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林丹汗如此沒譜的邏輯，認為大明是怕他。
作為蒙古王妃的娜木鐘卻是看得出來，大明官軍真正畏懼的是賀今朝所說的後果。
沒有賀今朝的威脅，你林丹汗還只能盤踞在張家口堡外面，向晉商買高價糧呢。
他們不敢賭一絲的風險。
所以大明官員不僅送來一萬石糧食，還主動再加碼。
現在這個御史臉上帶著笑意，說著什麼大明與蒙古永結同好的話。
娜木鐘對于大明官員又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他們拿不出賑災的錢糧來賑濟他們自己的災民，但是能拿得出手錢糧來保護皇帝的宮殿，不再受到第二次沖擊。
這筆買賣在他們看來是非常值的。
大明的災民還算人嗎？
百姓餓死就餓死吧，造反就造反吧。
皇帝受到襲擊就受到襲擊吧。
唯一的要求就是無論是叛軍還是蒙古人，絕不能從他們的防區走，否則他們保不住頭上的烏紗帽，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至于從其他地方，諸如薊鎮、遼東等地前往京城，不關他宣府的事情。
賀今朝與高迎祥二人站在營寨前，瞧著一輛輛運糧車進了蒙古營寨，忍不住開始大笑。
笑完之後，留下的是更多的憤怒！
瞧瞧大明這幫狗官干的好事。
賀今朝幫助蒙古人敲詐一萬石，大明官員表示你的胃口太小，上來就給你兩萬石，來穩住你，拖延時間。
「咱們在天街殺的狗官還是少吶。」高迎祥看著那個大明御史冷笑著︰「老子現在想宰了他。」
「別，這種狗官在大明越多，大明滅亡的就更快，這也是我沒有宰了那個狀元，而是留他一命的原因。」
「呢？」高迎祥回過頭來連連點頭︰「不錯，是這個道理。」
「他們不是出兩萬石糧食顯得朝廷大氣嗎？」賀今朝伸出手指頭︰「明天再要兩萬石，好好敲一敲，緩解一下草原上的旱情，怎麼說那也是我便宜岳父啊！」
「哈哈哈。」
林丹汗的笑聲是止不住的，對于御史吳牲的吹捧，變得洋洋得意起來。
至于這背後有沒有賀今朝幫他出頭，不重要。
娜木鐘瞧著自己的丈夫叮囑了一下四夫人，看著點他，免得做出什麼不該有的決定來。
「大明竟然送來了兩萬石糧食，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檢查了一下，還沒有月兌殼都是好糧食。」
娜木鐘向著賀今朝走了過來。
一百斤沒有月兌殼的話，粗加工能得到八十斤左右的糙米，再細加工能剩下六十斤往上的精米。
但是一般大家都只配吃糙米。
「大明對于有統戰價值的人太大方了，明天再要兩萬石。」
听到賀今朝的話，娜木鐘微微蹙眉︰「咱們是不是翻臉太快了？」
「你要臉做什麼？」賀今朝拍了拍自己的臉︰「大明的官都不要臉，你一個被他們嘴里喚作蠻夷韃子的人，也配要臉？」
娜木鐘被賀今朝噴的不會說話了，她好歹是蒙古大汗的正妻！
還是在乎自己的臉面的。
「麻煩擺正你自己的，蠻夷不要臉可太正常了。」賀今朝指著遠處交談的吳牲︰
「咱們只有比這些狗官更不要臉，才能拿住他們。
當年我為了口吃食不被餓死，都要搶劫了，你問我要臉嗎？
我要臉有用嗎？他們那些狗官會高看你一眼？
不，他們只會覺得你要臉可太好了，直接餓死，不給他們找麻煩。」
賀今朝的話說的高迎祥感同身受，大明的狗官就是這麼操蛋。
要不然一幫漢人也不會跑到草原上給蒙古貴人種地，因為能活著，還不用交什麼苛捐雜稅，甚至還能成為小地主。
蒙古貴人們對自己治下的牧民更加嚴苛，他們更注重牛羊的稅收。
故而雙方底層百姓，屬于互相投奔。
「我們原定目標是三十萬石，現在他出了兩萬就滿足你們的胃口了？」賀今朝看著糧車道︰
「趁火打劫的日子不過超過七天，今天割他兩座城，明日割他兩座城，比一口氣割他們十座城更能讓人接受。
明天之後便放心大膽的要，他們再沒有完全把握之前，絕對不敢不給的。」
「這是什麼意思？」
「古老的東方智慧，岳母大人，你不懂，照做便是。」
賀今朝擺擺手，沉沒成本罷了，他便帶著高迎祥轉身想進入營寨。
「哎，等等。」娜木鐘開口道︰「我可以派兩個侍女去你的帳篷服侍你。」
「我累了。」賀今朝拍了拍高迎祥的肩膀︰「高大哥，都送你了。」
「啊，這不好吧，畢竟是你岳母給你安排的小節目。」
「矯情個屁，不要拉倒。」
「我願意給賀老弟代勞，你是我親兄弟。」
高迎祥平日里倒是不近，但是蒙古女人跟女羅剎一樣，他以前都沒嘗試過，總想嘗嘗新鮮，學點外語。
「其實我覺得將來咱們有機會西征，听說那里的葡萄特別水女敕，又白又女敕，充滿了異域風情。」
「白葡萄？」高迎祥愣了一會︰「賀老弟，你說的葡萄是真葡萄嗎？」
賀今朝哈哈笑了笑，實際上他才懶得讓娜木鐘往自己房間里塞人呢。
娜木鐘見賀今朝如此行事忍不住暗中點頭。
他果然有個雄主的模樣，能禁得住誘惑，往他身上多投資一點沒得問題。
不像她的丈夫，明明已經被酒色所傷，偏偏還禁不住誘惑。
就這樣，是不可能統一全蒙的，以至于現在落得流浪大汗的名號。
待到天明之後，林丹汗召見了御史吳牲，提出再要兩萬石糧食的要求。
吳牲臉色當即就變了︰「大汗，當真以為我大明軟弱可欺是嗎？」
娜木鐘則是開到︰「吳御史，我知道這不是你的事，你只管回去與宣大總督說。
要是同意你們便有半天時間準備，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們就發兵去京城問大明的皇帝要。」
御史吳牲氣得胡須都飛起來了，他就知道一幫蠻子根本就不講禮。
宣大總督張宗衡這下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既然你大度的給旁人兩萬石，今天他們再要兩萬石。
如此無底洞，何時能夠填上窟窿？
林丹汗全程不說話，糧食都是白落的，誰會嫌棄糧食多啊？
「我大明已經顯示了誠意，高迎祥何時殺？」吳牲站起身來詢問道。
娜木鐘面帶笑容︰「吳大人，你且回去與張宗衡說，你只是個使臣，做不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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