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音從小就不是乖孩子,經常惹爹娘生氣,當然現在也不是,也惹秦然生氣,所以,她挨打抗揍的能力滿分,撒嬌耍賴的能力也是滿分。
不需要多久時間,她就把李戰和楊延琦哄得舒舒服服的,再不生她的氣。
回家的第二天,李詩音找到縮在假山下喝酒的李詩文,一把把他拽出來,又一腳踢飛他的酒,說道︰「走,我帶你去打人。」
「沒興趣。」李詩文只心痛自己的酒,蹣跚著腳步去撿酒壺。
李詩音便強行拽著他,拖著出門。
兩人很快來到離他們家不遠的吏部尚書家家門口,她到底是沒有踹門,只在門口高聲喊︰「唐胤!給老娘滾出來。」
她昨天在街上看得清楚,欺負李詩文的就有唐胤的手下。她李詩音說話算數,既然昨天說了要他們洗干淨脖子等著,那麼今天就要遵守約定上門取他們的狗頭。
李詩音喊話結束,不久,唐府大門打開一條縫,年邁的門房從中探出頭,恐懼的看一眼李詩音,道︰「我家公子不在家。」
李氏兄妹在丹陽的惡名自不用多說。
「那他在哪里?」李詩音問道。
門房搖頭︰「主人家的事,小人哪里知道。」
「你不說我就拆了你的門,讓你做不成門房。」李詩音威脅道。
這門房倒也忠心,怎麼也不說,李詩音威脅也沒有用。
而李詩音到底不能把人家的家拆了,她繞著李詩文轉了兩圈,忽然想起一個地方,問門房︰「他是不是去了天香樓?」
「你……」門房一驚,想問李詩音怎麼知道,但他反應迅速,急忙低頭道,「小人哪里清楚。」
今時不同往日,李詩音一雙眼楮專門尋人破綻、找人弱點,明亮如星辰,門房的神情變化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瞬間就知道自己猜得準確。
她也不與這門房再多說,拉著李詩文一起,就往天香樓跑。
「詩詩……音?」李詩文雖然精神頹廢了,但到底還沒有傻也沒有瘋,他問李詩音,「你知道天香樓是什麼地方嗎?」
「不就是你喝花酒的地方,有什麼稀奇的?」李詩音反問道。
李詩文點點頭,雖然有點尷尬,但李詩音知道厲害就好。
匆匆走了一會,他又想起什麼,急忙問︰「那你知道喝花酒是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他們喝的什麼花酒?這不是還沒到嗎?等會過去了,聞一下不就知道了?無非是桃花酒、杏花酒什麼的,難道還是桂花酒啊?」李詩音厭煩李詩文的墨跡,不耐煩的回道。
李詩文拍了拍額頭,這妮子果然不懂。他還以為她這半年來聰明了很多……
雖然一直在說李詩音是惡霸,但其實她沒做過什麼欺男霸女的事。事實上,她正是因為看不慣那些欺男霸女的紈褲,才會變成惡霸的。
紈褲是丹陽城的惡霸,而專門找惡霸麻煩的李詩音就是惡霸中的惡霸了,所以她會有那麼恐怖的名頭……其實她很單純很善良。
李詩文拽了拽李詩音,問道︰「你還記得教坊司嗎?」
「記得啊,幾年前你還因為去教坊司被爹錘了一頓。」李詩音點頭。
天氣寒冷,李詩文不由得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天香樓,實際上跟教坊司是一樣的地方。」
「?」李詩音反應過來,站定住了。
此時,天香樓一字號雅間內,有四位錦衣華面的貴公子,八個風姿綽約的美艷佳人,十六個端茶倒水捶背的清秀丫鬟。
四位貴公子分別是吏部尚書家的二公子唐胤,鎮北大將軍項稷的弟弟項回,八王爺的庶子羋華,翰林學士之子田伯明。
項回半躺在軟椅上,身上貼著一位俏麗佳人,他閉著眼,手在人家身上模索,申吟一般說道︰「听說李詩音回來了。」
一位美人在給唐胤按頭,一個美人在給唐胤按腳,唐胤喝著茶,不屑笑道︰「回來就回來了,有什麼了不得的。一介女流之輩,她能干什麼?」
「呵呵!」項回嘴角露出笑容,手模到了關鍵處,懷里佳人「嚶嚀」一聲,他說道,「別說,那妮子還挺好看,性格火辣,像一匹小野馬,很合我胃口。她那一雙結實有力的大長腿……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夾住我的頭……歐,受不了了……」
說著,他鑽進身上佳人的懷里,以那種軟綿代替想象。
「嘁……」田伯明譏笑著提醒,「李詩音可與那姓程的有婚約。」
「不是有消息稱,李詩音是去道劍門修行了嗎?」羋華枕在軟乎乎的佳人身上,說道。
「修行?」唐胤抬起手指搖了搖,「原本我還有幾分相信,但她現在就回來了,還不到一年。修仙問道修仙問道,一年能修出個什麼玩意兒?
