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歷高的人,比學歷低的人,更容易在人生中,遇到各種各樣的機遇’、‘家庭條件優越的人,比家庭條件差的人,更容易獲得高學歷’。
很多研究結果,都暗示了這種傾向。這是使用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的成果。
貧困問題的日益嚴重,也導致了人們對階層問題的高度關注。
另一方面,提到‘階級’,大多數人想到的,是‘資本家階級和工人階級’的區分。
而所謂階級社會,是指實體的、固定的多個集團相互明確隔絕的社會。
那麼,日本是因學歷,而被隔絕成多個集團的階級社會嗎?
我認為,沒有那麼強烈的斷絕。
如果父母是低學歷,孩子就不能獲得高學歷嗎?
其實並沒有那麼封閉。
但是,機會是有差距的,這是事實。
擁有高學歷的父母,在子女的教育上投入的資金越多,掌握對升學有利信息的概率也越高。
如果擁有不利條件的人,被扔進只有這些人的地方,會有‘這里是階級社會’的實感,也不足為奇。
但——
學歷,只不過是學習後被賦予的東西。
其實,即使不上大學,只要掌握了能力,就能得到好評的社會才是理想的。
但是,在找工作的時候,‘畢業于哪所大學’是被重視的現實,這是無法否認的。
不是‘你能做什麼’、‘你學了什麼’,而是評價‘學校的名字’……」
話音未落,便有學生舉手發言,打斷了冬棗的講話。
要知道,這可是一件十分失禮的行為。
尤其是,當他面對的,還是一個陰晴不定、且十分愛記仇的人時。
「老師,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告訴我們要‘好好讀書’嗎?
好好讀書有什麼用啊……就像你說的階級固化。
我是拉面店老板的兒子。即便考上了東大,畢業後我不還是要繼承家里的拉面店,也去做拉面嗎?
政治家的兒子是政治家、醫生的兒子是醫生、律師的兒子是律師……所以拉面店老板的兒子,長大後也是拉面店老板了。
即便有著再高的學歷,在階級固化的日本,怎麼也不可能咸魚翻身的吧?」
在雖是私立高校,但校規並不算太過嚴厲的帝丹,這名提問的男學生,染著一頭讓純愛戰士看了,忍不住拿起斧頭的黃毛。
他的五官有些粗狂,未經上帝細心雕琢。
但單從氣質上來說,的確挺適合長大後,繼承家中的拉面店。
「咸魚翻身的前提是,你真的有著,讓自己能夠咸魚翻身的能力。
偏差值26的田中同學,以你目前的成績來說,我百分百肯定你考不上任何一所大學。如果你願意去綜合實業學校的話,那麼我收回自己之前的話。」
(注︰綜合實業學校,相當于我國的大學職教,也就是培養技術人才。)
「對于偏差值只有26的你而言,即便是繼承了家中的拉面館,也不一定能讓它繼續維持下去吧?」
听了冬棗方才一席話的田中,正欲開口反駁時,便因為接下來的這句話,驀然頓住。
本想出言厲聲反駁,讓這名新來的教師不要小瞧自己。
沒想到對方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你難道以為,經營一家拉面館很容易嗎?不要小瞧拉面館啊!」
冬棗的眉宇間,隱隱縈繞著怒氣。
他雙手突然猛地一拍桌,嚇得坐在最前排的人,只覺得心里為之一震。
感覺自己的心,都差點跳出去了。
——不要小瞧拉面館啊,混蛋!
他本來是想這樣大吼的。
但為了自己良好的教師形象,只好硬生生的,將最後的語氣給憋回了肚里。
要問冬棗為什麼會為此動怒?
長話短說就是,那一份僅需290日元的拉面,在他曾貧困潦倒的時期,帶來了不少溫暖與心靈上的慰藉。
從昭和51年(1976年)開始,都沒有漲過一次價的拉面,連簡單的風格也沒有改變。
面條、少許叉燒和蔥……
清淡的豬骨湯,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膩」。
「……」
似乎是因為冬棗方才的反應,教室內的所有人都被嚇住了。
他們目瞪口呆著,一副被嚇住的樣子,傻傻的、齊刷刷的盯著站在講台前的冬棗。
似乎覺察到了氛圍有些不對,他輕咳了幾聲,以此來喚回眾人的思緒。
並出言下了指令——
「現在,大家前去操場集合。」
「什麼?老師這是要帶我們上體育課嗎?」同學A一听這話,立馬變得興奮了起來,連忙拿起了放在自己課桌下的籃球。
「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是國語課,自然要上與國語課相關的東西。」
冬棗解釋後,還不忘催促幾聲待在教室內的眾人。
讓他們明白,自己是認真的。
說起來……
這似乎是頭一次,有老師在教室上課時,突然讓他們去操場上。
…
室外,操場。
上體育課,需要換上專屬的運動服。
雖說這節課是國語課,但作為老師的冬棗,還是讓全班三十名同學,全都換上了運動服。
將集合的隊伍,做了簡單的整齊後,他便開始要求學生們,圍著操場跑三圈。
「啊?不是吧——」
不少人叫苦連連。
萬萬沒想到,即便是上國語課,都逃月兌不了跑步的魔爪。
對于不愛運動的人來說,這簡直就像是要了他老命一樣。
于是,便有人想出了一個損招——
「哎喲喂!」
正要跑步時,同學A突然雙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一副疼得想要打滾的模樣。
他渾身不停地抖動著,看上去像是觸電了一樣。
「橫山!橫山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有人瞧見了他如此反應,連忙跑過去詢問情況到底如何,臉上滿是關切的表情。
真是個有愛的集體,令人不禁想這樣感慨。
「哎喲……我、我肚子疼,感覺腸子好像在轉圈一樣……」
橫山的聲音顫抖著,一副看上去格外虛弱的模樣。
若是額頭上再冒出幾滴冷汗的話,想必效果就更加真實了。
「老師!」
正要跟隨隊伍跑步的毛利蘭,在瞧見橫山的情況後,沒辦法置之不理。
于是立馬大聲呼喚著站在跑道旁的冬棗,示意他前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