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床邊的針刀落入來寶的頸部,鮮血噴涌而出。
來寶下意識地捂著脖子,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董繼祥冷漠地抬腿踹向來寶,將人踹翻在地,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來寶,既然你急著讓我去死,我也只能先下手為強。」
告訴叔父他失敗了。
讓王副丞來取他的命?
不。
「我還有挽回一切的機會!」
董繼祥對著嚇得呆住的來貴大喝一聲。
「去打探秦小滿派誰去京城送信,隨行有誰,帶了何物。」
他要先知道秦小滿下一步如何做。
再決定是魚死網破,還是……低頭認錯。
「還有,飛鴿傳書請司小少爺來榮州一趟,就說我病入膏肓,請他替我辦最後一件事。」
五年前,他設計救下司將軍府的小少爺司垚一命。
因此讓司垚欠了他三個條件。
殺了原本的劍南道總管事是其一。
上次劫殺信使是其二。
「最後一個條件本來是想登上家主之位時使用,如今只能用在你秦小滿的身上了。」
董繼祥掃了眼地上的一攤血漬,與死不瞑目的來寶四目相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
「誰想讓我去死,我一定先讓他下地獄!」
王副丞他殺不了。
可秦小滿……只要肖成梁不在,光憑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唐大夫。
在大乾十大高手之一的司垚手下,也只有被殺的命。
「我要讓他主動來找我,親自來送死!」
董繼祥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處,笑容更加逐漸變得癲狂。
……
秦宅。
秦小滿听到屋頂上方有瓦片松動的聲音,瞬間清醒。
外面的晨光已經灑遍了庭院。
透過窗子看得到肖大俠正在和唐叔對練拳腳。
拉拳、出拳、膝踢、掃腿……絲滑出招方式和听得到風聲的力度,讓他這個外行羨慕不已。
「有兩大高手在外面,房頂上跑過去的應該是肥鼠。」
家里糧倉堆滿了再生稻。
把老鼠養肥了踩斷瓦片再正常不過。
秦小滿翻身坐起,抻了個懶筋。
他先繞著院子跑了五里地。
心滿意足地出了一身臭汗後,洗了個澡後。
秦小滿捏著一條楊樹枝蘸著鹽蹭著牙,苦澀的鹽水配上酸溜溜的楊樹枝,讓他習慣性地干嘔了幾聲。
「刷個牙都這麼惱火……」
正好他這段時間有閑工夫要搞些小發明,可以順便改進一下刷牙用具。
他交代廚房負責采買的小廝,去莊子上拉一頭豬回來。
並告訴小廝,挑著肥的選。
身上的膘是越肥越好。
「公子,京城來的侍衛不是馬上就走?今日家里要吃的豬肉莊子上已經送來了,還需要再拉一頭豬來?」
小廝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公子和老爺不是愛吃五花肉和瘦肉,莊子上的跑山豬沒有肥的,肥的都是拿來煉豬油的。」
「我就是要煉豬油的豬。」
秦小滿懶得解釋,臉一板揮了揮手,把小廝打發走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還是月季好。
換作月季听到這話,根本不會問東問西。
趕輛板車就沖去莊子給他拉十頭大肥豬回來。
想到月季馬上要去京城,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這一去再回來,月季就不是我的貼身小丫環了。」
不過。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月季這丫頭適合腳踏實地的干實事,留在他身邊當個打雜跑腿的,實在是屈才。
「時間差不多了。」
秦小滿正說著,管家急匆匆地小跑過來。
「公子,刺史大人的護衛隊來了,催著月季姑娘去京城呢。」
自從秦宅的人知道月季種出了能夠增產的稻秧,昔日的貼身小丫環,也能被尊稱一聲姑娘了。
秦小滿不舍地站起來,握了握拳又松開,闊步朝外走去。
「來福叔,銀票換好了嗎?」
院子里的箱子一早就拉去了錢莊。
少說能換幾萬兩銀票回來。
「先換了五萬兩,剩下的錢莊還在清點。」
管家來福遞上一沓銀票。
都是五千兩的面額。
秦小滿順手塞進寬大的袖口里,抬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走到門口時。
外面已經停著一輛馬車和一隊三十人的護衛兵隊。
月季正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不停地往馬車上搬運著東西。
「公子!」
看到他出現,月季第一時間放下手里的包袱小跑過來。
秦小滿打量著身穿淡綠色錦衣的月季。
綠色雅淡,配上月季逐漸修長的身材顯得更加苗條。
只是她依然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總有種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既視感。
「秦公子,一切準備妥當,何時出發?」
護衛領隊畢恭畢敬地詢問。
秦小滿看到唐清柔已經與御前帶刀侍衛辭別,他也沒有耽誤大家時間的意思。
「馬上,我和他們說幾句話就走。」
秦小滿伸手揉了揉月季的腦袋,輕聲細語地交代。
「到了京城少說話多做事,你只管按照你之前做的種稻秧就行,剩下的交給肖大俠。」
他朝著坐在馬車上的肖成梁看去。
「肖大俠,你和肖叔、子棟兄他們告別了?」
「廢話,誰像你似的磨磨嘰嘰的,賴到現在才出來。」
肖成梁白了他一眼。
呃……倒顯得他矯情了。
秦小滿的手放到月季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去吧。」
遠離故土,去京城歷練一番。
日後必定不同凡響。
「公子,我真的能行嗎?」
月季還在自我懷疑之中。
她朝著往這邊走來的唐清柔看去,小手緊張地搓著衣角。
「公子,我不像唐小姐一樣長得美還有本事,我只是一個丫環,一個女子,我怕我做不好這件事,壞了公子的大事。」
沒有公子的指點她怎麼可能種出增產的稻秧。
她不知道公子為何要把這樣大的事推到她的頭上。
但公子說是她種出來的,那就是她種出來的。
到了天子面前,也是一樣。
「月季,哪怕你不是唐姑娘,你也有你的優勢,你耐得住寂寞並且任勞任怨,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這件事,至于你說你只是一個丫環一個女子……」
秦小滿停頓一下,擲地有聲地說道︰「你切不可因為你是女子就自輕自賤,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女子能頂半邊天……」
月季反復念叨著這句話,原本慌亂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公子,月季一定能為公子,能為秦家帶來榮耀!」
公子說的一定是對的!
這件事非她不可!
「對,就要拿出這股氣勢來。」
秦小滿將袖口里的銀票掏出來,塞到月季的手里。
「路上缺吃少喝,到了京城想玩什麼買什麼,隨便花。」
月季看都沒看手里有多少銀票,塞進袖子里,吸著鼻子猛點頭。
「去吧。」
秦小滿笑著朝馬車方向揮了揮手。
看著月季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後,肖大俠揚起馬鞭,打馬走遠。
他望著消失在街角的馬車,臉上終于露出擔憂之色。
「公子既然擔心,何不換人?」
唐參不解。
他是看著月季長大的,自然知道這丫頭忠實可靠,但做事太軸。
趁著奏折未離開榮州地界,人未走遠,公子還能改變主意。
換個人抬舉,對公子對秦家更有利。
「換人?」
秦小滿抬起左手,掰著手指苦著臉數著。
「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父親、你、月季和肖大俠,肖大俠必須去,父親不知道稻秧的事,我總不能拿唐叔你換月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