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一番話說的匈奴將士熱血沸騰,就連左賢王呼格勒都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征戰沙場的樣子,準備親自上陣沖殺一番。
「生死決戰就在今日,哪個承認自己慫包的可以不去,但若是去了就都不許擅自後退,不殺敗東胡絕不罷休!走!」冒頓將右手拿的大號青銅啄輕輕一揮。
這種兵器類似帶槍頭的長斧,可刺可砍可砸,分量不輕。冒頓當初單槍匹馬從月氏殺出重圍,靠的就是這件兵器以及他左手拿的那塊十分厚重的青銅盾。
和項羽一樣,冒頓也是一位擁有戰場沖殺斬將奪旗能力的君主,實力不容小覷。
……
另一邊,東胡主力大軍雖然加快了行進速度,奈何先鋒軍的速度更快,顯然是莫戶塔立功心切,打算憑借那五萬兵馬攻下匈奴王庭。
東胡王耶洛琦臉色陰沉,當初他選擇先鋒官的時候的確是看重了莫戶塔突擊能力,想著盡早攻克王庭,哪里能想到冒頓大軍回援這麼快呢?
好在目前還沒有發現匈奴大軍的蹤跡,而且大家分析一番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即便冒頓第一時間就得知了他們從雁門撤軍去攻打匈奴王庭的消息,也不大可能趕在他們前邊到達。
所以快速進軍,在冒頓大軍回援前解決戰斗是完全可行的。
但問題是項羽數次提醒,讓他對冒頓多加小心,這次更是言明冒頓有可能在半路伏擊,耶洛琦又怎能不心急呢?
恰在此時,前方有快馬飛奔而至。
「報!啟稟東胡大王!莫戶塔將軍在前方遭遇匈奴軍隊伏擊……」
「嘶……」耶洛琦大驚,真是怕啥來啥啊!冒頓大軍到底是如何跑那麼快的?難道是舍棄了步兵和糧草千里奔襲?
不過,等前來報信的軍兵把話說完,耶洛琦倒是微微松了口氣,看來那些打伏擊的應該不是冒頓的主力大軍,而是匈奴留守的軍隊。
右賢王逸布軒眉頭緊鎖,「匈奴人打了伏擊之後就撤走了?」
「正是。」軍兵如實說道。
「大王,此戰恐怕不妙,微臣以為莫戶塔是中了匈奴人的奸計了,匈奴人必定是派了少數軍隊前去引誘莫戶塔,使得先鋒軍和咱們主力大軍拉開距離,以防咱們快速支援啊。」逸布軒隱隱覺得不妙。
耶洛琦聞之大怒,「速速派人把莫戶塔給我追回來!這個蠢材是要葬送我東胡五萬勇士嗎?」
逸布軒想了想,「大王,此時再去追恐怕來不及了,不若再派些騎兵去接應一下吧。」
「右賢王言之有理,溪流王,速令你部騎兵前往接應莫戶塔部。」耶洛琦當機立斷。
溪流大王嘴角狠抽了一下,「吐嚕嚕!速率兩萬騎兵前去接應!」
「末將遵命!」吐嚕嚕冷哼一聲,莫戶塔那種蠢材死就死了,但五萬東胡勇士是無辜的啊。
耶洛琦和逸布軒互望一眼,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前方能快些傳回好消息吧,像這樣心懸著實在煎熬。
然而,耶洛琦和逸布軒沒等到莫戶塔先鋒軍的消息,等到的卻是一聲響箭,以及隆隆的馬蹄聲。
「不好,中計了!快點狼煙聚兵!全軍速速列陣迎敵!匈奴主力奔著咱們來了!」右賢王逸布軒大驚失色。
「快去把吐嚕嚕追回來啊!」溪流大王驚呼道。
耶洛琦也是臉色狂變,冒頓真是好膽!
