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天氣晴。
氣溫……炙熱!
秦然做好了準備,帶著李詩音從悅來客棧出發,到厲本山去取劍。
不知道是天氣的問題,還是徐之邪使用火山鑄劍的問題,還是單純的心態問題,師徒二人覺得今天格外的熱,明明都帶了闢火珠,但還是感覺身處在火海之中。
在厲本山山腳下,秦然往山上看,看見天上的雲被烤紅了,火紅火紅的,血一般,凝在山頂上做一團。
這不是個好跡象,仿佛神棍口中的大凶之兆,秦然心里沉甸甸的,面前這座山壓到了他的心里。
「檢查裝備。」他與傻徒弟道。
李詩音檢查自己的乾坤袋,物品一應俱全。
「沒有問題。」她回道。
「今天……」秦然看向李詩音,鄭重道,「會有一場,又一場的大戰。
「你,準備好了嗎?」
李詩音又何懼戰斗?
她眼里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她期待著戰斗,她說道︰「讓他們盡管來!」
「好……」秦然突然笑出聲來,「你應該說時刻準備著。」
「啊?」李詩音表示不解。
活躍一下氣氛,秦然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上山!」他說道。
師徒二人便往山上走去。
厲本山是一座活火山,山體表面本來都被岩漿岩覆蓋著,光禿禿的,全是石頭,別無他物,但自從徐之邪住到這里之後,他把整個火山口封禁,使整座火山變作他的熔化爐,火山口再也沒有岩漿噴出。
久而久之,反而因為岩漿岩富含的高營養,厲本山上竟長出了一些植物。它們不高大茂盛,但覆蓋住了厲本山褐紅色的岩漿岩,使厲本山看起來竟有幾分青翠。
師徒倆走到半山的時候,秦然忽然感知到了什麼,抬手示意身後的李詩音停下。
李詩音站定住,有一陣熱風吹拂起來,它從山上吹來,吹過臉面,燙燙的,吹過路邊低矮的灌木,向山下吹去。
緊接著,地面開始抖動,初時是很輕微的抖,地面上的沙塵悄然起舞,漸漸的,抖動越來越大,有碎石子從山上滾落下來,抖動還在變強,幾個呼吸後,仿佛整座山都在跳動。
秦然一把抓住李詩音,以氣泡將他們包裹,然後月兌離地面,慢慢的飄飛起來。
腳下整座山都抖起來了,又有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秦然在半空,看見山上的灌木搖來搖去,像是迪廳里瘋狂的青年男女。
某一刻,地面經受不住,裂開一道縫,然後仿佛听到某個信號,地面跟著裂開一道又一道的縫隙,整座山的外表面陶土一樣被燒得太干,皸裂開來。
縫隙里面有炙熱的氣息出來,表面上的植物迅速奄了,繼而變得枯黃,干燥……
轟隆隆的聲音一直在響,但在某一刻,轟隆隆的聲音中夾雜了一聲劍鳴。
然後……
有「轟……」的一聲的巨響貫穿天地,一時間,聲波有如實質,一波一波水波一樣向天地八方傳播而去。
秦然沉凝著向巨響傳來的方向看去,那是山頂……
厲本山的山頂炸開了,正有煙塵碎石升騰,但看不清情況,不知道那里發生了什麼。
「莫不是劍爐炸了?」秦然心下擔憂,「煉劍失敗了?」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風雲突變,天空中的紅雲迅速凝聚,它們仿佛吸收了山頂升騰而起的煙塵,迅速變黑,還有更多的雲聚集過來,遮天蔽日,使天往下壓,天色飛速變暗,有狂風大作……
「雷劫?」秦然心下一顫,有了某個不敢想的猜測。
天地暗下來,呼吸之間,便從正午到了子夜,有星辰顯現,有星光匯聚,有一道星光劃破黑暗,投入山頂的煙塵之中。
「轟隆隆……」天空聚集的烏雲內電蛇游走,有雷鳴響起,在天地間。
