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劉縣令和衛蜀交接完畢,攜家眷離開封縣。
劉縣令離開之時,只有少部分人去送了行。
畢竟以後還要在衛蜀眼皮底下過日子,若是對劉縣令表現的不舍,免不得讓人覺得大家對新縣令不滿。
況且衛蜀傳言中本就是個貪財又小氣記仇之輩。
不過秦家可不怕,秦譽特意在劉縣令離開這日在望月樓為他踐行。
原本代清允也想一起去,二郎卻制止了她。
「算了,劉縣令和衛蜀相處這些日子,他應當也知道外頭的流言,我們送不送他,他心里也都明白,以後衛蜀到底要在封縣任職三年,」
「我們還是別太張揚的好。」
二郎說罷有些愁容,劉縣令是個好官,他也想去送送。
但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們隨意,說不定劉縣令剛走,衛蜀第二日就要拿商戶下刀了。
代清允撐著下巴,表情淡淡,「我現在只擔心李長河一行人的案子,也不知道衛蜀來了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你擔心這個做什麼,你不是說有大皇子參與嗎。」二郎問道。
「話是這樣說,但大皇子回京也需要些時間,我就怕京城里的人知道了,李長河一行人會沒命。」代清允皺眉,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極大。
桓王這樣的人,為了自保,必定會對他們痛下殺手。
二郎又道,「不管怎麼樣,這事你不可再參與。」
代清允點點頭,反正李長河在牢里出不來了,也算是報了仇。
「今日劉縣令離開,縣里都人心惶惶,擔憂衛蜀新官上任三把火,昨天有人從外地回來說,這衛蜀在上一個縣城,弄得雞飛狗跳,我擔心咱們縣也會變成那樣。」
二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二哥,先別擔心了,你們快來吃飯。」代清依對他倆喊了一聲。
「來了。」
……
沒想到劉縣令離開後,居然風平浪靜的過了些時日。
這時就有大膽的,帶了不少東西上門去找衛蜀。
這下縣衙外盯著的各府小廝都不敢放松,只等著那人出來時看看,他帶的東西被收了麼?
不到一刻鐘,代昌就瞧見那人被推搡著出來了。
連帶著他拿的東西一起被扔在地上。
這下大家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難不成衛蜀並不是傳言一般?
代昌眯了眯眼,他倒是覺得不對勁,不一會兒那人拿上東西狼狽的離開。
代昌連忙跟了上去。
「兄弟,你這是咋了?」代昌道。
「嘖。」男子哼道,「怎麼,你是來看笑話的?」
「怎麼會,怎麼會,我就是瞧你被他們那般對待,有些氣憤,你說你拿這些好東西,被扔在地上,多可惜!」代昌一臉可惜的說道。
「呵,你我覺得是好東西,人家可不覺得。」男子氣的聲音大大了一些,又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兄弟,我瞧你也是個老實人,我跟你說,這新來的縣令,沒那麼好相與,以後咱們縣啊,好日子到頭了。」
代昌一臉驚訝,「喲,兄弟這話怎麼說?我還想著家中有事,想上門去求求縣令大人呢。」
「我呸,可拉倒吧,你知道他咋說我的嗎?」男子提了提手里的東西,又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後,小聲說道,「說我這東西打發要飯的呢,他在別的縣,別人求他辦事都是金銀珠寶,我這些東西,壓根不入眼。」
代昌看了看他手里的東西,又道,「這些可都不便宜,新縣令胃口這般大?」
男子哼道,「且瞧著吧,今日要不是我爹讓我來,我怎麼著也不會來受這鳥氣。」
說吧,他氣哼哼的走了。
代昌也去了布坊找代清允。
听完代昌說的後,代清允笑了笑,「風雨欲來啊。」
「怎麼回事,你沒長眼嗎?知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誰?」
忽的,外面響起一聲咒罵。
代清允皺眉,走了出去。
就瞧見胡掌櫃正賠著笑臉給一位夫人解釋。
「流雲紗確實被訂完了,過幾日新的就來了,夫人您再等幾日可好?」
「瞎了你的眼,敢讓我家夫人等?」那打扮貴氣的夫人身旁站在一個婆子,一臉刻薄模樣。
她又尖聲尖氣的罵道,「我家夫人可是縣令夫人,今日能賞臉來你家店鋪買東西,那是你們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衛夫人不耐煩的模了模頭上的金簪子,嗤笑道,「這封縣比先前那個縣城差了太多,都是些沒眼力見的。」
衛夫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打扮極其奢華夸張,硬生生將自己打扮成了暴發戶模樣。
