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將軍府。
「回稟上將軍,北面漢軍主力已經在秦東里登陸,漢軍大營留守兵力不詳。南面漢軍鐘離昧所部已經在函谷南面建立了防線,似乎打算長期駐守。」斥候抱拳說道。
「善。汝下去休息吧。」韓將信輕輕抬了下手。
「喏。」斥候躬身一拜。
韓將信盯著地圖看了許久,「傳令下去,將剩余的糧草都制成干糧,今夜大軍突圍。」
「啊?上將軍,請恕在下愚鈍,我軍此時突圍即便突破了鐘離昧的防守,前方還有漢軍水師剛剛運過去的關北漢軍主力啊。」
副將心說要突圍不早突圍,若是搶在鐘離昧在函谷關南邊建好防線之前突圍,那可比現在容易得多。
韓將信嗤笑一聲,「我何時說過要向南突圍了?如今關中已成死局,關中的軍隊要麼回蜀地去,要麼攻佔隴西並退守其內,唯此兩條生路而已。
可對咱們而言,這兩條生路根本走不通,只有反其道行之,揮軍北出函谷,然後過蠅池、新安,能速下洛陽最好,拿不下就去奪平陰渡口。
趁著漢軍主力都在關中,咱們打過河北去,一路劫掠壯大前往大漠,若能佔據九原、雲中或者雁門就更好了,屆時就可以與匈奴結盟對抗項羽。」
「上將軍此計甚妙啊!」副將激動了,劉季在關中堅持得越久,他們成功的希望就越大,畢竟魏國剛剛遭受匈奴和東胡聯軍的打擊國力虛弱。
韓將信嘴角微揚,「前往河北之事乃絕對機密,唯你我二人知曉便可,目標暫定洛陽和義都。」
「喏!」副將信心大增,此等大膽的戰略漢軍絕對想不到。
……
函谷關南,鐘離昧漢軍大營。
鐘離昧放下手中的情報大喜道,「哈哈哈,信武王真是本王的好兄弟啊,夠義氣!知道本王沒仗打手癢的厲害,就送了這麼個大功勞過來啊。傳令下去,大軍抓緊時間用飯,再準備三日干糧,老子要出征!」
「喏!」
月朗星稀,如此醉人夜晚卻不免要染上一層血色。
吱嘎嘎……
函谷關的北大門悄然打開,緊接著大量蜀軍從城內蜂擁而出,直奔韓信的函谷關北漢軍大營而去。
「當當當……」警鐘長鳴,漢軍的哨兵發現了蜀軍。
于此同時,韓將信把手中大斧朝天一舉,「蜀軍將士們沖啊!」
「沖啊!」
「殺啊!」
……
既然被發現了,蜀軍也就沒必要再慢吞吞的向前模了,直接開啟了沖鋒模式。
此種情況下,別說漢軍大營里兵力不多,就算是兵力足夠,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也是要被打一個措手不及的,誰又能想到函谷關內的蜀軍會如此大膽出城呢?
「敵襲!敵襲!」
「蜀軍來偷營啦!快跑啊……再不跑就跑不了啦!」
「速速點火,糧草決不能留給敵人!」
……
漢軍大營中一陣大亂,紛紛棄營而逃,不逃也不行,三千兵馬被偷襲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守住大營的,要知道韓將信可有三萬精銳啊。
「上將軍,定是那漢軍點火燒糧了!」副將指著前方的火光喊道。
「速速滅火!把糧草搶救出來!眾將士跟我沖啊!」韓將信心中暗罵,這漢軍也太暴殄天物了,其心可誅也!
「喏!」副將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的糧草問題,若能得到此漢營中的糧草,便可一解燃眉之急啊。
因為漢軍是倉促點火,並沒有用些易燃物助燃,故此火勢並不大,很快就被蜀軍給撲滅了,但是里面的糧草卻不太多,大概也就夠三千人吃兩頓的。
很顯然,漢軍仗著有水路補給,並沒有在營中囤積大量的糧草。
不過,這一點韓將信也早預料到了,如果他們現有的糧草省著點吃,堅持到蠅池還是沒有問題的。
片刻之後,韓將信那邊也結束了戰斗,在得知繳獲糧草不多後也沒失望,有毛不算禿嘛。
「哼!漢軍逃的倒快!速速帶上漢軍大營中的糧草輜重,向蠅池方向進攻!」韓將信不敢耽擱,兵貴神速,只要他們速度夠快,即便漢軍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也追不上了。
「喏!」副將心中激動啊,大事可期!