「況且,修仙宗門豈能隨意下山?我看她多半是去做了半年雜役,要麼是被宗門拋棄了,要麼是自己受不了,這是偷跑出來了的。」
「糟了!」項回突然精神一震,睜開眼楮。
「什麼?」另外三人嚇了一跳。
「要是李詩音去了宗門做雜役,做藥奴,做爐鼎,豈不是早就被人染指了?」項回眼里都是嘆息,「可惜可惜……都被玩壞了。」
項回這樣子讓田伯明搖頭,再一次提醒道︰「那姓程的不是也去修行了嗎?听說是去了玄秦雲天門。」
「那小子天賦還挺好,據說是內門弟子了。」羋華補充道。
唐胤忽然嗤笑道︰「不知道是該說他卑微還是說他痴情,就因為听說李詩音去修行了,他也要去修行……」
「一個女人,何至于此?」
「就是。」
「那小子回來了嗎?」
「李詩音回來了,我看要不了幾天,他也得回來……」
「 !」
他們正有一句沒一句說著,這雅間的門就忽然被人踹開了。
項回頭也沒回,喝斥道︰「哪來的混賬東西,沒點規矩,快滾出去!」
「項回?」踹門的人說話了,是個清脆的少女聲,「你好大的威風!」
這聲音項回讓覺得熟悉,他看過去,頓時嚇了一跳,上下五肢都嚇萎了。
「啊哈哈……」他媚笑起來,「原來是詩音老大。」
這就是項回,剛才說話有多囂張,有猥瑣,現在表現就有多下賤,多諂媚……他恨不得給李詩音跪下。
而其他三人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為什麼?
不過是他們這些紈褲子弟,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被從小習武的李詩音揍得多了,心里早已有了畏懼。
而心里越是畏懼,背地里就越是要逞強。方才說得最過分的,現在跪得最標準。
「都出去!」李詩音與那些紅粉骷髏說道。
一屋子的胭脂味和體液味被熱氣一沖,十分難聞……
這是天子腳下的天香樓,都是些懂事的姐妹,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跟她們沒關系了,都相互扶持一把,手軟腳軟的出門去了。
等閑雜人都出去了,李詩音隨手帶上門,與屋內瑟瑟發抖的四位冷笑道︰「我們好好算賬!」
項回害怕極了,但一抬頭,卻突然見到李詩文在李詩音背後畏縮著找酒喝。這讓他反應過來,以前李詩音能欺負他們,是因為她有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哥哥,而現在她的哥哥……
真當他項回怕她不成?!
「她就一個人!」他站起來,喝聲道,「還能打過我們四個不成?!」
唐胤也反應過來,李詩文如今都廢了,天天被他們打,今天就李詩音一個人而已。
他大喊一聲︰「兄弟們,跟她拼了……」
北楚建德24年,冬,丹陽城百姓見到了這樣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丹陽四大紈褲,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剝盡衣衫,脖子上的鏈子叼在嘴里,他們從天香樓出,學著狗叫,在雪地里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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