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正︰船塢里是兩艘明國船,所以被俘的是兩艘,不是三艘。
當中校哭著稟告了翁達港遇襲、珍寶船被劫的噩耗,蒂亞戈上校一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方在那里了。
「到底是什麼人干的?」古巴總督維爾瓦也方了,翁達基地可是他的防區,珍寶船被劫走他也難逃其咎。
「是一伙不明身份的海盜,他們的帆是黑色的,趁著昨晚風大溜進了翁達灣中。」蒂亞戈中校哽咽道︰「只看到是兩艘五六百噸的蓋倫船,還有一艘超級大的帆船。」
蒂亞戈和維爾瓦倏然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逃掉的那三艘明國帆船!
不正是一艘一兩千噸的巨舶,和兩艘中型蓋倫船嗎?
「那三艘船有什麼特點?」總督忙追問道︰「比如它們的帆裝!」
「哦對,他們帆的形狀有些奇怪,雖然也有橫帆,但好像以縱帆為主……」中校回憶道︰「還有,兩艘蓋倫船的帆裝顏色是黑的。」
因為是晚上,沒人注意到小竹子手繪的海盜旗……
上校和總督再次對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之色。
又跟那三艘明朝帆船對上了。
「不,不可能,他們怎麼會知道珍寶船在翁達呢?」上校難以接受道︰「再說他們的船帆是白色的。」
「改變帆裝的顏色不難。」總督理中客道︰「也許他們只是單純到離哈瓦那最近的港口泄憤,瞎貓踫上死耗子了。」
當然,最後一句是西班牙語‘Ha sonado la flauta’的意譯,直譯為‘哨子響了’。
「不,我不相信。」上校卻揉著亂蓬蓬的褐色頭發道︰「他們明明是沖著珍寶船來的。」
「是。」中校點頭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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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到第二天早晨,上校不信也得信了。
因為林鳳派了信使前來,宣布為前夜的襲擊行動負責,並要求西班牙人立即釋放所有明國人,及兩條被扣押的帆船。以交換那兩艘珍寶船,和船上價值四百萬比索的金銀珠寶,還有被俘的西班牙水手。
「西班牙人從不受要挾!」上校強硬道。
「如果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你方未能達成上述條件,我方將在哈瓦那灣外,鑿沉‘聖芭芭拉號’。如果在今天下午六點錢,你方未能達成上述條件,我方將鑿沉另一艘‘聖馬可號’!」前來交涉的信使用中式西語生硬道︰「然後我們會繼續尋找新的獵物,直到你方學會作交換為止。」
蒂亞戈上校被懟的面紅耳赤。他在美洲二十年,還是頭一次見有人敢這樣威脅西班牙呢!
但在維爾瓦總督的勸說下,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命根子攥在別人手里,怎麼硬的起來啊?
對總督大人來說,那些東方人根本不重要,反正副王的命令又不是下給他的。重要的是國王陛下的珍寶船,不能在自己轄區出事兒。
蒂亞戈上校就糾結了。副王那邊要交差,陛下的珍寶船也不能有失,哪邊出了岔子,都夠他喝一壺的。
總督又勸他,權且先做個交換。等珍寶船回來了,再發通緝令,讓整個新西班牙王國合力圍剿這些明國海盜不遲。
而且這不是被要挾,只是交易明顯有利我方,大賺的買賣傻子才不做。
「有道理……」蒂亞戈上校終于被說服了,勉強答應跟明國人做交換。
但還是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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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離開兩小時後,數日前逃離的三艘明國船帆重新出現在哈瓦那灣外。跟在後頭的還有兩艘傷痕累累的西班牙大帆船。
蒂亞戈上校站在灣口的堡壘上,看著那兩艘破船正是自己護送的珍寶船,感覺心都碎了。
「我真傻,真的……」蒂亞戈抬起他沒有神采的眼楮來,喃喃說道︰「我單知道交戰時炮彈無眼,可能會誤傷了珍寶船;卻不知道,明國人居然會主動找上門去。我真傻真的,居然和珍寶船分開了,早知道還不如帶在身邊呢……」
一旁的維爾瓦總督見他有點魔怔了,忙勸道︰「誰能想到兩艘武裝完備的大帆船,居然會輕易就被人劫走。都是意外,下次注意防備就不會有事了。」
說著他把手一揮,西班牙士兵便打開站籠,將那些明國俘虜釋放出來,讓他們列隊來到碼頭。
泉州號和高郵湖號也被從船塢拖出來,停在了碼頭旁。
按照約定,西班牙先釋放一半明國俘虜,對方也先歸還一條珍寶船。待西班牙清點金銀無誤,明朝人檢查船只無恙後,再進行下一步交換。
所以第一批俘虜登上高郵湖號駛離後,剩下的180人要等到下午才能釋放了。
當地人聞訊而來,給東方貴賓送來酒水食物,就像歡送他們的英雄一樣。女孩子們沖出人群,與即將分別,或為永別的情人們含淚親吻擁抱。
其中一個光頭 亮的俊俏僧人,被好幾個美貌婀娜氣質佳的古巴姑娘強吻強抱,搞得他一臉無奈,似乎還有些小享受。
「大師,你破戒了吧?」有同伴打趣問道。
「非也非也,小僧沒有那種俗世的。」那俊美的和尚雙手合十道。
「他們說你天天住在妓院里,還不給錢。」眾人紛紛湊上來道︰「咱這都一個多月沒照面了吧?這里的姐兒們可不懂詩詞歌賦,不能再說是交流藝術了吧?」
「交流體液還差不多。」水手們捧月復怪笑起來。
「別瞎說,法師是在肉身布施呢。」
「隨你們怎麼想吧。」和尚面上卻絲毫不見羞惱窘迫,始終帶著淡淡的笑,聖潔又玄妙。
「雨後微風不度池,柳條猶拂鏡中絲。憑闌只與禽魚共,水底月明方自知。」他優雅的吟詩一首,便繼續與姑娘們親熱告別去了。
一眾同伴不明覺厲,自慚形穢。暗道莫非我們太以己度人,把雪浪法師想齷齪了?也是,人家可是得道高僧,玄奘法師第二啊,怎麼會跟一般的僧人那麼?