……
而此時,鐘離昧也收到了函谷關北火起的信號。
「傳令下去,全軍突擊,夜襲函谷關!務必一戰攻克!給老子沖啊!」鐘離昧大手一揮。
「沖啊!」
「殺啊……」
漢軍以雷霆萬鈞之勢對函谷關發起了進攻,城中留守的蜀軍見此架勢根本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果斷棄城而逃。
實際上,在原本的計劃中,韓將信留下這些人是偽裝給鐘離昧看的,能裝多久就裝多久,當然最好還是能夠把今夜糊弄過去。
結果,韓將信前腳剛離開函谷關,鐘離昧後腳就把函谷關給佔了。
城門大開,鐘離昧意氣風發的走了進去。
「傳令下去,大軍今夜在函谷關休整,明日寅時出征,追擊敵軍!」
「喏!」
……
平心而論,韓將信向北突圍的戰略戰術還是很出色的。
奈何他的對手不是強將就是兵仙,無論是正面對決還是玩兵不厭詐、出其不意,通通都是白搭。
當函谷關的敗軍追上韓將信的大軍之後,韓將信立刻感覺到不妙,急忙下令連夜行軍趕赴蠅池。
然而,當他們行至函谷關東北四十里左右的陝縣時,赫然發現了一座漢軍壁壘矗立在那里!
陝縣這個地方在現代屬于三門峽市管轄,北臨黃河,東南是高陽山等秦嶺支脈,平原地形西寬東窄,陝縣東端山與河相距最窄處不到二里,而漢軍的壁壘防線就正好建在這個地方。
「上將軍,如之奈何啊?」已經累成狗的副將喘著粗氣問道。
韓將信面色凝重,「先讓大軍休息,派斥候去函谷關那邊守著,隨時報告鐘離昧所部的動向,一個時辰後進攻壁壘。
準備攻城器械的同時,再派人去找百姓問問,打探一下山上的小路,實在不行咱們就得翻過這座高陽山了。
還有,派一支人馬即刻打造木筏竹排,若是小路也不行,咱們就提前渡河。」
「喏。」副將听了韓將信的應對措施之後心中稍安,只是單靠木筏竹排渡過這滾滾河水,實在是風險太大,不知道要有多少兵馬葬身魚月復,想想都讓人害怕。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
韓將信親自點了兩萬精兵前去攻打壁壘,大軍列成方陣緩緩前行,並在弓箭射程的邊緣停了下來。
「呔!壁壘內的漢軍听著,吾乃成國上將軍韓信,不知貴軍主將可敢現身一見否?」韓將信單人獨騎又向前走了數步。
「哈哈哈……有何不敢?難道我真韓信會怕了汝這個假的不成?」韓信走到壁壘垛口高聲笑道。
「足下就是項羽冊封的信武王,與我同名同姓的那個韓信?」韓將信心中一凜,他怎麼會在此地,不是早去了關中嗎?
「自然是本王了,想必韓將軍此刻滿腦子都在想本王緣何會在此地吧?不必費神了,現在告訴汝便是。
原本我是打算將汝交給鐘武王解決的,但後來一想,咱們都叫韓信,不能借此機會分個高低實在可惜。
故此,本王特地乘船從關中來到此地等候,韓將軍果然沒讓本王失望啊,向這邊突圍的確是個良策。
只不過,東有本王阻擋,西有鐘武王大軍追擊,北有河水,南有群山,韓將軍兵行險著卻陷入了真正的死地,絕無生還可能。
事已至此,韓將軍還是快快束手就擒吧,免得連累這些將士枉死啊。」韓信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韓將信狂笑數聲,「哈哈哈……若是換了項羽在此,或許還會懼怕一二,但若擋在前面的是鑽人胯下的軟蛋,我軍中將士焉有束手就擒之理?」
「哈哈哈……」蜀軍一陣哄笑。
韓將信軍中將士多半都听過韓信胯下之辱的事跡,實在是兩個韓信都太有名了,一個是他們的上將軍,而另外一個都封王了。
漢軍將士聞听此言全都怒發沖冠,拳頭捏的咯咯直響,但卻無一人出聲喧嘩。
韓信嗤笑一聲,遍指外面的蜀軍大聲說道,「韓將軍親口斷送了爾等活路,爾等竟然還笑的出來?真是被人賣了還渾然不知啊,可悲可嘆。」
蜀軍將士紛紛醒悟過來,韓將信成功激怒了信武王韓信,使得原本投降就可保命的他們受了連累,怕是想投降都難了。
韓將信大聲疾呼,「諸位將士,切莫中了敵人的離間之計!本將軍一人做事一人當,諸位將士若想如對面信王那樣承受胯下之辱苟且偷生,盡管去投降好了。」
「上將軍無需多言,吾等絕不投降!」
「絕不投降!」
「寧死不受屈辱!」
……
「韓將軍的嘴上功夫倒是不弱,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再能說也改變不了失敗的結局,今日本王就在這壁壘之上看著爾等被絞殺殆盡。
本想遵從項王旨意放爾等一條生路,奈何有人給臉不要臉,爾等若是再想投降,就如韓將軍所說的那樣,從我軍將士的胯下鑽過去吧,否則概不受降!
