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文還是一個人回去了。
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除了帶走了一頓打,什麼也沒帶走……哦不,他還帶走了一瓶活血生肌丸,他是真的不想要,但這丹藥的效果實在是太誘人了。
但他畢竟來過,存在過,于是便有一些影響。特別是對李詩音來說,因為他的到來,沒了繼續挖湖的心情。
李詩音回屋洗了澡,換上漂亮裙子,爬到二樓檐角上,坐著那里,看著遠方發呆。
從這里順著屋邊的小河望出去,小河兩邊是草地,草地中間,驚現一個深坑……深坑是她一點一點親手挖出來的,再往外邊走,是森林,小河消失在樹影婆娑中,廣袤的森林再外邊,很遠很遠處,那邊山峰交錯……李詩文的天策軍駐地,就在那群山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秦然上來了,抱著追風,坐到李詩音旁邊,順著她的視線往遠處眺望。
追風從他懷里跳出,踩著瓦片跳來跳去,一只貓傻樂著。
「師傅,我哥的駐軍是在那邊嗎?」李詩音問秦然,沒有回頭。
「大概是這個方位,但我沒去過,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對李詩音,秦然從來是有問必答。
「師傅,修行真的要斬斷塵緣嗎?」李詩音又問。
秦然沉默了一會,答道︰
「修行如果不修心,那麼修士也不過是掌握著強大力量的普通人。你不知道祖國人,但你應該清楚,如果一個普通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會有多麼危險,可以想象的,他的會是他的力量的無數倍。一個強大的修士在凡人國度太過危險了,不僅是他自己危險,對普通人來說,更危險,特別是他的親人。」
「我怎麼會傷害我父母呢?」李詩音不解,「就算在塵世,我也努力修心,這樣也不行嗎?」
「修士的敵人只能是修士……」秦然說道,「你不會傷害你的親人,你的敵人會。屆時,你的親人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你只會害人害己。」
「那我不顯露自己的修為呢?」
「這就涉及鶴立雞群和毛遂自薦的故事了。」秦然道,「一只鶴站立在雞群中,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把錐子放進口袋,它很快就會刺破口袋顯露出來。」
秦然的話講得簡單易懂,李詩音听明白了,她把腳收回來,雙手抱住,下巴擱到膝蓋上。
「師傅,你已經斬斷塵緣了嗎?」她忽然問道,「師傅你才二十四歲,你爹娘肯定也還年輕。」
這個問題讓秦然嘆了一口氣,他這個世界的爹娘自然還活著。可是,他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孤魂野鬼,而且五歲就離家修行了,爹娘之于他,遠不如五年前去世的師傅來的有感情。
他自然是斬斷了塵緣……
「嗯。」他應了一聲。
李詩音偏頭看他一眼,搖頭道︰「我不信。」
秦然沒有辯解。
「師傅你是哪里人?」
「北楚國人。」
「師傅你也是北楚國人?!」李詩音起了興趣,「哪里的呢?離丹陽遠不遠?」
「離丹陽很遠……」秦然說道,「離橫斷山脈倒是不遠。」
李詩音的愁緒來得快去得快,輕輕松松被秦然帶偏到雲夢澤去了。
他們在瓦檐上坐了很久,一直看著太陽落下山去。
橘紅色的光暈滿天空,地上是紅色的,草地上,瓦片上,人身上,都潑灑了紅墨。秦然的頭發變成了紅色,李詩音的裙子變成了紅色。
該是做晚飯的時間了。
秦然拍拍站起來,準備下樓去,但在下樓前,他想起一事,回身對李詩音說道︰「我看你打你哥的時候,力量收放自如……」
他話說到一半,不道為什麼停住了。李詩音好奇,抬頭看他,正見到他神色不自然的轉過頭。
「嗯?發生了什麼?」她左右看看,只有追風在夕陽余暉下打滾。
徒弟長大了,秦然心里滑過這個念頭,明明應該變成金剛芭比的徒弟並沒有往那個方向變,反而該發育的地方加速發育了……比之前在問道大殿見到她時,身材窈窕了許多。
「咳!」他急忙除掉自己那些骯髒的思想,繼續說道,「你的境界應該穩定得差不多了,可以修習神通法術了。」
「我可以學御劍飛行了嗎?」
李詩音不知道自己蹲坐在那里,衣衫蓬縮,而秦然站著,回頭一看,就見她胸前一抹白。她在為自己可以學法術了而高興。
「嗯,是的,御劍飛行是必須要學的……」秦然背對著李詩音點頭,說道,「修仙界太過危險,逃命的手段必須要放在首位。」
「哎?」李詩音一愣,御劍不是戰斗手段嗎?
「所以遁術要先學,你既然喜歡御劍術,那便先學御劍術。」秦然道,「而在有了保命神通之後,還是需要一門戰斗神通,所以你要同時修習一門劍法。」
听了秦然的話,李詩音沉吟起來,時不時看一眼秦然,她似乎發現了師傅除了恐高之外的另一個缺點,那就是慫……保守,師傅好像太保守了。
「《九轉星辰劍訣》殘缺嚴重,留存下來的神通不多,但御劍術和戰斗劍法都有。」秦然看著紅彤彤的夕陽說話,也不敢去看李詩音,倒是沒有發現李詩音的奇怪眼神,
「我記得上面記載了兩門劍法,一門叫做摘星一劍,一門叫接引星光術。兩門劍法你選擇一門修習即可。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我們的時間有限,不可貪多。」
精力有限李詩音能听懂,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時間也有限,疑惑著,小腦袋瓜子懵懂的點了點。
「嗯,就這樣。」秦然交待完,便一步躍起,從瓦上跳了下去。
但他落到半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施展身法飛了上去,重新來到瓦片上,然後看著李詩音沉思不語。
「師傅你怎麼了?」李詩音不解,站起身,走過來準備試試秦然額頭的溫度,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秦然搖搖頭,終于下定了決心,說道︰「既如此,我便把這段口訣傳與你了。」
「什麼口訣?」
秦然不說話,抬起手,一指點在李詩音額頭,神識篆刻,往李詩音識海傳送過去一段口訣。
李詩音忽然定住,閉上眼楮,看見眼前有些金色字句︰
混沌初分,宇宙浩渺。天地演化,日月星辰。萬物定生,身似宇宙。混沌初分……
「師傅,這是什麼?」
「煉神之法……」秦然說道,「丹峰祖傳的煉神之法。」
這就是秦然僅在築基期便有了神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