不錯,這騷和尚是被趙昊忽悠瘸了秒僧雪浪。
卻說趙公子為了甩月兌這個煩人精,對雪浪大肆宣揚中華的宗教危機。說什麼外國的印度教、天方教和切支丹教都已經全面進化,本土的佛道二教卻比賽拉胯,這樣下去你們遲早要掛之類。
他又以唐玄奘的偉大事跡激勵雪浪,勸其上船加入環球航行,去到三大宗教統治的國度切身體會一下,跟人家的神職人員好好切磋切磋,回來好好改革一下佛教,壓過那三家,重新振興中華宗教,不比修一百座寺廟還管事兒?
到時候自然會有信徒修建千座寺廟,這在佛祖那里的業績……哦不,功德,不大多了去了?
彼時雪浪也在跟耶穌會的對決中深受震撼,感覺是得出來學習學習了,便在得到趙昊一首超長贈詩後,心滿意足上了船。
可他還以為幾個月就能回去呢。誰知萬萬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兩年,還不見歸期啊!你說說這是人干的事兒嗎?
所以哪怕是和尚,也需要一些藉慰啊。再說,藉慰又不一定非得那啥,反正雪浪沒有破戒,人家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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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五點,西班牙人檢查完第二艘珍寶船,明國船員也檢查完護衛艦‘泉州號’。
雪浪和第二批獲釋人員便登上了泉州號,與當地人揮淚作別,緩緩離開了港灣。
那艘珍寶船‘聖馬可號’,也被西班牙俘虜駕駛著,乘風駛入了港灣。
看著聖馬可號的背影漸漸遠去,船員們齊齊嘆息不已。
之前只想著趕緊把自己人換回來,沒顧上尋思太多。現在他們才意識到,一筆多大的財富從自己手中溜走了……
「擦掉你們的口水!」卻听他們的船長猛咽口水道︰「這兩條船又不是不出來了!」
「嗷!」船員們秒懂,登時獸血沸騰,歡呼聲一浪接一浪。
「夫人,私掠條件還成立嗎?」艦隊警務處長葛力硬著頭皮問道。沒辦法,警務處總是要扮演討厭鬼的角色。
但他不敢問林鳳,並不是每個人都爭著享受鞭撻的。
「你覺得他們吃了這麼大虧,會善罷甘休嗎?」張筱菁輕撫著欄桿,有些漫不經心的瞥他一眼道︰
「你覺得的我們吃了這麼大虧,應該善罷甘休嗎?」
「明白了。」葛處長心說還是夫人高,不管她想干什麼,總是可以很有道理的說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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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一完成,古巴總督府便第一時間下達了黑色通緝令,命令所轄全部港口進入戒備狀態,一旦發現東方艦隊立即開炮。所有的船只也要‘接敵即開火’!
蒂亞戈上校也派船急報墨西哥,請求在整個新西班牙範圍內緝捕明朝艦隊,誓要將這些罪行累累的東方惡棍,困死在墨西哥灣和加勒比海上!
然而整整一個月過去了,那支已經恢復到五艘規模的明國艦隊,卻依然杳無音訊。西班牙人派出了無數的偵察船,也沒找到他們的蹤影。
那些明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讓蒂亞戈上校總是心驚肉跳,但他卻沒法再等了,因為按照王室的命令,所有珍寶帆船,必須于六月之前到多米尼加的聖多明各港集結,由大西洋艦隊護送回國。
現在已經是五月底了,再不出發就要誤期了……
他只好跟古巴總督商量著,將兩支槳帆船隊合二為一,再加上幾艘作為補給船的卡拉維爾帆船,以及輕快的加利槳帆船作為偵察船,組成一支強大的護送力量,護送四艘珍寶船去聖多明各。
ps.下一更隨後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