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麥像喝水一樣，直接喝了半杯長島冰茶入口。
仔細一品，果然還是差了點意思，太甜，而且後段可能是因為金酒太多，後段顯得有些發苦。
酸甜度也並沒有壓住酒精感，沒有表現出那種如茶水般柔和的口感。
不過，從整體上來說，依然將就能喝。
果然，要完美協調好這麼多酒的話，還是太難了嗎？
栗山麥從兜掏出從便利店買的雲雀香煙，硬殼在桌上輕敲了敲，兩根香煙硬聲而出。
這種150一包的便宜貨，反倒有了些熟悉的煙味，雖然只有紫雲七八成水平，但差不多可以當做平替。
他便再懶得去找代購了，得先看看三井花音那邊的渠道靠不靠譜。
而坐在久誠真卻一臉緊繃地看一點都著手機，放在身前的威士忌水割一點沒動。
栗山麥滿臉隨意地將另一個根香煙到他面前，見他沒推辭，栗山麥順勢給他點燃了火。
久誠真猛吸一口，才面露不好意思的羞澀之意。
「山崎哥，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
一根煙，就能讓男人間的距離自然地拉進。
即便久誠真還有些緊張，但栗山麥憑借著車技S，加上前世玩車儲備的知識，久誠真便漸漸打開了話匣子，甚至時不時冒出敬佩的神情。
酒過二輪，煙過三巡，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栗山麥便話鋒一轉，徑直問道︰
「清子從事那樣的工作，久誠你真的不會在意嗎？」
「嘿~」久誠真像是經常被問這個問題一樣，臉上掛著一種奇異的笑，
「山崎，你既然知道，那你應該知道藤井桑是個不錯的老板。」
「也就是說，你確定在那里很安全咯。」
「還算吧，只是……」久誠真端起威士忌吞了一大口，「但老實說，一想到她每晚都要去服侍不同的男人，心里也很不好過。」
「沒想過讓她轉行嗎？還是說久誠你有什麼其他考慮……」
栗山麥默默引導著，見他有些欲言又止，又呼喚著服務生拿酒單，給他一點思考時間。
「其實……」久誠真拿起酒杯苦笑了一聲，「是我缺錢而已，又想要得太多，但清子真的是個好女孩。」
「可是，你那R3和R6，改裝起來都要花不少錢吧，是突然遇到什麼大事？」栗山麥不解道。
「我想要做一個職業賽車手！」
久誠真昏暗燈光下，顯得有些混濁的眼珠忽然就像閃出光來了一樣。
但下一秒，他就唉的一聲嘆出氣。
「只是，像我這種野路子選手，要自費訓練出成績了，才有機會被廠隊看中了……」
看他黯然神傷的表情，栗山麥直接對他挑明了心里推測。
「所以，現在你就是吃軟飯，靠清子賺錢吧。」
賽車手這種職業，可是3分天賦，7分經濟，沒錢又硬要追求，確實很難維持。
久誠真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只向山崎隼人又遞過來一根煙，順勢回答道︰
「其實我也有在跟藤井哥手下，在店里幫些忙，他偶爾也能指導我騎車，兩輛車都是他借給我騎的。」
「藤井哥？」栗山麥緩緩吐出煙霧，「藤井亞美的老公嘛？」
他這才想起系統里提醒過，藤井亞美是因為遇上了一個心上人才變身老板的，而且看青口組對待她的態度，這人應該來頭不小。
「不，不是。」久誠真卻矢口否認，「只是藤井桑的弟弟而已，之前我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和他一起騎車，後來輟學了就過來投奔他了。」
「輟學？」見他故事越發的曲折離奇，栗山麥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也就說，久誠你還是個高中生年紀嗎？」
「如果沒輟學的話，現在應該是畢業了。」
「抱歉，那我似乎不能請你抽煙喝酒的才對。」
話剛說出口，栗山麥心里都不禁發笑，似乎他才是個正牌的在讀高中生才對。
「沒有沒有，只要不是小得太離譜，柳木原町不會有人管這事的，而且上個月我也正式18歲成年了。」
「不，還是有人管的。」栗山麥朝他擺了擺手，「不過不重要，今晚先開心就好。」
這要是吉田裕香知道了，非得上綱上線不可，不過幸運的是，現在她手上大事都忙不過來了，這種未成年飲酒的小事更是顧不上。
雖然飲酒年齡還未和成年年齡一起下調，但栗山麥倒並沒把這放在心上，又繼續追問道︰
