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爺子那是人老成精，自是知道有一幫渾水模魚之徒。
同時也听出來知縣宋榮話里的意思，想要他們幾個士紳再多出點銀子。
這個狗官只知道摟錢，不肯往外吐一絲，可是他當官也不能存住錢，只能給官位更高的人送錢。
「沒有家小的人不要。」
施老爺子定了一個基調︰「這些人不可靠。」
「是。」
等衙役跟排隊的人說這話的時候，許多人都發出一陣陣惋惜的聲音。
誰不想渾水模魚賺一筆。
奈何還有這種條件，然後人群就散了許多。
知縣宋榮瞧著就剩下五個人，很滿意。
就這五個人可以多挑選一人，或者結伴相互監督。
施老爺子瞧著面前的五個人，三個讀書人打扮，一個老農，還有一個苦力打扮。
牛有才便是抗包過活，除了一把子力氣，沒什麼謀生的手段。
他爹娘希望他成才，可惜只是一個底層老百姓美好的願望。
施老爺子讓五個人站在眼前，開始審視他們五個人，也不說話。
多年來養成的殺氣，盡管老了，可面帶凶相，不是那麼好消散的。
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兩個秀才就已經瑟瑟發抖。老農臉上也有熱汗留下。
倒是這個秀才和牛有才二人，一個是臉上帶著笑意，另一個則是滿不在乎，只想掙銀子。
施老爺子指了指兩人︰「你們倆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秀才還想爭論，被一旁的人給拉了一下，別不長眼，小心把自己坑死。
這位可是五寨堡有名的凶人。
施老爺子審視著留下的二人︰「姓名，做什麼的？」
秀才一馬當先的道︰「回老丈的話，我叫嚴華，在城中讀書備考舉人。
今听聞城外有錘匪，恨不得提三尺之劍為朝廷剿滅賊寇。」
「不錯。」
知縣宋榮很滿意，他也想起來了，這個人還是自己個點的秀才呢。
可惜就是沒有給自己送潤筆費，只能說是家境貧寒了，不給自己送錢的秀才就不是個好秀才。
願不得為了一百兩銀子想要去冒險。
這也是宋榮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施老爺子對于讀書人這套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很是不屑。
一個個裝他娘的什麼裝。
還不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死命撈錢！
「你呢？」
「我叫牛有才，車店抗大包的，就想賺銀子給我娘抓藥看病。」
「好。」
施老爺子對于這種孝子非常滿意，至少目的明確。
還有老娘生病要照顧，鐵定不會降了賀今朝，在他看來，比嚴華這個秀才要靠譜的多。
知縣宋榮也滿意的點點頭，老爺子不虧是眼光毒辣。
單是沒有問話，光是挑人這方面，就強過自己多少倍。
「一百兩銀子。」
施老爺子也不廢話，直接差人給他們倆一人兩塊五十兩的大銀錠子。
嚴華、牛有才兩人皆是露出一副欣喜的神色。
畢竟說話算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只要這件事辦成了，後續一千兩到手。
大家都剛見面，沒有共同的信仰，談什麼信任？
施老爺子對于此二人的表情是盡收眼底︰
「你們就出城與錘匪頭子賀今朝相商，我們五寨縣給他一萬兩銀子，一萬石糧食，請他退兵。
只要他在河曲縣一年，我們五寨縣每年都按照這個規模給他上供買平安。」
知縣宋榮對于施老爺子的許諾毫不在意。
反正只要災撐過三個月，他就可以離任了，而且已經打點好了去處。
前往南方較為安全的地方去當通判，以後給賀今朝上供買平安，不關他的事。
不，宋榮打定主意，只要錘匪賀今朝一撤走，他就馬上離開此地。
「牛有才，你家在哪，我立即差遣城中有名的郎中去給你娘救治，你可安心前往。」
「多謝施老爺。」牛有才抱拳致謝。
五寨堡城牆上放下兩個吊籃，兩人落地後走出籃子。
「牛兄，一會見了錘匪，莫要多言語，禍從口出啊。」
牛有才自是點頭，光是賺一百兩銀子，就足夠他生活好久了。
就算他抗十年大包，都賺不了這麼多錢。
既然這個嚴華要自己說，那就讓他說唄。
城牆上吊下來兩個人，早就被錘匪給看見了。
所以當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便被一幫人給按住了。
嚴華急忙說他是使者，大叫著兩軍不斬來使。
即使這樣，渾身上下也被模了個遍，免得有什麼利器，才被押著送到賀今朝的帳篷內。
賀今朝瞧著這兩人，一個身著秀才衣服，另一個則是光著膀子，身子骨倒是壯碩。
這倆人的形象氣質也不搭啊，怎麼就一起來當使者了。
賀今朝同樣沒有言語，只是看著兩人。
秀才嚴華震驚于賀今朝竟然如此年輕，被他盯著，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至于牛有才依舊站在那里，沒什麼表示。
「鎮撫使，我是代表五寨堡全體百姓來和你商談退兵之事的。」
嚴華率先開口道︰「還望鎮撫使能給個機會。」
「退兵？」賀今朝頓了頓︰「我為什麼要退兵！」
「只有鎮撫使退兵，宋知縣答應五寨堡每年送鎮撫使五千兩銀子，五千石糧食作為買平安的錢。」
牛有才听到嚴華這麼說，更是沒言語，他自是知道做買賣要討價還價。
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了，就給別人一種吃定你的感覺，那你還談什麼買賣，如何賺錢？
「五千兩？」賀今朝瞥了一眼吉珪道︰「軍師，你說他是不是打發咱們這幫叫花子呢？」
「主公，我軍出動萬人，如此炎熱的天氣，行軍百里多，才到了這，要是只要五千兩、五千石糧食回去。
怕是不好給兄弟們交差，這辛苦錢都不夠的。」
賀今朝扇著蒲扇道︰「听到沒有，得加錢！」
秀才嚴華想了想，硬著頭皮道︰「鎮撫使，八千兩如何？
五寨縣的百姓也大多生活困苦，怕是不好拼湊出這麼多銀錢來。」
「哦。」賀今朝點點頭︰「五寨縣的百姓是沒錢，可是我听說五寨三霸個個都是家財萬貫，他們就沒錢嗎？」
听到這話，嚴華當即拱手道︰「既然如此，請鎮撫使殺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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