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孫傳庭的話，廳內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你還隔這演呢？
大同副總兵姜襄，他已經把你孫傳庭的底褲都給賣干淨了。
你帶著什麼目的來的，誰不清楚啊？
孫傳庭不明白，為何自己一進門，這些人總是笑？
難不成錘匪都是一幫愛笑的人，還是覺得對人笑，向自己展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當中？
「我瞞你什麼了？」
賀今朝掀開木桶蓋子，往水壺里舀水。
「鎮撫使要是沒有野心，如何能救助治下百姓？」
賀今朝把水瓢扔進木桶，蓋上蓋子，把水壺放在爐子上︰
「是不是你在自己意識當中，我就該任由那些百姓活活凍死，像大明官員那樣不管不顧，就是沒有野心的人？
稍微干上一點正常人該干的事情，就是有野心的？」
孫傳庭聞言臉色都變了。
他掛不住臉。
雁門關以內的官軍所作所為，燒殺搶掠，百姓凍死于野，就該是正常的。
這種人沒有野心，但對大明的統治危害無窮。
反倒賀今朝控制的地方，百姓安居樂業，甚至他還要貼錢為百姓解決天冷的東西，就不該是正常？
這種人有野心，可對大明的統治同樣危害無窮，唯一的區別是他可以讓很多人活命。
「孫傳庭，我賀今朝與外面的百姓，就該當大明的安安餓殍！
任由貪官污吏，土豪劣紳欺壓致死，才是你覺得我們最該做的事情，對嗎？」
賀今朝瞥了他一眼，慢慢走回桌子後面坐下，等著孫傳庭的回答。
孫傳庭很厲害，俘虜了高迎祥送到北京千刀萬剮。
然後招撫了大部分實力強橫的起義軍首領，最後打的李自成剩下十八騎逃亡。
要不是清軍再次入塞，他去勤王，李自成興許也會成為第二個高迎祥。
可此時他面對賀今朝的詢問，孫傳庭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他沒法立即答。
至少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賀今朝所做之事，是絕對不可以被原諒的。
孫傳庭一個飽讀聖賢書的人，就該維護大明正統，如何能認同反賊的理念？
可是他同樣作為一個讀過聖賢書的人，對于官軍的所作所為又不認同。
孫傳庭沒法子背叛自己的階級！
即使他認為賀今朝說的話是對的，可就是無法出口贊同賀今朝。
他平日里也會救助百姓，開口讓百姓就活該餓死的話。
孫傳庭他稍微存點良心，又長久遠離官場，是沒法子說出口的。
還是當著一群反賊的面！
所以孫傳庭現在很矛盾。
眾人看著孫傳庭這個大進士的窘迫樣子，紛紛開始干自己的活。
沒來之前，又是進士，又是文武雙全的。
可來了之後，大家又放心了，這種人還是有點眼高手低的。
至少自家主公與他講道理，他是講不過的。
為什麼講不過？
因為賀今朝說的是事實。
無論孫傳庭想要給自己如何遮羞，都會繞不開，百姓是否就活該被餓死的詢問。
賀今朝拿起毛筆笑道︰「我本以為一個進士，來投奔我這個朝廷反賊，興許是有多大本事呢。
原來只不過是他一時的想法，連嘴皮子都不利索，我能交代你干點啥事？」
被賀今朝給說的無地自容的孫傳庭，很想要拂袖而去，但也舍不下臉來，平白遭人笑話。
偏偏還是他心里看不上的反賊笑話。
「鎮撫使，你只需交代我做什麼事，我自是會盡心盡力做一做，我這個人嘴笨，只能用實際行動證明我自己。」
听著孫傳庭的保證，賀今朝頭也不抬的道︰「楊參謀，給孫傳庭尋個差事，讓他去上任。」
「是。」楊玉休應了一聲詢道︰「孫傳庭，你此次前來可是帶了僕人？」
「帶了四個。」
「那我要告訴你，我鎮撫司治下沒有賤籍，你的四個僕人都需要月兌籍。」
「嗯？」
楊玉休不等孫傳庭發問，便叫了一個書吏，讓他去門口尋那四個僕人，給他們換籍，然後編入陷陣營。
「武大定，雁門關的官軍可有什麼動靜？」
賀今朝那筆批示一些文書，隨口問道。
坐著喝熱茶的武大定，方才一直在看孫傳庭的變臉，覺得他表演的真不錯。
「回大隊長，那幫狗官軍，大抵是廢了，我看他們冬衣很少，很少有人在城牆上放哨。
咱們若是想要拿下雁門關，還得挑個冷日子。」
「嗯。」
賀今朝應了一聲，看著楊玉休領著孫傳庭出了門。
「大隊長，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先讓消息走一陣子。」
孫傳庭卻是把武大定的話給記在心里，看樣子賀今朝對自己是有所懷疑的。
否則也不會一來了，就要把自己的家丁全都支走，還要讓自己前往保德縣的一個鎮上去當副鎮長。
無論如何，先干著，等著第二波接頭的人前來，方可把信息傳遞出去。
孫傳庭並沒有因為賀今朝的詢問，就要棄明投暗，而是堅定的保皇黨。
他一個在大明的既得利益者，如何能快速的背叛自己的階級？
賀今朝的保境安民，在孫傳庭看來，無論如何在法理上是說不通的。
只因為他是一個反賊！
盡管大明出現很多問題，但也不能被一伙反賊給得逞，把大明給推翻了。
房間內，武大定只是點頭，因為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
「大隊長，我們那里的士卒何時能用上鐵爐子啊？」
「且把心放在肚子里，鐵爐子是優先供應咱們的，我可做不出來讓我的士卒凍死了的事。
我姐夫他已經帶著工匠三班倒了，爭取在十二月之前，讓全軍與百姓都用上鐵爐子和煤球。」
「那可太好了。」
武大定哈哈笑了幾聲，因為大冬天的騎馬巡邏，著實凍人。
要不是有棉甲、棉手套、皮帽子以及皮靴保暖，那當真是不想出去。
「對了，字認的咋樣了？」賀今朝重新拿起一份報告。
「額，還湊合。」
賀今朝側頭瞥了他一眼︰「天氣冷可以減少巡邏次數，不能讓敵軍掌握巡邏規律，那留出來認字的時間就更多了。
等你千字文學完了，我準備再來年一二月開展一次隊長這樣的軍事學習班，都學學兵法，明白不？」
「還要學兵法？」
「廢話，雖然對外我們號稱匪，可對內，咱們都是正規軍，不學兵法，如何能多打勝仗？」
賀今朝收回目光，人家後金皇太極還組織八旗貴族學習三國演義的計謀呢！
咱們豈能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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