「為什麼要輟學呢？高中不挺好的嘛，你看國內的acg，電視劇十有七八都在歌頌高中的青春吧。」
「唉……」久誠真深深嘆出氣，一口將杯中剩余的威士忌喝光，「要是我家庭再好些，沒準就可以了呢。」
「嗯？你在高中還有其他戀人嗎？」
栗山麥將他的空杯滿上，並貼心地加好冰塊，就等著他講接下來的故事。
「不是那樣，只是清子她家里很不支持我們在一起，她家有些看不上像我這樣在公立高中混日子的人吧。」
「那你家里呢？」
「母親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只剩個酒**親，雖然他很混蛋，但我必須感謝他，要不是他給我留下的那輛cb400，可能就很難遇到清子了。」
言語之間，久誠真青澀的臉上難掩發自內心的開心。
「清子的家世在神納川算是很有名望的那種吧，她家里知道她和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後，就三番五次逼她和我分手，甚至用了些手段來威脅清子。」
「但我也沒放棄，當時听說藤井哥要來東京這邊幫她姐坐生意，腦袋一熱，就騎著那輛cb400帶她私奔了。」
栗山麥听到這，情不自禁地給他鼓了鼓掌。
「真是青春呀，清子她願意舍棄家世，和你單獨來這邊，而且她打工支持你，久誠我看你是有輕小說主角的潛質。」
「山崎過獎了……」久誠真無奈地搖了搖手中的酒杯。
「到了這邊才發現寸步難行，高中輟學的我們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又不可能一直吃藤井哥的，清子家里也斷了她的經濟來源。」
「所以她才選擇去藤井桑店里打工吧。」栗山麥似乎明白他心中的糾結。
「現在發現我是挺對不起她的……」
久誠真此時又想點燃一根香煙，只是拿著打火機的手卻有些顫抖，好幾次才點著。
他深吸了一口，「還好從上上個月開始，從青口組的比賽賺了不少錢，只是昨天只差一點點，輸給山崎你了……」
「對職業賽車手這麼執著嗎？你們倆做點其他正經活也可以把生活維系著吧。」
栗山麥回想起高木清子陪他酒時太過熟練的樣子，心里不免有些發酸，只是私奔，根本就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
久誠真听罷，靜靜把還剩一大截的香煙掐滅，單手掩面撐到桌上，一時沒有開口。
栗山麥見他痛苦的模樣，也沒說什麼，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就給自己滿上一杯。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我自罰一杯。」
「不……不是……山崎哥的錯。」
久誠真難受得似乎要哭出來一般，但他強行把眼淚憋了回去，顯得眼珠有些紅腫。
「都怪我……之前一直，一直都在給清子說我那什麼狗屁夢想……」
「她卻當真了……」
「她說，她一臉認真的說，就是要讓心愛的男孩子實現夢想呀！不可以嘛？」
久誠真學著清子，用一種不可反駁的俏皮語氣說完。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淚水一點點地順著他掩面的手臂大顆大顆的滴下。
栗山麥仔細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就是要讓心愛的男孩子實現夢想……」這種俏皮卻又不講理的愛，即便換做是他，多半也會破防吧……
久誠真的眼淚實在不像是演的，看得出那是份男人對真愛的愧疚和深深的無力。
栗山麥都不禁心想，要不是他集重生，系統，有妹有房三位一體的主角光環，不然他都要懷疑眼前這位清秀的高中輟學生，會不會是哪部單女主輕小說主角了。
等著久誠真的情緒緩和下來，栗山麥才帶著三分酒氣安慰道︰
「沒事，過段時間，等我機車店搞起來了，你和清子都可以過來幫忙，雖然收入可能低一些，但等你水平夠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些廠隊的試訓。」
栗山麥查了查，轟達廠里三井集團股份還不少，到時叫三井花音幫個忙應該這事就能解決吧。
至于能不能上場，就看久誠真的天賦了。
