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警方趕到了現場。
在調音控制台中,發現了一卷錄音帶,有著六分鐘左右的空白。
也就是說,黑岩辰次很可能,是在這個時間段前,被殺死的。
滿打滿算的話,作案時間也就十分鐘。
以此類推,那麼黑岩辰次應該是20點15分的時候被殺死的。
當然,一般人都會這麼想。
可說到底,這也不過同樣是真凶的一個障眼法罷了。
畢竟即便是驗尸,也不可能將時間推算得太過準確,只能給出一個大致範圍來。
熟悉這一點,並加以利用的真凶,要麼是事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要麼……
就是擁有相關資質的從業人員,例如——醫生。
…
公民館大廳——
「根據死亡時間推算,川島先生應該是在20點15分左右遇害的。所以按照慣例,我們必須對在場的所有人,進行例行詢問。也就是說,凶手很可能就在你們中間。」
「哈?開什麼玩笑?!」
一听到目暮十三這話,人群中的令子爆發出了不滿的聲音,「難道有誰會去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嗎?就算是懷疑人,也應該有個合理的理由吧!就因為我在公民館,也成了嫌犯之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令子小姐,還請您配合警方調查。這樣一來,才能盡快找出殺害您父親的真凶,不是嗎?」
目暮十三好歹,也是有著多年刑警經驗的人。
雖然因為冬棗之前的表現,讓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看上去像是愣頭青般。但實則,這樣的情況已見過太多,自然明白一定的語言技巧。
——語言是一門藝術,同時也是陷阱。
如果令子不是殺害黑岩辰次的凶手,那麼對于究竟是誰殺害了自己父親,又到底是為何要去殺害他的理由,一定很是在意。
也就是說,令子有不得不乖乖配合警方調查的理由。
可如果是拒絕配合,那麼背後的原因,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你、你這麼說的話……好吧。」
令子似乎被說服了。
因著她自小在東京生活,直至成年後才回到月影島,與父親一同生活的緣故。對于「黑岩辰次」這名父親,實則並沒有太多的親情。
所有的,不過是血緣間的羈絆罷了。
僅此而已。
「警察先生。」
這時,站在人群最後面的冬棗,忽然舉手出聲道︰
「事發前,我可是一直同你待在大廳內,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我想,我應該沒有去犯案的時間吧?如此一來,我是不是可以去外面抽根煙,休息一下?」
「啊、啊……可以。」
反應過來的目暮十三連忙點頭同意,以防對方又如之前那般,讓自己無法控制好現場的氛圍。
似乎在他心中,冬棗的形象儼然成為了「瘟神」一般。
「多謝。」
輕點了一下頭,自然地習慣性道謝後,冬棗便轉身朝著公民館外走去。
因為這座公民館,建造在海邊的緣故,導致海風不停吹拂,簡直就像是刻意不讓人抽煙般。
感受到了海風微微涼意的冬棗,自然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抽煙。
而是在附近,找到了一處放置著自動販賣機的地方,順便在那里買上一罐溫熱的拿鐵咖啡。
雖然這種罐裝咖啡的口感,肯定不及現磨的潤滑。
但至少在這個帶著涼意的夜間,能給人帶去不少心靈上的慰藉。
「滴!」
投入紙幣後,冬棗便按下了自動販賣機上的按鈕。
可奇怪的是,當按下之後機器並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簡直就像是壞掉了一樣。
該不會……自己那錢打水漂了吧?
這樣想著,冬棗沉默了片刻後,便忽然一腳朝著自動販賣機踢去。
雖說是好孩子不能學習的做法。
但這樣行動後,那台自動販賣機,卻果真像是被觸踫了某種機制般,將他之前所選擇的罐裝咖啡,從貨架上緩緩推下。
「啪 」一聲,落到了取貨口的位置。
見狀,冬棗彎下腰,伸手從活動擋板中,取出了那罐溫熱的拿鐵咖啡。
「 !」
用食指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後,冬棗便直接將罐裝咖啡送到了嘴前。
感情深,一口悶。
然而……
剛喝了一口的冬棗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將頭往旁邊一扭,把口中殘余的咖啡全都吐了出來。
「咳、咳咳!」
因著這番動作,冬棗被嗆得猛地咳嗽了起來。
喉嚨著實有些難受,像是被糊了一層泥巴一樣,有些叫人堵得慌。
「咳咳、咳咳!」
滋味不對,明顯就已過期了的拿鐵咖啡,宛如潲水一般,讓人直犯惡心。
也難怪黑岩辰次他們,要去做那種違法犯罪的買賣。
這旅游業並不發達的月影島,連自動販賣機內的商品,都許久未更新,已經放過期了。
「嘖。」
忍著嘔吐沖動的冬棗,走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前,將還剩著大半的罐裝咖啡,看也不看的,丟了進去。
隨即,他便轉身朝著公民館內匆匆走去。
準備去一樓的衛生間,漱漱口,想辦法讓殘留的過期咖啡味道少一些。
「嘩嘩嘩——」
水龍頭被打開,清水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冬棗捧著雙手,像是作為器具般,接了一捧清水,送入口中,「咕嚕咕嚕」了幾下後,便吐在了洗手盆中。
如此反復進行了幾次後,才終于感覺口腔好受了許多。
沒有之前那種強烈得,讓人想要嘔吐的感覺了。
清理掉了口腔中的過期咖啡味後,冬棗順便接了一捧清水洗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本就與白日有著溫差的夜間,就連清水也透著刺骨的寒意,猶如將冰融化成了水一般,讓人懷疑是否是冬季已提前到來?
「嘩嘩、嘩——」
「滴答!」
將水龍頭關閉後,依然有殘余的水滴從出口處逃走。
像是卑微挽留,依然選擇要與自己分手的戀人一般。
這是很多人都曾有過的經歷。
無論是多麼驕傲,且高高在上的人。
在陷入戀愛的沼澤中時,一定是盲目的,很難去保持理智的思維,和清晰的判斷。
似乎為了「愛」,人可以去做很多事,也願意去做以前敢想卻不敢做的事。
果然……
「愛」也能讓人願意舍棄自己的人生,去淪為復仇的野獸嗎?
冬棗抬起頭來,看著鏡面中未戴任何裝飾物的自己,一言不發。
——像是在凝視深淵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