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嚓咕嚕

張良和紀信二人喝了不少酒,渾身難受不說,思維能力也大大降低,根本就想不出別的應對方法。

難道要裝作不知,坐看沛公被打回原形,甚至死在亂軍之中?

要知道,項羽在暗中封鎖了離開關中的道路,已經是圖窮匕見了啊!

此時若是他們再不做些什麼,恐怕一切真的難以挽回了。

張良的諸多後手都需要他們平安渡過鴻門危機才能起作用,韓將信那條反敗為勝的奇策同樣需要時間。

若是沛公不能率軍撤入漢中,如何能在關中堅持到那個時候?

況且,一旦沛公兵敗被擒,那身在鴻門的他們又會是何等命運?沛公又會是何等命運?

項羽可是最恨人欺騙他的啊,敢用假沛公糊弄他,不死也得扒層皮,又或者扒了皮再死?

此事關系到沛公的生死存亡,也決定了沛公能否有機會一統天下,倘若沛公真的有上天庇佑,身俱大氣運,賭贏這一次還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由誰去動手刺殺項羽呢?

張良身體本就虛弱,今日又連吐了幾口血,而且還喝了那麼多酒,現在給他把劍,他都不認為自己能砍得動項羽。

關鍵若是他親自動手斬殺項羽,那可就是必死無疑了,反倒是‘沛公’夢斬項羽,各路諸侯忌憚他的身份,未必敢動他,甚至還有可能保下他賣個人情。

而且紀信的打斗能力本就強于張良,此事由他去做更加保險,別看紀信現在中毒滿身血泡,實際上此毒只流于表面,身體問題不算太大,只是酒喝的有點多罷了。

由紀信出手把握更大一些,這一點紀信也知道,而且他現在口不能言,只有張良洗月兌嫌疑才能反過來為他辯護。

否則,即便是張良殺了項羽,他這個‘沛公’也絕對會被憤怒的楚軍將士給剁成肉泥。

紀信撇了一眼門口,然後對著張良緩緩抬起了右手,五指並攏化為掌刀向下輕輕一砍。

緊接著,張良便點頭同意了……

賭了,皇天保佑,氣運加身,成敗在此一舉!

可是紀信剛想起身,卻被張良給拉住了。

其實,項羽的臥房外面是有侍衛把守的,甚至還會有人定時進來給炭火盆加碳。

故此,他們最好的動手時機應該是在剛剛加過碳之後,這樣一來又可以多一個嫌疑人了。

張良把嘴貼到紀信耳畔講了一下大致的計劃,那便是等加碳的人走後,他們盡量不發出聲音,悄悄的偷了項羽的寶劍,然後由紀信去殺項羽,張良則是看準時機捂住項羽的嘴,盡可能讓這一切在無聲無息中完成。

殺掉項羽之後,如果沒有驚動外面的守衛,他們就繼續睡下,裝作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

等到了明日天亮,張良再假傳項羽的命令把羋心和各路諸侯都叫來,如此便可以防止他們被憤怒的楚軍不問緣由就斬殺當場了。

紀信听了張良的計策之後,頓時信心強了幾分,有此妙計月兌身不成問題,斬殺項羽那是多大的功勞啊!沛公若是將來得了天下,最少也得封他紀信一個王吧。

時間一點一滴的度過,張良和紀信倒在席上裝睡,一動都不敢動。

房間內只能偶爾听見項羽的夢話,諸如沛公騙不了他、沛公就是想盜他的天下之類的,甚至還說呂雉竟然跟審食其通奸,不是同類人不進一家門雲雲。

簡直是讓人啼笑皆非,沛公如此英雄,那審食其安能與之相比?呂雉已經和沛公有了兩個孩子,又豈能對沛公不忠?

張良和紀信听著項羽的夢話倒是一點也不覺得犯困,猶如兩只夜間捕食的豺狼一般,耐心的等待著。

終于,外面負責進來加碳的人來了,掃了一眼房中的情況,很利落的加好了木碳之後便出去了。

少傾,張良和紀信緩緩起身,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項羽啊項羽,沛公果然是有大氣運的人,上天竟然在這個時候安排吾等與你同室而眠,皇天保佑此計必成!

紀信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卻發現項羽的右手正握著劍柄,左臂則是抱著劍鞘,這怎麼拿啊?