「我……」久誠真支支吾吾地有些說不出話，「山崎哥……你，您當真？」
「當然，過幾天和我的比賽你可得拿出點實力才行，我的機車店需要幾個高手坐鎮，清子過來做銷售也不錯。」
「……感謝……感謝……感謝山崎哥，感謝山崎哥……」
久誠真一時不知是酒喝得太多，還是腦袋突然短路，一直重復著簡單的感謝，最後拿起還剩一半的威士忌酒瓶，一口干完了。
「叫我San Gei哥就好，別喝太多了，走吧，我帶你去賭場玩玩。」
「感謝，感謝，山雞哥，我們走。」久誠真雖然腦中還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但卻絲毫不遲疑地喊了出來。
「但是喝了酒，就別騎車了，我們走路去。」
「好的，山雞哥！」
栗山麥拖著五分醉意的他往賭場走去，心里盤算著，要是五十嵐結燈能成功洗腦的話，再算上淺香唯，他也算已經拉起一個小團隊了吧。
得好好想一個，他們都會一起努力的目標才行，理論建設工作不能落下呀……
栗山麥腦中快速閃過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便扛著久誠真走進賭場金碧輝煌的前廳。
他得去找點書看看了。
————
最終，為了不影響久誠真的消費閾值，只在貴賓廳玩了幾百萬上下後，栗山麥就將已經有八分醉意的久誠真送到了他租住的公寓樓下。
下班不久的高木清子似乎已在樓下等待多時了。
剛見到她，久誠真就突然清醒，得意地向她炫耀，說今晚贏了多少多少，這個月可以讓她多休息幾天……
接著又興奮地向她介紹了‘山雞哥’，因為是第二次見面，栗山麥只簡單對她笑了笑。
可能因為還沒完全落實，所以久誠真並沒有把準備帶她跳槽去山崎隼人機車店的事情告訴她。
高木清子就一直滿眼帶笑的听著，只是等他全部說完後，才溫柔地小聲提醒︰
「下次，可不許再喝這麼多啦~」
意氣風發著的久誠真立刻就變得像犯錯的小羊羔一樣，靠在清子細窄的肩頭，請求著她的原諒。
高木清子沒在說什麼，只挽起他的手，讓久誠真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又一臉禮貌地朝山崎隼人點了點頭︰
「抱歉，十分不好意思，小真他給您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高木你快送他回去了吧。」
「那麼……我們回去了。」
「嗯，好的。」
「山雞哥，再見。」
听到高木清子發音還挺標準，栗山麥開心地朝她揮了揮手。
高木清子微微行了個禮，才攙扶著醉醺醺的久誠真朝樓上走去。
望著兩人慢悠悠地爬樓的背影，栗山麥心里不禁感嘆，可能這就是愛情的樣子吧。
他腦中此時突然蹦出了好幾個少女的音容相貌，但他並未過多留戀，就踏上了歸家的路。
或許，正如他昨天給吉田裕香所說的一樣，「他現在有比戀愛更重要的事去做。」
回去的路上，栗山麥又和幾個路邊的流浪漢攀談了一會兒，才緩步走到自家樓下。
剛想打開卷簾門走進去看看五十嵐結燈的情況，一台紅色的杜卡迪1199帶著響亮的打鐵聲就停到他的身旁。
一個穿著頭戴全盔，身材姣好的女子徑直給他遞了個沉重的大箱子過來。
「這是400萬美元，大小姐吩咐給你的。」
听聲音，有點像之前給他送錢到家的那位職業女性。
「400萬？」栗山麥有些詫異，「不是給她說是300萬嗎？」
「這你不需要知道，大小姐自有她的考慮。」冷冰冰的女聲並不想給他解釋太多。
「那代我謝謝她了，不過大晚上的還叫你加班，你也該給她提提意見了，今晚辛苦你了呀~」
女僕小安這才詫異地望向他，可當她仔細看到這張臉時，大腿突然一個踉蹌，重機車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還好栗山麥眼疾手快給她扶穩車把，兩人隔著頭盔的擋風玻璃四目相對。
「隼人……？」
她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全無之前的冷漠氣息。
「你是說，山崎隼人本人？」栗山麥反問道。
「不……」她搖了搖頭，像是恢復了意識，「你不是他，大小姐的化妝水平可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