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麥並沒回答她，只拉好窗簾，打開燈，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打開冰箱問道︰
「餓了嗎？吃西紅柿雞蛋面還是什麼？不過我做的話，一會兒你得洗碗哦。」
他只在便利店吃了份便當對付，現在胃里早已是饑腸轆轆。
早知道就在賭場吃些套飯了……
不過，烹飪B+不是擺設，醉酒後一碗鮮美的西紅柿雞蛋面，是最佳的暖胃解酒神器。
「洗碗？吃面？」
五十嵐結燈看著他一點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可是他又怎麼會拒絕呢？
「是哪里讓山雞哥不滿意了嗎？」
五十嵐結燈對正在冰箱里翻找著的隼人問道。
她心里復盤剛剛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如果讓山雞哥討厭的話，就徹底完不成主人交待的任務了……
難道他也對自己身體沒有興趣嗎……
可是想起主人一臉篤定的表情，怎麼會出錯呢……
五十嵐結燈心里嘀咕著，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一般怯生生地站在樓梯口旁一動不動。
栗山麥並沒著急回答她，反而繼續問道︰
「真不吃面嗎？」
一時找不到答案的五十嵐結燈只好連連搖頭，見山崎隼人自顧自的開始忙起來，她心里忙呼不妙。
不會真的被討厭了吧……
她想到這就趕緊赤著腳丫沖到他身邊，見山崎隼人正一絲不苟地剝著番茄皮，她也順勢從熱水盆里拿出一個。
「我也來幫忙好啦~」
但栗山麥卻頭也不抬的回應道︰
「你也想吃吧。」
「emmm~」五十嵐結燈熟練地將一個剝好皮的番茄放到了隼人面前。
「不是啦，只是想幫幫山雞哥。」
「其實你現在留在這只需要乖乖不出門，裝死就夠了，沒必要做這麼多的。」
栗山麥的回答非常官方。
結燈卻歪著頭，眯起眼楮憨憨地一笑。
「沒事呀，幫助山雞哥就讓我很開心啦。」
不對勁，栗山麥細思下覺得她沒有任何理由討好自己。
如果這是她主人交給她的任務或許還好，但如果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或是為了取得信任後再在自己這里拿回她的東西……
栗山麥只感覺心里開始有些隱隱作痛。
要想讓她真正的‘覺醒’，至少得把兩人的地位放到平等的面上來。
他停下動作，從上衣內兜里掏出‘軍火’。
「這個還你。」
他將那把SFP9手槍遞到了她手里。
「我這里來去自由，沒必要勉強自己。」
既然她一晚上都沒有離開，那這玩意在繼續放他身上反而會影響雙方的信任。
「啊？」五十嵐結燈略微揚起側臉，伴隨著熱水盆的水汽，小嘴里吐出不可思議的白霧。
她原本還在謀劃怎麼找機會把它奪回來，可沒想到他就這麼隨意地遞了過來。
栗山麥只一臉微笑的揉了揉她稚女敕的腦瓜︰
「你的電擊槍很好用，能告訴在哪買的嗎？」
「還有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通訊設備我扔了，但這些御風哥應該不看重吧，多少錢我都會賠給你的。」
光靠威脅反而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得讓她心甘情願才行。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想牢牢看住這些死物還是太困難，不如交給她看看，真心是怎麼想的。
起碼今天在貴賓廳沒有打听到任何五十嵐御風想要自己性命的傳言。
以這少女對御風言听計從的脾氣，她就算有武器斷也不會殺自己。
不如送個順水人情，才能發揮出她的主觀能動性。
「這……」五十嵐結燈的小腦瓜里更迷糊了，「山雞哥就不怕我走掉嗎？」
栗山麥很自然地揮了揮手，「為什麼要怕呢？」
「不過我說過，這種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畢竟靠各種手段強留她，也不是栗山麥的本意。
他只想盡可能地解放這個被壓迫的少女，當然她能轉變為戰友更好，但需要讓她主觀能動和自己不謀而合時，才能發揮出她最大的能力。
見她大眼珠猶豫地轉動，栗山麥又補充一句。
「根據今天打探的消息，御風哥他……」栗山麥對她撇一撇嘴，做出一副要賣關子的表情。
「什麼！」
五十嵐結燈藏不住興奮又緊張的表情，仿佛在等待著期末考試的成績。
「沒什麼。」栗山麥一臉遺憾的表情對她聳了聳肩膀。
「各種小道消息都說他正在和青口夫人尋歡作樂，怎麼可能在意我倆這種角色。」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有錄音，你同事的聲音你應該听得出來吧。」
五十嵐御風的動作很快，僅僅相隔一天，今晚貴賓廳里的馬仔們就已經換成五十嵐家的人了。
數量不多，但都很有精神。
至于青口組的人，據小道消息，五十嵐御風可能要挨個考察。
「這樣啊……」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結果，但結燈垂下頭喃喃的語氣中卻能听出幾分失落。
「所以……」栗山麥將手中的番茄高高拋棄，像耍繡球一樣玩了個戲法，五十嵐結燈有禮著的目光瞬間被他吸引。
「你得想想你現在最想做什麼？光是討好別人可不行哦~」
「我自己？」五十嵐結燈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山雞哥問他第二次這個問題了。
目光在山崎隼人身上來來回回的窺探著，她又不時用槍口戳了戳自己略帶嬰兒肥的側臉。
雖然心里的答案漸漸變得明晰，但結燈卻越發覺得難為情，冰冷的槍管似乎也不能降下她臉頰上逐漸升起的溫度。
就這樣說出來，會不會不太好……
結燈的印象中，說出自己的就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情。
