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知道一時半會之間，難以改變水果留給村里人的印象，他沒跟董農書解釋。
他這次，不是因為水果的事情而來的。
「董老師，我過來是想要了解一下廠房的事情。
我們村里面不是有個廢棄的廠房嘛，現在那里的情況怎麼樣了？」
董農書微微皺眉。
「有些麻煩，之前租下廠房的木材廠老板破產了，直接跑路找不到人。
還欠著兩年租金，廠房里堆滿了一些爛木頭和垃圾，值錢的機器被村里賣了破銅爛鐵，不值幾個錢。
押金被以前村委會那幫人收入口袋了，虧啊。
我前幾天去看了一下廠房，頂棚有幾塊被台風掀起來了，木材被蛀蟲蛀得不成樣子了，現在不燒火處理起來麻煩。
我打算請人把垃圾清理干淨，清理費用可不少，這筆錢要跟上面去申請撥下來，沒人租，估計沒那麼快。」
林星淡淡一笑。
「董老師，我打算把廠房給租下來。」
董農書眼楮一瞪，想不到林星說出這樣的來意。
他以為廠房的事情是林星幫別人問的。
「那廠房不小，有八百一十二平米，整整兩層，一層是生產車間，二層是辦公室。
你要租下來做什麼用？租金可不便宜。」
林星如實說道︰「我用來做艾草周邊產品的。
廠房的租金怎麼算？」
董農書迅速就把數字給出來了。
他幾十年數學老師不是白當的，對數據很敏感，是村長也是會計。
「租給木頭廠的時候是一萬六一個月，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按照市場價，得再加幾千塊錢，接近兩萬一個月。
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我明天去村委會查查以前的資料，跟大家核算一下具體的數字。」
他越說越眉飛色舞。
廠房問題是村里的老大難問題，也是他上任以來最想要解決的難題。
被卡在預算這一關上，有人想租，那就能解決這個歷史遺留問題了。
「有人租的話，我就有名目跟上面申請清理廠房費用。
這麼大塊地放在那里空著，不能為村里創造收益，不應該啊。」
他頓了頓，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認真地看著林星。
「你要做的產品成熟嗎？
一下子投那麼多的錢，得好好斟酌。
我的建議是從小的規模做起。
咱們村周邊還有一些比較小的商鋪，可以作為工廠的廠址，一開始就盤那麼大的廠房，壓力蠻大的，年輕人創業不容易啊。」
林星見董農書處處為他著想，心中暖暖的。
「董老師，我都計劃好了，專業管理人才已經找好，銷路沒問題，廠房租金在我的接受範圍內。」
兩萬一個月，不過林星賣二十幾盤蚊香的事情。
現在手頭上的儲蓄夠他折騰。
再說了，這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林星沒什麼可擔心的。
廠房租下來，他也有更大的地方弄水果生意。
整天在老屋門口做事，久而久之還是有諸多不便。
董農書看著信心滿滿的林星，有些出神。
印象中，林星爺爺病重，治了好幾年的病，花光了家里的儲蓄，還欠債了。
林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輟學打工養家。
他還知道，林星透過村委會花了十二萬，把他爺爺留下來的三座山頭續租了。
林星的爺爺死才沒多久，短短時間之內，能拿出這麼多錢，已經是很難了。
林星之前在工廠里一個普通打工的，哪里弄來這麼多錢租廠房辦工廠？
雖然有些懷疑，但他還是把條件給林星說清楚了。
「廠房的事情，不是每個月給多少租金這麼簡單。
租期起碼三年，押三付一，也就是說，一下子要拿出八萬多。
廠房，村里只負責清理干淨，不包含修葺，你還得考慮裝修費用。
加上你機器設備和人力的投入，起碼要有幾十萬在手，才穩當。
沒問題？」
林星笑著點點頭。
「董老師，你算的數我知道，我的數學可是你教的，不是體育老師。
對我來說，沒問題。」
董農書樂了。
「你小子，竟然開老師的玩笑。」
見林星想好了，他就不再多言了。
林星曾經是他的學生，品行兼優，他知道林星不是愛夸海口的人。
想來，應該是找了一些合伙人一起辦廠。
想到這里，他就高興了起來。
「我明天去村委會，跟大家把這事情提一下，安排盡快把廠房清理干淨。
最好給個誠意定金，我好做預算。」
林星爽快地轉了兩千塊訂金給董農書，按照董農書的指示，給轉賬備注了用處。
董農書收到錢，高興得直搓手。
他咳嗽了幾聲，慣性拿了一根煙，叼在嘴上。
「成了，你這兩天要是想實地看一下里面樣子，找我就行，我有鑰匙。」
這時候，春花從廚房走出來了，手上端著一盤切好的木瓜。
春花視線落在董農書嘴上那根煙上，不禁嘮叨了兩句。
「還抽煙！
整天得盯著你，一點也不自覺。
你那破喉嚨，講課留下來的病根，加上抽煙更是沒法好了。
炖再多的糖水給你喝也是沒用的。
喉嚨不舒服就說話小聲點，嗓門大到我在廚房那麼吵都听得到。
還不把煙給我放回去？」
董農書訕訕地把煙放下，對著林星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之色。
林星會心一笑。
上了年紀的中老年婦女，一般的通病就是嘮叨，永遠操不完的心。
不過，出發點是出于對家人的關心。
像他這樣的孤兒，想被母親或者長輩嘮叨幾句的機會也沒辦法。
見董農書乖乖听話，春花的臉色好看了些。
她看向林星，臉色瞬間變好了。
「這木瓜切開的時候聞著好香，個大肉厚，還是無籽的。
以我吃木瓜多年的經驗，肯定很好吃。」
她把切好的木瓜放在茶幾上，坐下來，從牙簽筒里倒出幾根牙簽，插在木瓜上面。
她順手拿著牙簽叉了一大塊木瓜給林星。
「來，吃一塊。」
林星擺了擺手。
「師母，你們吃吧，我在家吃的挺膩了。」
春花沒有堅持，轉而把那一塊木瓜遞到了董農書的嘴邊。
「嘗嘗看，這是你學生的心意。」
董農書張開嘴，一口就將木瓜吞了嘴里，腮幫子鼓鼓的。
突然，他的眼楮瞪大如銅鈴，快速嚼了幾下，神色愉悅。
嘴里的木瓜吃完，他一拍大腿，叫了一聲「好」！
「好吃，特別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