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你當初為何會選擇加入組織?
冬棗的話使得他不由一愣。
從未想過會有那麼一天,自己過往的經歷會被再度提及。
「我……」
被點名道姓的龍舌蘭從座位上起身,開口講述起了自己過往的經歷,說明了自己為何會選擇加入組織的原由。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彼時的龍舌蘭還未加入組織,自然也未擁有代號,而是用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這個世界中生存。
名為「西村勝也」。
土生土長的大阪人,有著一口正宗的關西腔。
二十七歲的他做著最普通的推銷員工作,每日都上門前去向各式各樣的顧客推銷產品,但都被毫無懸念的一一拒絕。
身材高大魁梧、有著美人溝下巴,臉型卻像是鞋拔子一樣。
使得他即便是每日刮干淨胡子、努力維持著親和的笑容,都容易被人誤以為,是上門收保護費的暴力團成員。
最終,因為零業績被成功開除。
即便是明知道他心地善良的課長,都只能搖搖頭,表示自己無可奈何。
失去了工作的西村勝也為了緩解壓力,去居酒屋借酒消愁,喝得個酩酊大醉後,方才選擇步行回到公寓。
因為那時天色已晚,新干線的末班車也早已發出。
雖然趕不上列車,也可以選擇出租車這樣招手即停的快捷,但日本的出租車收費是很貴的。
他身上僅存的那幾百日元,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嗝——’
走在昏暗路燈下的西村勝也,跌跌撞撞著,不時打出一個冗長的酒嗝來。
渾身散發著的酒臭氣息,哪怕是一般人小混混見了,都要連忙避讓三分,以免對方下一秒就吐在了自己身上。
而後,不知過了多久。
意識有些混亂的西村勝也,連對時間的感知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只知道他已經到了老式公寓大樓附近,看見了自己所租住的房間內,燈光一直長亮著。
並非是早上出門前,他忘記了關燈。
而是西村勝也有一個交往多年的戀人,從大學開始就一直在一起。
奈何他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也沒有成為正式員工,使得結婚的日子一拖再拖。
生活很現實。
光靠「愛」,是無法一直繼續維持下去的。
他就站在公寓大樓的附近,想著,自己要不要主動提出分手,讓對方去尋找更值得的人。
就在西村勝也這樣想著時,身後有一個戴著風衣帽遮掩自己容貌的男子,悄聲無息的靠近了他。
那名男子手中,還提著一支木制棒球棍。
‘砰——’
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接就趁著西村勝也注意力被分散之際,用棒球棍朝著他的小腿揮去。
‘咚!’
因著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使得西村勝也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文包從手中滑落,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受傷的小腿,劇烈的疼痛感使得哀嚎之聲月兌口而出。
誰!
西村勝也強忍著疼痛,想要努力看清那人的面容。
但就在他扭頭之際,那人似乎是預想到了這一點,同時也是為了不被他人發現自己的長相,竟狠心又是一揮棒,朝著西村勝也的頭砸去。
‘砰——’
這次的力道被之前還要大,使得西村勝也感覺腦子突然一充血,感覺只要一倒下,就可能會昏迷不醒一般。
誰……
是誰……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西村勝也還是努力強撐著,使得他有那麼一瞬間,終于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那人喘著粗氣,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
模樣看上去,不過只是十幾歲的少年,且是自己頭一次遇見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無冤無仇要找上自己?
難道是不小心認錯人了嗎?
直到西村勝也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都在這樣幻想著。
然而……
三日後,待在醫院病房中的西村勝也,得到了警方已成功找到暴行犯的消息。
因為對方是未成年,受《少年法》的保護。
所以即便是身為受害者的「西村勝也」,也無法得知對方的真實姓名,或是家庭住址等,以防給對方的家人帶去了困擾。
為防止西村勝也走向極端,讓那名少年失去了「重新做人」的機會。
在媒體上,警方也依然會采取這樣方式,用「少年A」來稱呼作為暴行者的未成年。
不僅僅是姓名,就連照片等也不會流傳出去,受到警方的嚴密監控。
做為未成年時所做出的犯罪,雖被記錄在案,但也只有警方可以看見,與一般擁有前科的成年人不同。
這樣的做法,便是希望犯下罪惡的少年,能夠改過自新,重頭再來。
[未成年人犯下的案件稱為「少年案件」,不僅包括少年,還包括少女。即使是未成年人,待遇也會根據本人的年齡而有所不同。
14歲以下,犯有觸犯刑罰法令行為的未成年人。稱為「觸法少年」,不會被逮捕。不過,可能會被通知給兒童相談所,並受到臨時保護。
14歲以上犯罪的未成年人被稱為「犯罪少年」,可能會被逮捕。即使是未成年人也會被逮捕,送到警察拘留所。]
‘……西村先生,很抱歉。但這是法律的規定,我們也無可奈何。希望你能好好養傷、早日恢復,重新回歸到社會中。’
領頭的刑警A撇著眉,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因為是刑警,有著保密義務,所以即便是同情西村勝也的遭遇,也不可能將暴行者的個人信息說出,給對方和對方的家庭帶去困擾。
僅僅是因為考試沒考好,被家長訓斥,就深夜出門隨機襲擊路人……
這樣的做法……
刑警B握緊了拳頭,咬著牙。
‘原來是這樣啊……警察先生,謝謝你們。’躺在病床上的西村勝也,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淡淡的說著,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般。
自己的小腿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
醫生說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正常走路了……
‘那麼,告辭了。’
見慣了這樣場景的刑警A嘆了口氣,便向西村勝也告辭離開了病房。
隨行的刑警B臨走前看了他一眼,卻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因為組織就是組織,紀律就是紀律。
如果感情用事的話,那整個社會秩序將會亂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