他先是用手握住劍尾試著動了動,結果根本就拔不出來,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張良。

張良想了想,壯著膽子俯體對著項羽的耳朵吹了口長氣,項羽覺得有些癢,松開左手去掃了一下耳朵解癢。

紀信暗自佩服張良妙計,但是項羽的右手依舊握在劍柄之上,不過這回把握就大多了,項羽只有一只手,還是在睡著的情況下,紀信則可以兩只手抓住寶劍發力,突然來那麼一下,熟睡中的項羽多半還是反應不過來的。

然而還沒等紀信動手,項羽竟然一翻身,把寶劍壓在了身下!

張良嘴角狠抽了一下,就差那麼一點啊!

沒辦法,張良只得故技重施,再次用嘴對著項羽吹氣。

恰在此時,項羽竟然又說了一句夢話,差點沒把張良嚇死。

「愛姬別鬧,等孤王睡飽了再……呼嚕嚕……」

紀信也被嚇得不輕,雖說就算項羽醒了,他和張良也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但是項羽可好夢中殺人啊!

張良咽了一大口唾沫,時間緊迫,既然已經決定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想到這里,張良干脆拔下來一根頭發,用頭發去撩撥項羽的鼻孔,這招比吹氣還狠,但也容易把項羽真給弄醒了,若不是項羽喝了太多酒,張良還真未必敢用。

「愛妃來啊……」項羽一翻身,「呼嚕嚕……」

這下好了,何止項羽左手沒抱著劍,連右手也松開了!

紀信大喜,急忙伸手去拿天子劍,然而項羽卻又在此時翻過身來,右手竟然又不偏不倚的搭在了劍柄之上!

張良示意項羽繼續,看來項羽雖然喝大了,但平時睡覺估計就是劍不離身,故此已經養成習慣了。

紀信一咬牙,雙手當即抓住寶劍,準備用力往懷里一帶,然而就在紀信發力的瞬間,項羽竟然也握緊了右手!

「愛妃你別走……」

紀信暗罵一句,不管項羽,再次發力,而那寶劍卻是紋絲不動!項羽睡著了都有這麼大力氣?

張良咬緊牙關,再次湊過去用頭發撩撥項羽,而紀信那邊也加大了力氣,連吃女乃的勁都快用出來了。

「愛妃你別走……」項羽說罷突然松開了寶劍,向頭頂的方向伸手一把摟住了來不及躲閃的張良!

「……」張良一動也不敢動,自己這是得扮演一會項羽夢中的愛妃?

而紀信也因為用力過猛一坐在了地上,但好歹寶劍搶到手了!

紀信起身之後用力一拔寶劍,結果寶劍竟然在劍鞘中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拔不出來!

可是此前他明明看著項羽拔出寶劍,又放回去的啊,而且還發出很脆的鏘的一聲!

紀信瞬間反應過來,莫非劍鞘上有什麼機關?可是他轉圈看了一眼什麼特殊的地方都沒有啊,除了這劍鞘比尋常劍鞘寬厚分量很重之外並無奇特之處。

恰在此時,項羽的右手竟然不斷模索了起來,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張良暗罵紀信,怎麼拔個劍都拔不出來啊,項羽這是要醒的節奏啊!

果然不出張良所料,項羽似乎是因為找不到劍忽然驚坐了起來,看了看懷里的張良,又看了看手拿寶劍的‘劉季’,然後大聲說道,「絕河侯!汝偷了孤王的寶劍是想刺殺孤王嗎?」

「有刺客!保護項王!」

砰!房門被人一把推開。

項聲帶著一幫人沖了進來,不僅僅是侍衛,竟然還有不少前來投靠項羽的將領以及各路諸侯麾下的將領。

因為住宿有點緊張,項羽並沒有獨霸一座宅院,而是大方的與眾人分享,于是乎住的人有點多。

不過,這些人住進來的時候也都被告知了這是項王居住的地方禁止喧嘩,所以先一步被送來的張良和紀信根本就不知道外面除了守衛還有很多‘外人’。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們該行刺項羽還是會行刺的,再沒有比這個酒醉的夜晚更好的機會了。

眾人原本听說有賊人混進鴻門欲行刺項王都不太相信,但是幫忙護駕這種事很多人還是願意干的,有幸和項王住在一個院子里,又能護衛項王的安全,即便行刺的事是杞人憂天,事後項王知道了至少也要道聲謝吧?

此時,眾人听到了項羽所喊的話,又見到‘劉季’拿劍對著項王的情景,全都瞬間醒酒,沛公好膽,原來刺殺項王的人就是他啊!