胡掌櫃一臉為難,現在封縣誰人不知新來的縣令難搞,沒想到他這麼倒霉,竟然先踫上縣令夫人了。
「這……」
「胡掌櫃,衛夫人要流雲紗那是我們的榮幸,怎的還這樣怠慢呢?」代清允笑吟吟的走了過去。
又施施然對衛夫人行了個禮,「不知道縣令夫人大駕光臨,允兒失禮了。」
衛夫人一瞧說話的是個小丫頭,也沒當回事,嘲笑道,「哪里來的黃毛丫頭?」
「夫人,這位是我們布坊的東家。」胡掌櫃連忙說道。
「哦,看不出來麼。」衛夫人看了一眼代清允,道,「懶得同你們多說,這幾匹布我都要了,等會送去府里。」
她身旁的婆子立馬接話道,「听到了沒?動作快些!」
代清允笑著點點頭,「這是自然,夫人放心。」
衛夫人哼了一聲,便搭在那婆子手上慢悠悠走了。
「這可怎麼辦?」胡掌櫃一臉無奈,這布送去衛家,怕是一個子都收不到。
多半還會被罵幾句。
代清允笑道,「怕什麼,我記得我趙姨定了幾匹流雲紗,我去跟她說說,過幾天來了貨再給她送去。」
「這幾匹布你就派個機靈點的送過去吧。」
胡掌櫃嘆了口氣,道,「看來,咱們這些商戶,是真沒好日子過了。」
「我這會兒擔心東家開的顏如玉,這位夫人怕是早晚要去……」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吃虧,這次這幾匹布,就當做是試試水好了,知道了他們什麼性子,以後我們也好有對策。」
代清允說罷,拿著扇子扇了幾下,「對了,思思這些天學的怎麼樣?我都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鄭小姐很認真,做事從不懈怠,昨天還听她說,不能給她師父丟臉呢。」胡掌櫃笑呵呵的說道,他雖然很少去後頭的繡坊,但也知道鄭思思這好學的勁。
代清允點點頭,「好,你去忙吧,不過還是要注意些思思的情況,她先前身子太差了。」
胡掌櫃應聲離開。
代昌見胡掌櫃走後,連忙說道,「小姐,那縣衙那邊要不要時時盯著?」
代清允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先前你們不是和獄卒打好關系了嗎?就注意著李長河他們就行,至于衛蜀就算了。」
沒那麼多時間精力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除非他手伸的太長。
這時喜兒從外頭回來,將買的點心放在桌上,又一臉八卦的對代清允說道,「小姐,你知道剛才我看見誰了嗎?那陣仗,我算是開了眼了。」
「誰啊,不會是衛夫人吧。」代清允挑眉。
「小姐你怎麼知道!」喜兒驚呼,「剛才我不是在買點心嗎,衛夫人身旁一堆人將排的好好的隊伍弄亂,有不樂意的人就被她的人推倒了,還好我只是先買好了點心在一旁看熱鬧。」
「還沒人問她呢,她身旁的婆子就罵著我們不長眼什麼的,瞧見縣令夫人來了也不知道行禮。」
「然後呀,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沒想到她要了七八種點心就走了,也沒付錢。」
代清允冷笑道,「這夫人怕不是豬腦子吧。」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不付錢也就罷了,隨意推搡百姓。
這衛蜀雖貪財,但他理應也不是這種沒腦子之人才對,怎麼會縱容這女人這樣囂張?
更何況他們初來乍到,更應該在縣里樹立威信才是,結果這衛夫人好像沒長腦子一樣,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到了下午時,這幾條街道已是怨聲載道,紛紛傳著這衛夫人又吃又拿且不付賬的行徑。
簡直是令人發指。
胡掌櫃派人送去的布匹,果然也沒收到銀子,那伙計笑著問,沒想到還被大罵一通。
代清允這會兒還沒離開布坊,听了周圍商戶的議論,心里有些發火。
「本想著她是瞧上流雲紗,權當我送她就是,沒想到這女人好似強盜,竟然連菜市場婆婆的雞蛋都要強拿?」
「小姐,你不會是要去衛家吧。」喜兒咽了咽口水,她現在越來越覺得對小姐琢磨不透了,雞蛋比流雲紗貴嗎?
小姐這樣打抱不平,吃虧的也是她呀。
代清允嘖了一聲,「代昌,去記一下都是哪些商戶或是小販被衛夫人打劫了,明日一早,我便要去替大家要債。」
「小姐,這樣不妥吧,更何況您這樣不就是當了出頭鳥了嗎?」代昌有些不解的說道。
沒想到代清允笑了笑,「沒錯,我就是要當這個出頭鳥。」
還要越高調越好。
她也沒想著和官府作對,畢竟衛蜀再怎麼作惡,他到底還是官家的人。
不過她只需給他使一點點小絆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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