「電擊槍……是去後勤部領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那些設備……倒也不算貴重啦。」
猶豫的五十嵐結燈只好支支吾吾地想岔開話題。
「唔~是想到了不好意思開口吧。」栗山麥察覺到她的羞澀，故意挑逗道，「如果你成年了，我可以答應配合你的。」
即便系統告知過他結燈19歲，但這種事情可不能輕易穿幫。
「才……才不是這樣……」沒想到被隼人反將一軍，結燈小臉脹得通紅，低頭發出「唔唔~」的低吟聲。
「我想……睡覺！」
終于，五十嵐結燈鼓起勇氣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似乎，除了主人對她的微笑，最讓她開心的事情就是睡覺。
特別是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用擔心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不過，隨著主人的野心日漸增大，即便睡夢中，她也不得不隨時做好應急準備。
就算剛剛，她也只是半夢半醒，隨時要準備迎接歸家的山雞哥。
栗山麥並沒說太多，擠出一絲溫柔的微笑說道︰
「哦呀斯密~」
「哦呀……斯密。」少女的眼楮里閃爍出別樣的光芒。
山雞哥原來真不只是說說而已……
但走到房間門口五十嵐結燈依然回頭看了眼在廚房忙碌著的山崎隼人。
「山雞哥，明早的早餐，就交給我吧。」
「不用，不用。」栗山麥一臉嫌棄地擺了擺手，「想睡覺就自然醒，你可不要自作主張打擾我休息。」
「好……」
五十嵐結燈眼前閃過一絲詫異，不過立馬就打心底里綻放出輕柔的笑容。
躺在床上的她，望著倒映出月光的天花板，心里喃喃道︰
「原來想做的事情說出來，是不會被斥責的嗎？」
有節奏的輕微鼾聲不一會兒就開始在房間里游蕩，只是結燈握著手槍的手卻一直都沒有放松。
————
春日千夏將小南照顧睡下後，臨到臥室前，身體卻不自覺地操控她走向了書房。
那本給栗山麥準備的《鋼煉》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書桌之上，少時的記憶突然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般涌上了她的腦海。
她又從書櫃塵封的角落里，翻出了《某論》、《The State and Revolution》、《某選》、《近現代通史》以及R本上世紀學生運動時撰寫的各種本土資料。
回憶的力量趨勢著她重新翻開這些積攢著灰塵的書籍，不知不覺已是深夜的凌晨。
可最終她仍是搖著腦袋，合上了最後一本書。
雖然是最美好的夙願，可終究不可接觸……
無論是誰，最終都無一例外地輸給現實……
春日千夏心里感嘆道。
她不適合再留著這些書了，雖然這個理想依然如皎潔的月光般誘人，但她已經覺得不現實了。
改天就把它們都給父親還回去吧，畢竟即便是父親，也依舊很掙扎……
正當她抱著書準備放回去的時候，心里又閃過一絲幻想的念頭。
或許它真的可以在某人手里實現？
她拍了拍老舊的封皮，最終決定將它們掛到R本咸魚Mercari上。
即便它們不會真的實現，但也能打開人們的另一種思路吧。
幸運的是，春日千夏剛將書本掛上櫥窗沒過多久，就有人在向她咨詢了。
是一位叫做San Gei的網友。
————
栗山麥大快朵頤後，舒服地躺倒了床上。
但他感覺大腦有些不清醒，不是因為酒精，而是因為腦子很亂，很雜。
他覺得想干的事很多，卻理不出一條清晰的線。
雖然他現在看似已經擁有武器，物資和可以爭取的戰友，但具體打出怎樣的旗號來團結組織他還沒有想好。
成為柳木原町扛把子？
那樣格局太小，根本做不大，只會淪為三井花音的打手。
守護夢想？
太空泛太私人，沒有具體的解釋，很難讓別人信服。
反對壓迫？實現某某主義？
太假大空，不符合R本實際，而且又太漂浮，很難讓五十嵐結燈，久誠真這樣的人理解。
甚至他都沒有吃透，或許真該找找書看了。
想到這，栗山麥不禁會心一笑。
今天是第二次發出相同的感慨了……
從零開始對他來說太難，但從前人的經驗里結合R本實際塞點自己的東西或許還有戲。
心思一定，栗山麥便打開R本咸魚里踫踫運氣，雖然上世紀R本搞過一段時間運動，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老書能留下來……
或許還得去一些中古書店淘淘了。
畢竟R本已經右轉很多很多年……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剛輸入關鍵詞，就找到了，而且這賣家那很還齊全。
這……不會是重名了吧……
栗山麥難掩心中的驚訝，瞪大眼楮看著手機屏幕。
部長怎麼還會看這種書？
他試探性地發出信息。
Gei︰為什麼要賣？這書國內很罕見吧
千夏︰因為它們暫時不可能實現了，不過只是讀讀，還是挺開拓眼界的
听她的這個口氣，栗山麥心中已經隱隱確定就是她，但他仍想得到確定。
Gei︰為什麼這麼多說呢？歌里不都是唱XXX一定會實現嘛
千夏︰因為不公平
Gei︰？
千夏︰要實現這份理想，付出犧牲最多的人，往往都得不到回報，而享受成果的那些人根本什麼都沒做
千夏︰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栗山麥只感覺這句話像驚雷般在耳邊響起。
記憶一瞬間被拉到了重生後第一次在R本上學的下午。
他推開活動室的大門，看見在夕陽照耀下讀書的少女。
恍惚間，他感覺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
原來那個時候，是我誤會她了嗎……
PS︰終于把第三章的坑填完了……
強烈感謝浪人麻衣明沒有i打賞和月票，這個少年太過帥氣！
今晚爭取再寫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