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數,有多少收多少。」
秦小滿豪氣的回答,讓李大福險些驚掉下巴。
他不敢置信地追問︰「小滿,你可別亂來,我這一趟順流南下,直入湘江,那邊養鴨大戶可比蜀內多得多,你這個消息放出去,收回來的羽毛和羽絨,能把你這片山堆滿。你用得到這麼多?」
李大福絕非夸大其辭。
他記得秦家鹵肉需要的鵝鴨,每天光是褪毛都把廠房後的一片空地埋沒。
秦家光是裝毛的麻袋和油布消耗就近百兩。
至今堆在各個莊子上還沒有制成床墊。
再來超出數倍的羽毛和羽絨,囤積著不當吃不當喝的,有用嗎?
「用得到,李叔,現在是初秋,大部分地方還很熱,當然體驗不到羽絨的效果,等到了冬天,它一定成為搶手貨。」
「也是,那到時候先給我家來二十床羽絨床墊。」
李大福見秦小滿吃了秤砣鐵了心。
也不好再加阻攔。
羽絨床墊雖然造價貴、清洗難,但大乾從不缺有錢的達官顯貴。
小滿腦子那麼靈光,一定不會做虧本的生意。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叔可走啦。」
李大福催問一句。
他得趁著柴家鋪子的消息沒走漏出去,趕緊再搶訂一波豬仔子。
「沒了,有需要,到時候我派人去追你。」
秦小滿抱拳一拜。
「山高路遠,祝李叔一路順風,這一趟賺得盆滿缽滿。」
饒是李大福沒說,此次南下是做何事。
他也想得到,李大福是不甘心只在劍南道賣牙刷,讓別人賺差價。
打算親自去擴張南下的生意。
「李叔,你臨走之前去一趟陶掌櫃那里,他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有事可以和他商量。」
牙刷的收入,他佔一半。
不能光讓李大福在前面沖鋒,他白佔便宜。
「我正好想去呢,有小滿你這句話,叔這一趟去,該辦成的事一定給你辦成咯!」
李大福挺著肚子,信步前行。
比初見時,多了一份灑月兌與霸氣。
想到秦家成為劍南道首富,李家當不了榮州首富,也穩坐富陽首富之位。
秦小滿認為李叔的步子還可以邁得更狂一些。
「公子。」
章夫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將正在目送李大福遠去的秦小滿嚇得一個激靈。
「章夫人,你何時來的?」
他轉過身去。
就見謝七和謝小九,全都站在他的身後。
謝七的表情十分凝重,而謝小九眼眶微紅,好像哭過鼻子似的。
看來,章夫人早就來了。
「我凌晨收到小七和小九的書信,便從榮州趕了回來。」
章夫人的眼眶也微微泛紅。
章夫人說完,便朝他福了一禮,沒有起身。
「公子,請恕我先前的無禮之罪,多謝你為謝家子弟謀劃前程,謝蘭感激不盡!」
「夫人言重了。」
秦小滿急忙虛扶了一把。
知道章夫人已經見證過水轉筒車的功效,知道謝七和謝小九的未來因此而發生變化。
知道他是真的能幫助謝家,這才行如此大禮。
「公子,你先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章夫人站直了腰板,卻沒有了以往的剛硬,語氣都溫婉了許多。
饒是知道她指的什麼,秦小滿還是反問了一句。
「章夫人指什麼?」
「互幫互助。」
章夫人也沒矯情。
十年了。
連長公主都無法打破的僵局。
公子只用一日,便找到了讓謝家子弟進入朝堂的方法。
這一次,就連天子都不能視謝家功勞于無物。
她來時的路上還遇到了唐姑娘的馬隊,得知公子還請了唐家為此事保駕護航。
此事,定是成了。
「章夫人,如今,我們不已經在互幫互助了嗎?」
秦小滿高深一笑,看向謝七和謝小九。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章夫人對他的能力有懷疑,他如今已然展現出來了。
謝家,也該拿出謝家的誠意來了。
「……」
章夫人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慚愧一笑。
「倒是我糊涂了,公子既然將功勞送與謝家,破解了困擾著謝家十年的難題,我謹代表謝家,向公子保證,但凡謝氏子弟,皆听從公子調遣!」
哦?
這麼痛快?
秦小滿對于章夫人的此番決定,感到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章夫人還要再考驗他一番呢。
正想著,就見章夫人對著他又福了一禮。
「既然如今謝家子弟由公子調遣,當下正好有一件事請公子決斷。」
秦小滿暗自苦笑。
就知道章夫人不是省油的燈。
「請講。」
「我這兩位佷兒,正在為誰去京城領功,誰留下治水,而爭執不休。」
章夫人比劃著謝七和謝小九,無奈地輕嘆一聲。
「公子,功勞是你送的,你來決定吧。」
啥?
秦小滿不解地看向二人。
「你們誰想去京城?」
不可能謝家人還沒起復就開始搶功啊。
果不其然。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謝七和謝小九梗著脖子,誰也不開口。
行。
你們嘴硬,我就換個問法。
「誰想留下來治……」
「我!」
兄弟二人異口同聲地搶答。
秦小滿無奈地看向在旁邊微笑的章夫人,知道他解決不了這個難題。
謝家送給他的權柄,便拿捏不住。
沒辦法。
他只能再給這兄弟二人洗一遍腦殼了。
……
京城,戶部。
「听說了沒,陛下給司府病逝的小公子加封進爵了。」
「司府小公子並非病逝,而是護國時被突厥的間諜暗害了,如今京城嚴查北來的流民與商販,抓了不少間諜。」
「昨晚還有一波突厥間諜去司府刺殺,正好遇到長公主在場,一舉給殲滅了。」
董必達領取了今年軍中冬衣訂購的數目,听著官員們紛紛議論著司府小公子司垚之死。
要回府徹查新添的奴僕,表面附和著「大人英明」,心中卻對這群肚肥腦缺的大人們鄙視不已。
昨日半夜。
劍南道傳來了蜀漢索道信使的通行記錄。
從蜀中急信傳到漢中,不走棧道便只能過索道。
除去江湖中高來高去的人,剩下的只要動些銀兩、花些工夫,總能查到來往。
經查證。
董繼祥生前曾派人傳信至京城司府。
不日,司垚便前往劍南道。
這件事,董繼祥做得並不算隱蔽,他查證完當時,就派人善後,將相關的人全部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盡管送信的人,並不知道來往書信的內容,但他不得不提防,司垚是董繼祥請到富陽,去刺殺秦小滿的。
「可惜啊。」
董必達想到連司垚這樣的高手,都沒能取了秦小滿的性命,惋惜不已。
好在。
假如他猜測不假,司垚就是刺殺秦小滿的殺手。
那麼,司將軍必定視秦小滿為眼中釘、肉中刺。
就算長公主出面,一時壓服住司將軍,仇恨的種子在心里種下。
時間一到,一定會生根發芽。
「今年北境邊關,全線增派十萬大軍,多添了二十萬套冬衣,十月中上交兵部,還有一個多月……」
對于此事,董家每年都提前準備。
但是,他要借用此事來破解劍南道所有商行被查封的困局。
只要有一處解封,便能昭告天下,皇商董家還有特地特辦的權力。
長公主顧秦家打壓董家?
好。
既然長公主不仁,那就別怪董家不義!
「機遇降臨,我董必達怎會視而不見?司將軍,董家能不能破除眼前的困局,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