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他去了就是最年輕的天府書院掛名先生。
再當眾來幾首新詩之類的,趁機名揚天下。
不成。
他還能在十大才子里佔據一席之地。
橫豎都不虧。
「我詩集都出了,坐穩了劍南道第一大詩人,去搶才子的排位,有種欺負人的感覺。」
那些才子的目標是進入朝堂。
而他的目的是利用名氣來推廣秦家商品。
他們憑借寒窗苦讀得來的名氣,他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倒是去天府轉一轉,見見世面也是不錯的。
「天府書院不請我當掛名先生也沒關系,還有峨嵋書院……哦,峨嵋書院只收女學生,我去掛個名怕是不妥。」
秦小滿嘀咕著,看向旁邊靜默不語的唐叔。
「唐叔,從富陽到天府,坐馬車快馬加鞭要趕三天三夜的路,我的身體能行嗎?」
想不想去,他可以考慮。
能不能去,他做不了主。
「公子,你早上走了十里路,別說坐馬車,騎馬也沒問題。」
不知為何。
秦小滿總感覺唐叔同意歸同意,但語氣有些幽怨。
似乎在埋怨他沒有好好修養?
可他的身體比較嬌弱,躺平了就容易起不來——欠練。
「那我們騎馬去?」
秦小滿還沒有騎過長途馬。
十分羨慕唐姑娘和肖大俠天天在馬背上馳騁。
「公子,富陽到天府,約莫四百多里地。」
唐叔沒有拒絕。
可話里話外都透露出讓他再想想的意思。
秦小滿想解釋,他可以慢慢顛著騎。
可看唐叔犀利的眼神,話到嘴邊改了口。
「那……我去安排馬車,吃過早飯咱們就出發。」
「多帶上些小吃,咱們邊走邊吃,豈不美哉?!」
蜀內風景秀美,美女如雲。
看遍四百里大好山川,這種機會在古時候可不多見。
「我爹好像也去了天府,不知道我們抵達天府的時候,他有沒有北上。」
「唐姑娘昨晚來信,說在天府附近查抄董家制衣行,結果收到天子聖旨解封了,估計心情正郁悶,我帶上烤鴨醬汁,陪她散散心。」
秦小滿自言自語地說著。
想到佳肴配美味才是最好。
劍南道賣得最好的竹筒酒度數太低,到底不夠暢快。
他倒是有釀酒提純的方法……
不過。
想到如今還有不少災民吃不飽肚子,此時釀出新酒,糧價必定看漲。
他沒辦法做到為逞一時口月復之欲,或者多賺幾個錢,便放任糧食漲價餓死人于不顧。
商,亦有德。
「再等等吧。」
秦小滿拋開這些雜念,開始準備秋游的衣食用具。
走,去天府!
去看那劍南道最繁華的街道、去湊那文人墨客們的熱鬧……去見最美的姑娘。
「另外……天子將制衣行解封,此事一定另有文章。」
看天子和長公主的決心,他還以為董家這回要在劍南道連根拔起,再加上秦家帶領商戶們搶佔市場。
從此把董家逐出劍南道呢。
想到司垚的死,傳到京城這麼多天。
他如今連內功的門檻都模到了,也沒有听到司家方向的動靜。
秦小滿往包袱里塞衣服的手勢一頓,盯著柔軟的羽絨床墊出神。
「讓誰去打听一下京城出了何事呢?」
章夫人還是唐叔?
無論是讓誰去,都會暴露他已經猜到母親身份的事。
正糾結時,就听到來福叔又在外面大喊。
「公子,唐姑娘急信!」
「唐姑娘給我發急信干啥?」
秦小滿接過信,看到上面十分潦草的「秦公子親啟」五個字。
莫名的心頭一跳,猜到了信中的內容,趕緊打開。
「這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難怪天子會拉董家一把。
原來京城方面的局勢,發展到了他預想里最壞的那一步。
司家忍下了司垚被殺的這口惡氣不說,還助董家制衣行免除查封。
「董家嘗到了甜頭,下一步,便要將制衣行搬遷到劍南道來,劍南道的紙賤了,布要貴咯。」
不愧是皇商董家。
秦小滿暗嘆。
要對付董家制衣行承制的軍服,他早有準備。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從董家奪過承制軍服的權力。
萬一董家暗中搞小動作,作為統領的司將軍,只需要順水推舟,便能將秦家與他置身險境。
他掃了一眼「北境今秋天寒,恐生凍災」這一行字,握緊了拳頭。
「司家……」
敢拿萬千將士當幌子,滿足私欲。
「賭一把!」
在去天府之前,先把這件事交代了。
等一個月後李大福把羽毛、羽絨收回來,秦家商品遍布劍南道,屆時可以騰出手來,拋出壓死董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增產稻秧那時也能抽穗,京城方面也不必擔心。
要是到時候接下承制軍服的事,司家敢動手腳的話……
四大將軍換下一位又何妨!
「來福叔,告訴工房那邊,可以開始清洗拔完的鵝毛鴨毛了。另外,去預定十萬匹次等的絲布。」
「公子終于要做羽絨床墊了?可羽絨床墊不是要用蜀錦鍛子?」
來福叔以為他說錯了,確認一番。
「公子,次等的絲布不透氣,拿來做床墊可能會熱得慌,只能冬時用。」
「就是冬時專用的。」
秦小滿也沒仔細解釋,讓來福叔照辦即是。
等到吃過早飯,安排好清洗的全套做法。
等到秦小滿坐上馬車,走在大街上。
便能听到路人,在他家馬車周圍,不停地竊竊私語。
「听說了沒,秦公子買了十萬匹次等絲布,說要做羽絨床墊。」
「羽絨床墊不是拿蜀錦做?次等絲布富貴人家瞧不上,尋常人家只買幾尺拿來做身衣裳應付大事穿充面子,做成床墊,誰肯買?」
眾人無法理解。
以前秦公子所做的事,事後證明是事出有因。
大家感覺能夠理解秦公子的所作所為。
可今日的事,他們無論從哪方面想也想不通。
「秦公子不會是……敗家子的毛病又犯了吧?」
「噓——等等,說不定過兩日秦公子便又制出新奇的東西呢。」
車內。
秦小滿發現自從打通筋脈後,耳力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可听到外面那些人的期待,他真的想恢復到之前的耳力。
「這次要讓他們失望了。」
別說兩日。
此去天府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
「饒是我快變成劍南道首富之子,我還是富陽人們心里最大的那個敗家子。」
人生是個圈,何處不相逢啊。
……
天府,董家。
董繼澤臉色陰沉地瞟了一眼面前抱著畫卷的顧士元,冷哼一聲︰「顧先生,畫都給你買了,掛名先生的事你卻辦砸了,你說我該如何處置?」
先前收買顧士元時還禮賢下士的董繼澤,此時高高在上,儼然換了一副面孔。
顧士元感受到了輕視,但拿人手短也只能伏低做小。
「此事並非我不肯幫忙,而是那秦小滿在作詩之事上,確實造詣非凡人能及!」
他愛不釋手地將畫卷遞給董繼澤。
「有負董少所托,我物歸原主。」
「呵呵,這畫我既然買了送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掛名先生一事你攔不住,那便只能與秦小滿較量一番。」
董繼澤拍了兩下手掌。
顧士元冷眼瞧著胡德適狗腿子似地跟著董慶從大堂的屏風後走出。
兩人將一張折疊的紙放到他的面前,神情不虞。
「董少這是何意?」
簽字畫押打欠條?
還是簽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