紀信見此情景直接選擇了拼命,被這麼多人當場抓了個現形,人證物證俱在,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先拉項羽墊背!拔不出寶劍用這鐵劍鞘去砸項羽的頭也能把他給砸死!

「大膽刺客!竟敢刺殺項王!拿下!」項聲大手一揮,身後眾將士立刻沖了上去。

張良見此情景愣在當場,好大的陣勢啊,屋里都裝不下了,而且有很多都曾經是沛公的人,這是來幫忙來了?韓將信安排了人來詐降?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這幫人都沒武器啊。事情怎麼會這麼巧的,正好被這幫人撞見,莫非是項羽之計?

「且慢!沛公快醒醒!別做夢了!」張良急忙喊道。

「嚶嚶嚶!」紀信本打算用劍鞘去砸項羽的頭部,聞听張良此言頓時冷靜下來,裝作一副懵逼的樣子,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嘛?

「項王莫要誤會,沛公怕中毒之後得了隱疾夢游舞劍,絕非是要行刺項王。」張良掙月兌出來。

眾人聞听此言紛紛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張良這是在搞笑嗎?沛公夢游舞劍?

「一派胡言,世上哪有這種怪病!」項聲大怒。

「項王自己不也有隱疾好夢中殺人嗎?」張良輕笑一聲,「莫非小將軍不知道?」

「哈哈哈……項王並無此隱疾,爾等還想狡辯?」項聲笑道。

張良冷哼一聲,「項王,你有隱疾好夢中殺人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會不承認吧?」

項羽一臉的迷惑,「孤王為何要與你說這些話?」

「因為你怕吾等不知此事,驚擾了你而被你在夢中斬殺!」張良不卑不亢的說道。

「喔,即便那是孤王酒後失言,但那汝二人緣何一人奪了孤王的寶劍,一人又睡在了孤王的臥榻之上呢?這豈不恰好證明了爾等是一派胡言?

孤王到底有沒有夢中殺人的怪病,天下人心中自有計較,容不得爾等巧舌如簧污蔑孤王!將其二人綁了,再招所有諸侯將官議事!」項羽說罷偷偷的對著張良挑了挑眉毛。

張良哪里還不知道,這是被項羽給算計了啊!

屁的好夢中殺人!

屁的喝多了!

屁的睡著了!

屁的夢話!

屁的愛妃別走啊……那是項羽匹夫的暗號!

紀信氣血上涌,再狡辯下去還有何用!吾等中計也!

「嚶!」紀信舉劍朝著項羽砸了過去,拼了!

項羽嗤笑一聲,突然站起身來,單手瞬間抓住了劍身,一把就將天子劍給搶了過來。

鏘!

好似一聲龍吟,項羽拔出天子劍反手對著紀信就是一劍,動作之快力道之大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嚓……咕嚕……

噗!

無頭尸體鮮血噴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沛公’,卒!

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都注視著項羽,一動也不敢動。

此種情況下,項王應該抓住沛公當眾審判才對吧?竟然二話不說直接砍了沛公的腦袋,連個求情的機會都不給!

怎麼可能給!劉季的功勞太大,那幫人又一口一個仁義仁德之王,肯定會有人求情赦免劉季死罪的。

而且這事本來就是項羽之計,仔細調查這事就有可能露餡了。

項羽冷冷的掃了一眼房間內的眾人大聲說道,「通告全軍及各路諸侯將領,劉季盜劍刺殺孤王,已被孤王反殺!咸陽騎兵圍殺孤王和函谷關敵對孤王等罪也不用再查了,必是劉季所為!

絕河侯劉季罪大惡極罪不可赦,一死難贖其罪,故剝奪劉季沛公封號,剝奪劉季絕河侯封地,剝奪劉季子嗣功勞封賞繼承權!

罷免劉季西路軍統帥之職,劉季所封之人的君、侯、將軍等31 31一切職務及稱號,需由孤王重新封賞方才作數。

劉季麾下各部從即日起歸入孤王麾下,如有不服從者,與劉季同罪,孤王必滅之!」

項羽說罷轉頭看向了張良,問了一句旁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紀信還能回來見孤王嗎?把張良單獨關押听後發落,沒有孤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會見!」

「喏!」項聲滿臉都是狂熱之色,看以後何人還敢不服。

項羽見張良還在竭力保持著鎮定自若的表情便補了一句,「喔,對了,這劍鞘是孤王專門找人打造的,沒有千斤之力可拔不出來啊。」

「呵呵呵……項羽你好狠啊……」張良只覺得心口一疼雙目一黑便昏了過去。

屁的大氣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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