哼!這世上有一個韓信就夠了,那就是我,信武王韓信!豎子有膽就放馬過來吧!」
韓信雖然被氣得不輕,但是從表情上卻是半點看不出來,當真是心中驚雷面如平湖,頭腦一熱沖殺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韓將信本來還想用激將法讓韓信出壘一戰,卻沒想到被韓信搶了個先,實在是韓信太冷靜了,竟然連胯下之辱那件事都不能令其失去理智。
事到如今,也只能攻打一下壁壘試試了,好在軍隊的士氣正旺。
「勇士們復仇的時刻到了!攻下壁壘,殺盡漢軍,全軍……突擊!」
韓將信一聲令下,蜀軍將士山呼海嘯般的沖向了壁壘,生死大戰終于爆發。
不過,在這片戰場上,士氣正旺的又何止蜀軍呢?
正所謂哀兵必勝,韓信作為漢軍的主將,剛剛被敵軍如此羞辱,漢軍全體將士都憋著一口氣急需發泄。
恰在此時,韓將信發動了攻擊,蜀軍送上門來,剛好成為了漢軍發泄的目標。
壁壘可以說是一種弱化版的城池,卻又比普通的營牆堅固,配上預先在牆外挖好的壕溝,防御力可是一點都不弱。
「殺啊!」
「沖……啊!」
……
「放箭!」韓信劍鋒所指正是韓將信所在之處。
嗖嗖嗖……
噗噗噗……
啊啊啊……
韓將信同樣也安排了弓箭手反擊,目標同樣是韓信所在之處。
箭雨襲來,韓將信舉起盾牌依舊奮力前沖,而韓信站在壁壘之上也是半步不退,身旁護衛拼命保駕。
趙賁見勢不妙急忙道,「武王殿下!請暫避一時!」
「管好自己!」韓信狠狠的瞪了趙賁一眼。
這一眼頗得項羽真傳,直嚇得趙賁一縮脖,「要不把預備隊調過來?」
「不必!」韓信又瞪了趙賁一眼,這場戰斗才剛剛開始啊。
趙賁咧了咧嘴,隨即把頭轉向另一邊怒吼道,「弓箭手動作快點!給我射!」
嗖嗖嗖……
「漢軍箭雨太猛,還請上將軍務必保重自己啊!」副將拉住了還要前沖的韓將信。
「閃開!此乃生死存亡之戰,我若不去何以破城!」
韓將信也知道漢軍在重點關照他,而且越靠近壁壘朝他飛過來的冷箭也越多,但是當前局勢真如他所說,若想攻下漢軍壁壘,就必須得身先士卒才行。
「要去也是我去!上將軍莫要忘了,咱們還有另外兩條退路啊!」副將說罷舉起大盾就向壁壘沖了過去。
韓將信忽然清醒過來,對啊,他還安排了人去探尋小路,還有木筏竹排也在打造之中,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關鍵是韓信早有準備,這壁壘之內的守軍只怕沒有一萬也得有八千,在敵方有壁壘防御的情況下,己方兵力優勢並不明顯。
恰在此時,又有一大波箭雨來襲,韓將信的副將當即身中數箭成了刺蝟。
「哎!」韓將信一拍大腿,「撤!」
……
韓將信停止進攻率軍撤退,壁壘上的韓信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剛剛還真有點險,五千兵馬抵擋兩萬人的瘋狂進攻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還是韓將信這樣勇猛的主將。
講真,韓將信是兵行險著,韓信又何嘗不是呢,如果他不把主力都派去關中,韓將信還真未必會孤注一擲。
當韓將信回到臨時營地之後,派去探查小路的斥候也回來了。
「回稟上將軍,陝縣東南確實有條隱蔽山路可以繞過漢軍壁壘,只是頗為難行。」
韓將信大喜過望,「無妨!傳令下去,大軍稍事休息,半個時辰後佯攻漢軍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