「速速列陣迎敵!」
說是列陣,其實就是普通的圓陣,用以護衛東胡王,特別是面對敵軍騎兵突襲之時,首先要保證的就是主帥的安全。
「匈奴好大的胃口!大王,末將願領兵出戰,與冒頓一決雌雄!」奚王庫莫大怒請令出戰,他可是東胡軍中有名的悍將。
「莫要輕敵,去吧!」耶洛琦也沒有矯情,匈奴大軍突襲,如果沒有人能站出來擋上一擋,他們這邊連列陣集結的時間都不夠。
「區區匈奴哪里是我東胡勇士的對手!奚族的兄弟們,跟本王沖啊!」奚王庫莫手拿長矛和盾牌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殺啊!」
「殺……啊!」
「放箭!」雙方幾乎是同時下達了命令。
嗖嗖嗖……
噗噗噗……
啊啊啊……
一波互射之後雙方各有死傷,但絕大多數的人都通過精湛的騎術或者用盾牌擋住了流矢的攻擊,畢竟從奔馳的馬背上射箭想命中同樣高速移動的敵人可沒那麼容易。
兩支騎兵大軍很快對撞在一起,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匈奴和東胡互相攻伐了多少年了,手軟是不可能的。
廣袤的草原太適合騎兵大規模作戰了,根本就沒有半點遮擋和限制。
東胡大軍此前是行軍狀態,隊伍綿延近十里,東胡王耶洛琦在隊伍的中前部,而匈奴的兵馬卻是分三路從側面突襲,目標正是耶洛琦最有可能所在的三個位置。
不過,狼煙一起,東胡聚兵的同時,也等于是暴露了耶洛琦所在的位置,但是不這樣做又不行,因為匈奴三路兵馬中的一路正好沖著耶洛琦所在之處沖過來了。
只要東胡聚兵成功,匈奴想擊殺耶洛琦就不可能了,可問題是匈奴會讓東胡如願嗎?
冒頓這個突襲戰術的精髓就是將東胡兵馬掐頭去尾分割成幾部分,而冒頓則是直奔耶洛琦所在之處沖殺過去,能殺掉耶洛琦最好,殺不掉也要讓東胡軍的指揮系統陷入混亂。
「快!速速救援大王!沖過去!」東胡後賢王萊鏵鏵臉色異常難看,沒想到項羽還真猜對了,匈奴大軍真的趕到了他們前邊。
然而,匈奴人此戰一改往日懦弱,個個悍不畏死,萊鏵鏵的後軍一時半刻竟然突破不了。
此時,奚王庫莫正在亂軍之中大殺四方,少有一合之敵,冒頓同樣在大力砍殺東胡人馬,兩個人心有所感彼此互望一眼,然後朝著對方所在的方向沖殺過去。
不過,兩軍主將周圍的精銳也是最多的,他們兩個人想面對面的廝殺一場也不太容易。
「匈奴單于冒頓在那!全軍都給我往那邊沖!哪個砍了冒頓的狗頭,本王把女兒嫁給他!」奚王庫莫用長矛對著冒頓的方向一指,東胡奚族將士頓時瘋狂撲殺過去。
「保護單于!」匈奴這邊的人馬哪里能讓東胡如願,拼死前沖抵擋對方進攻。
冒頓不驚反喜,對方越是精銳,越說明東胡王真在此處,「全軍突擊!東胡王就在前方!擒殺東胡王者,我把東胡公主賜給他!」
「殺!」
啾!
一聲響箭正射在奚王庫莫附近,緊接著一波箭雨就射了過去!
嗖嗖嗖……
噗噗噗……
啊啊啊……
雙方兵馬正在混戰之中,箭雨哪里分得清誰是誰,這是無差別的覆蓋攻擊!
「冒頓好狠!快撤!」奚王庫莫大驚之下奮力用盾牌遮擋,奈何這波箭雨來的太突然,還是身中了數箭,只不過沒有傷到要害罷了。
匈奴大軍隨後一陣追殺,東胡兵馬死傷無數,奚王庫莫身負重傷逃回了東胡軍陣之中。
不過,奚王庫莫雖然敗了,卻也給東胡軍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圓陣已成,範圍大到半徑遠超弓箭射程,而且兵馬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中。
草原之上空蕩蕩的沒有遮蔽物,但是東胡大軍卻可以用戰馬當做城牆來用,戰斗演變到最後無非就是雙方隔著一圈戰馬尸體互相對射罷了。
一場大戰殺得天昏地暗,盡管東胡開始有些輕敵,並且中了冒頓的計策少了七萬騎兵參戰,但是余下的東胡大軍卻再不敢對匈奴有半點的輕視之心,匈奴只在突襲初期佔了一些便宜。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冒頓也有些焦躁起來,這場戰斗再拖下去,怕是連東胡的先鋒軍都有可能回援了,東胡軍比預想中的準備更充分啊。
冒頓不怕東胡軍沖過來跟他們混戰,怕的就是東胡軍一上來就采取守勢,可是按照道理來講,人數佔有絕對優勢的東胡軍難道不應該主動進攻才對嗎?
更何況自己此前又是送寶馬又是送闕氏的,已經把東胡麻痹的差不多了啊!
