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津一戰,秦軍不僅丟了渡口,甚至連水師都被重創,這對章邯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不過,章邯也由此判斷出了楚軍的兵力其實並不充足,否則龍且守住白馬津的同時,再派一路軍隊從陸路進軍館陶,與水軍戰船一同攻擊,館陶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
其實,章邯還真有點希望楚軍去奪館陶渡口,因為白馬津對于秦軍的意義更大,運糧甬道都在白馬津這邊,若是奪不下來,事情就難辦了。
楚軍奪了那麼多戰船,怕是秦國水師想把糧草運到館陶也不太容易,想運到平原津就更難了,齊國的水軍也不可小覷。
糧草問題不解決,軍心浮動,巨鹿就更加難以攻下了。
總之,奪回白馬津是當務之急,章邯全速行軍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司馬欣的大營,順利和司馬欣會師了。
「將軍,你連日趕路身體疲憊,不如先去歇息一下吧。」司馬欣拱手道。
章邯苦笑了一下,「哪里有時間休息啊,你還是先說說白馬津的情況吧。」
「將軍,白馬津北大營的楚軍大概有兩萬左右,南大營有五千左右,水師人數不詳,不過南渡口已經被我軍水師和楊熊奪回來了,南岸的楚軍也全都撤到了北岸。只是有件事比較奇怪,楚軍主力依舊盤踞在館陶,似乎並未急著從白馬津渡河。」
司馬欣據實以告,本來他還在擔心楚軍會吃掉他這兩萬兵馬,故此派出了不少的哨探,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撤回殷墟,結果卻是虛驚一場。
章邯眯了眯眼楮,「嗯,此事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仔細想來也屬正常。
其一,楚軍若想讓主力從白馬津渡河,就必須先把大軍帶到白馬津南渡口,可是那邊的濮陽、定陶、開封、陳留、陽武等城都在我軍手中,楚軍必然有所顧忌。
其二,楚軍雖然搶了我們一些戰船,但是水師戰力偏弱,萬一在他們渡河的時候遭遇我敖倉水師攔截必定損失慘重,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其三,無論楚軍主力是從安陽還是冠縣到達白馬津路程都不比巨鹿近多少,即便是楚軍先一步到達,過河之後也要立刻面對你我二軍,看似兵貴神速,實則是放棄了他們最大的優勢。」
「最大的優勢?末將願聞其詳。」司馬欣雖然也想了幾種可能,但卻都覺得不太對。
「白馬津對我軍而言太過重要,甚至到了非奪不可的地步。若我所料不差,楚軍的真正意圖必定是想借白馬津地利消耗我軍,將白馬津打造成第二個巨鹿堅城。
即便白馬津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他們亦可以嘗試突破我軍水師的封鎖,為北岸楚軍補充兵力和補給,故此我軍想奪回白馬津可謂極難,損失必定不小啊。」章邯憂心道。
司馬欣暗嘆了一口氣,楚軍真是陰險,保存實力的同時還能大量殺傷我軍,只是……
「章邯將軍,難道楚軍就不怕巨鹿城被我軍攻陷嗎?」
「嘿嘿,你真以為楚軍不知道巨鹿的真實情況嗎?李齊那老匹夫……算了,不提他也罷。哎,齊軍那邊有動作了,今日凌晨攻佔了平原津,不過又被王離奪回去了,大概有數萬兵馬輕裝簡行逃到了東武城,想必糧草輜重會走水路同時抵達巨鹿吧,該來的還是來了。」
「什麼!齊國出兵了!」司馬欣嚇了一大跳,「難怪,難怪楚軍主力不急著渡河啊,怕是楚齊兩國早就商量好了,楚軍奪取白馬津,齊國去巨鹿支援,讓咱們首尾不得相顧啊。」
「不錯,範增這步棋走的確實高明。只是他沒想到,敖倉水師比想象中的更加強大,河水一封,白馬津北大營就變成了一座孤城。」
章邯說到此處笑了笑,「只要我們迅速奪回白馬津,然後立即回師巨鹿對付齊國,勝利必然是我們的。楚齊兩國太小看王離的十萬九原軍了,多一個齊國又如何?」
司馬欣點了點頭,「那我們從館陶抽調一些兵馬來助戰吧,好早日拿下白馬津回師巨鹿。」
章邯聞听此言皺了皺眉頭,「此事不可,白馬津丟了只是甬道不能用,只要敖倉水師打通了水路,糧草走館陶渡口也可以救急。可若是館陶再丟了,于我軍的打擊可就太大了。你可派人盯緊了白馬津的楚軍?」
「放心吧將軍,我早就在白馬津周圍廣布哨探,館陶那邊對白馬楚軍也早有防範,絕不會給楚軍水陸兩面夾擊館陶大營的機會。」司馬欣胸有成竹的說道。
「嗯,如此甚好。那就先讓將士們先休息一下,兩個時辰後出兵白馬吧。讓敖倉水師全力配合,爭取一夜拿下白馬津!」
章邯本意是打算明天進攻白馬津的,但是又怕夜長夢多,還是盡快出兵的好。
「喏。我這就派人去聯絡水師。」司馬欣知道此戰的關鍵就在于水師那邊,只有徹底斷絕了南北兩岸楚軍的聯系,才能多幾分把握奪回白馬津,否則半點機會都沒有。
……
子時剛至,章邯和司馬欣的大軍就已經完成了部署,白馬津的西面、北面和東面都被秦軍圍了起來,只有河水算是一條生路。
然而,秦軍水師也已經在河水之上列陣完畢,擊潰楚軍水師,順勢登岸兩面夾擊白馬楚軍,此乃章邯陽謀也。
桓楚和于英二將也各率楚軍戰船出戰,他們是白馬津河岸的第一道屏障,盡管戰斗力和秦軍水師相去甚遠,但是他們也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殺!」章邯一聲令下,秦軍士兵如山呼海嘯一般撲向白馬津。
沒有用什麼偷營的把戲,因為用了也是白費力氣,章邯不信龍且沒有在司馬欣大營外面安排探馬。
龍且站在營牆之上面色冷峻,成敗在此一舉,耗費了兩天加固的營牆和防御工事能否擋得住章邯刑徒大軍的反撲,馬上就能得到檢驗了。
……
「殺!」
秦軍殺聲震天,氣勢如虹。
章邯看著奮勇向前的刑徒軍滿意的點了點頭,「哼,想必龍且就在那營牆之上指揮吧,讓我軍靠近了再放箭固然可以增加命中,可是他忽略了我軍的人數和速度,一旦靠近之後又哪里殺得過來呢?」
一百丈。
五十丈。
三十丈!
沖得最快的秦軍赫然已經沖到了二十丈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