了些書籍,查找延年益壽的丹藥和喂養靈獸的丹藥的線索。」
李詩音聞言,眼楮一亮,忙走過來,急聲問道︰「找到了嗎?」
「沒有……」秦然搖頭。
「唉!」李詩音嘆息。
秦然說道︰「如果道劍門有增長凡人壽命的丹藥,至少也得是北楚國第一宗門。可是如今在北楚國,民間名聲最響的,還是芝參谷……」
說到這,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便問李詩音,「北楚國人但凡求仙問藥,都會去芝參谷,為什麼你想學煉丹,反而跑到道劍門來了?」
此問一出,李詩音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頭,吞吞吐吐說道︰「我哥哥就駐守在橫斷山脈外,防止妖獸擾民。我是借口來找他玩,偷偷跑進橫斷山脈的,然後拜進道劍門。
「我當時想的是,道劍門和芝參谷都是神仙門派,應該差別不大,而且家里的客卿都是道劍門的下山弟子,他們都很厲害。我就沒想那麼多。」
嗯,不愧是你,听了李詩音這話,秦然心里居然沒有掀起波瀾,只覺得這就是她的正常操作。
「所以,你還是偷偷跑出來的?」他還是問詢一聲,「沒有跟家里人打招呼?」
「嗯……」李詩音應了一聲,偷偷去看秦然,弱弱道,「師傅,你……你不會把我送回去吧?!」
「我有那麼閑嗎?」秦然沒好氣的反問。
據李詩音的觀察,她肯定地點頭︰「嗯!」
追風小小一只毛絨絨,可愛得緊,又開口叫「喵喵」,秦然本來因為叫追風「媽媽」的社死事件而不想教追風說話了,可是……追風居然朝他「喵喵」叫哎!!
于是他繼續研究怎麼教追風說話。
在地球上,各種文明的語言都有其獨特的點,但其中有一個共通的點,那就是媽媽都被稱為「媽媽」,或者「媽」之類的。這卻不是偶然,而是因為「媽」這個字發音,是人能發出的最簡單的音,氣往外走,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來的音就是「媽」音。
新生兒本不會說話,某一天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媽」的聲音,那麼每天照顧著他的媽媽,可不就認為這就是孩子在喊她嘛……
同理,追風是貓科動物,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來的聲音就是「喵」,這也是很合理的。別看老虎是什麼萬獸之王,什麼虎嘯山林,一張嘴,一口大煙嗓,吼的萬獸瑟瑟發抖,可他小時候,還是得「喵喵」叫。
追風是貓科動物,可他不是一般的貓科動物,他媽是七級妖獸,妖王,所以他生來就不一樣……雖然目前還沒看出來他有什麼特異的點,但至少能看出來,這小家伙很聰明。
先不說這小家伙有多大這種事,只說他被李詩音撿回來後,第一時間就適應了環境,把自己老媽忘了個干淨,第二時間就知道了這個地方誰是老大,他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他也許不知道「喵喵」「媽媽」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秦然想讓他說這個詞……
秦然坐在椅子上,追風趴在他懷里,風吹過來,追風細絨的毛跟著拂動。他的思緒回來,低頭看向追風,伸手去撫平追風被風吹亂的毛。
他看著追風,又開始想︰
人和動物的界限比較清晰,人和妖獸的界限,好像就沒有那麼清晰了。
妖獸會說話了,就是人了嗎?妖獸有了文明,就是人了嗎?甚至妖獸比人類更強了,那就是人了嗎?妖獸變成人了,那就是人了嗎?
他不知道,這好像變成哲學問題了。
「或許音樂是人與妖獸的區別。」他想。
他想起前世有人說,不管皇宮貴族,不管村里鄉人,都會听樂曲,或陽春白雪,或下里巴人,但豬啊雞啊羊啊這些禽獸不會听曲;孔子也認為禮和樂是人類社會的文明基礎,他曾聞韶樂而三月不知肉味。
所以人會听歌而獸不會听歌……
秦然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急于證明自己是人,當下便去後山砍了根竹子,按照記憶做成了笛子。
是夜,秦然搬個凳子在屋前,坐下,模出笛子,舌忝了舌忝膜孔,深吸一口氣,輕輕一吹,吹出了「嗚嗚咽咽」的難听的聲音。
接著嗚咽之聲便在丹峰環繞開來……
剛開始,追風還殷勤的在他懷里坐著,不一會,追風跳下來,在一旁蹲著舌忝毛,再一會,追風跑進屋去,趴在沙發上,再過一會,追風鑽進了沙發靠墊下面。
李詩音也听到了師傅在外面「嘔啞嘲哳」的發出聲音,她跑出來,看見秦然在吹笛子,笑問道︰「師傅還會吹笛子?」
「嗯?」秦然停下刺耳的聲音,皺眉道,「怎麼?北楚也有笛子?」
「有啊!」李詩音點頭,回道,「丹陽城里有個叫高遠山的樂師,很有名,就是因為笛子吹得很好听。我哥哥跟他不對付,他每次出演都會去找麻煩。」
秦然听著,默默放下手中的竹笛,腦子里莫名其妙想到李詩音的哥哥看到他吹笛子,然後沖過來暴打他的畫面。
「哥哥總說是因為高遠山長得太娘了,他擔心會帶壞北楚風氣……」李詩音繼續說道,「不過我覺得,哥哥是嫉妒別人長得比他帥。」
秦然去看李詩音,結束一天的挖湖苦力的小姑娘換上了漂亮裙子,看起來漂亮而元氣,特別是說起高遠山時,眼楮里直放光。
「很帥嗎?」他裝著不經意的問道。
「嗯嗯,很帥的,所謂眉目如畫,膚若凝脂,要是給他穿上女孩子的衣服,肯定比最漂亮的青樓頭魁還漂亮。」李詩音說道。
「那是真的帥。」秦然說道,心里暗自摒棄,果然是個娘炮。
「可惜那次去搶親,被他給跑了。」李詩音惋惜道,「不然他就是我的了……」
「嗯?」秦然看向李詩音,你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