可是現在,東胡的圓陣都已經成了這種規模,幾乎不可能速勝了。
冒頓哪里知道,此前項羽就一直在給東胡灌輸匈奴狡詐故意示弱的思想,已經讓冒頓的寶馬和老婆等于是白送了。
再加上項羽這次派人送信讓東胡謹防匈奴埋伏,東胡這邊一直處在一個比較緊張的狀態之下,後來雖然還是中計了,但也恰恰是因為如此,東胡對項羽給冒頓的定義再無半點懷疑,真正把冒頓當成了最強的勁敵。
如此一來,當冒頓大軍突襲的時候,東胡這邊想都沒想就果斷采取了守勢,人多的一方若是采取了防守戰術,只要指揮者不是蠢材,通常情況下都是不大可能大敗虧輸,頂多就是損失一部分兵馬罷了。
可問題是冒頓想要的並非是這一小部分東胡白送的戰果,他要的是與東胡混戰,亂軍之中摘下東胡王或者更多東胡大將的腦袋,一戰擊潰東胡主力。
否則的話,冒頓完全可以穩穩當當的吃下東胡的先鋒軍,戰果比現在還要豐厚。
冒頓不得不承認,再打下去也不可能一戰擊潰東胡主力了,必須另想別的辦法才行。「傳令下去,大軍回師王庭!」
于是乎,匈奴大軍就這樣撤退了。
「哈哈哈……匈奴跑啦!正是追擊的好機會啊!」溪流大王興奮道。
耶洛琦長出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啊,若不是有奚王庫莫拼死抵擋冒頓爭取時間,冒頓在混戰之中多來幾波響箭,東胡的損失就難以估量了。
後賢王萊鏵鏵面色大變,「不好!匈奴人逃去的方向是匈奴王庭啊!」
溪流大王也反應過來,「快出兵接應吐嚕嚕啊!」
「不光是吐嚕嚕,還有莫戶塔的先鋒軍!」萊鏵鏵等人紛紛看向了耶洛琦。
「大王,冒頓之所以撤軍正是因為無法攻破我軍的圓陣,但若是咱們派兵追擊,而冒頓又折返回來攻擊我軍,如之奈何?」右賢王逸布軒擔憂道。
「嘶……」
听了逸布軒的話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恐怕這就是冒頓撤軍的真正意圖吧?
「右賢王言之有理,以冒頓的狡詐狠辣,的確不無可能啊。」耶洛琦果斷打消了追擊的念頭。
「可吐嚕嚕和莫戶塔怎麼辦?」溪流大王焦急道。
「右賢王,你怎麼看?」耶洛琦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認可了逸布軒的能力,雖說此前中計也是听了逸布軒的建議,但誰又能想到冒頓這麼大膽子,放著先鋒軍不打,直接來打他們呢。
逸布軒想了想,「大王,以我之見,咱們應該盡快退回東胡建立防線。吐嚕嚕和莫戶塔的兵馬都是騎兵,人數和匈奴軍主力也相差不多,就算不敵,逃跑也應該能生存一大半,咱們就在邊境接應他們吧。」
耶洛琦頷首不止,「右賢王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吧,速派人前去聯絡吐嚕嚕和莫戶塔告知我軍動向,讓他們也盡快回國。」
溪流大王雖然還是很擔心,但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能夠全身而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後賢王萊鏵鏵縱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接受打了敗仗的事實,匈奴並不像他原來想象的那樣好欺負啊。
……
而此時,冒頓回頭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東胡大軍,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來東胡軍中也有能人啊。
不久以後,匈奴大軍迎面撞上了急急趕回支援的吐嚕嚕所部,吐嚕嚕的反應很快,率軍調頭就跑。
冒頓領軍隨後追擊,不追也不行,因為吐嚕嚕逃跑的方向依舊是匈奴的王庭。
另一邊,莫戶塔追擊此前埋伏他們的匈奴軍一直追到了匈奴王庭附近,然後又擊退了另外一支匈奴軍的伏擊,果然不出他所料,伏擊他們的就是匈奴留守的老弱殘兵,精銳都被冒頓給帶走了。
然而,當莫戶塔進入王庭準備劫掠一番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匈奴王庭連一個人一只羊都沒有,甚至連衣物都早被搬空了,匈奴人竟然早就做好了放棄王庭的準備!
莫戶塔終于反應過來,這是中了匈奴的奸計啊!
可他們此時已經和東胡主力大軍相距太遠了,儼然成了一支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