此刻,山頂上傳來徐之邪的聲音,他問︰「名字?!」
李詩音知道在問自己,在問劍的名字,她踩在氣泡上,向前一步,手按在堅韌的氣泡膜上,回頭去看秦然。
秦然與她對視,卻沒有說話,自己的本命劍,自然只能自己來命名。
李詩音又看向山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大喊道︰「慕然!」
「暮然?」徐之邪道,「天黑了,也不錯!」
李詩音張了張嘴,她想反駁,不是那個暮然,但終究還沒有那個勇氣。
只是……秦然听在耳里,卻是懂了,復雜一直從心里滿溢出來,填滿雙眼,他臉色極度復雜的看著前面少女的背影。
「劈叉!」
一道劫雷劈下,從天上雲層劈進火山煙塵之中。
煙塵被劈散一些,隱約可以見到內里懸浮著一把發光的劍。
「劈叉!」
又一道劫雷劈下。
煙塵消散,黑暗中有一把瑩瑩亮光的劍懸浮在半空中。
「劈叉!」
最後一道劫雷劈下,從雲層劈到那把劍上,劫雷被劍吸收,劍身上有紫色雷光不住串動。
雷劫過後,雲層漸漸消散,天地再在呼吸之間從黑夜變作白天,風平,雲散,星辰退去,除了半空中那把還帶著雷電的劍,除了地上那一道道皸裂的地縫,便仿佛變作了平常。
秦然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心情,驅使著氣泡,從半山直接飛到了山頂,停在徐之邪的住所前。
徐之邪正在別院中,灰頭土臉的樣子,一身疲憊。
他看了看秦然,說道︰「下不為例……」
意思是不要再直接飛上來了。
秦然點頭。
徐之邪抬手,半空中的那把流串著電光的劍飛到他手中,他拿著劍,看著秦然,說道︰「這把劍的品質至少到了下品靈器,星曜石能達到什麼程度你心里有數,中間的差值,便是你欠我的。」
星耀石最多最多就是上品法器而已,絕不可能到靈器。
秦然從乾坤袋里模出一個瓷瓶,丟給徐之邪,道︰「這里面是九枚丹藥,姑且叫做祛火丹,一枚丹藥足以祛除你體內所有的火毒。九枚,你可以用很多年。」
徐之邪接過丹藥,掰開玉封看了看,點點頭,倒一顆進嘴里。
秦然又從乾坤袋模出徐之邪那塊劍形令牌,印刻神識上去,也拋給徐之邪,道︰「任何時候,你都可持此令牌來找我煉丹,只要是我能夠煉制的丹藥,我都免費幫你。」
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言而無信,徐之邪很清楚,他接過令牌,感受一下上面秦然留下的神識印記……他徐老怪的令牌,秦然的神識印記,確實是獨一無二的令牌。
但是他說道︰「可是你目前只有築基期。」
築基期又能煉制什麼有用的丹藥呢?值得一把下品靈器嗎?
「我隨時可以結丹。」秦然回道。
徐之邪眼楮一凝,這自信到自傲的年輕人!
不是指他隨時可以結丹的自信,而是指他對修行的理解,對境界的掌控,對自己潛力的自信。
徐之邪盯著秦然看了好一會,忽然長笑一聲,把手中的劍丟給李詩音,說道︰「好!」
李詩音接過劍,上面的電光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把極其夢幻的劍。它看起來像是從星河中截取一段下來成了劍,美麗,夢幻,藝術品一般。
這是自己的劍,她心道,便往劍柄上尋去,她看到那里劍的名字,暮然,暮然劍,她暗嘆一聲。
「這把劍可以當作我生涯的代表作了……」徐之邪道,「但正是因為如此,要煉化它就顯得更難了。小姑娘,雖然它是為你而煉制的,現在也在你手中,但是,它能不能變成你的本命劍,卻還不一定。你和它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