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
秦小滿另一只手接過菜串,塞進嘴里咬了一口,這才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分明是光明正大地搶。」
「……」
唐清柔的表情很無語。
伸手在他手背上輕拍了一下。
最後一串藕片下肚,借著酒勁撐圓的肚皮,也塞不下別的東西。
秦小滿徹底撲滅了火源,正準備和唐叔一起將馬車趕上來,唐清柔已經搶先一步,騎在了馬背上。
「干啥去?」
他不解地問。
此刻已至亥時,不睡覺還往哪里去?
「你睡在馬車上,等明日進城,必定沒有精神應付旁人,還是好生在帳篷里休息。」
唐清柔掉轉馬頭往來時路。
「明早府衙還在開晨會,我還準備趁機多借些人手,去抽查與董家關系密切的幾家商行,有人曾擊鼓鳴冤,說他們粗制濫造,可擊鼓者後來無故失蹤……」
唐清柔點到為止。
秦小滿卻听出了話里的殺機與嚴重性。
「那你千萬小心。」
他一本正經地叮囑著。
「攔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惹急了他們,他們可不管你是誰,刀劍都往你身上架。」
「所以我才想著借助當地官府的人,可經手此案的有包庇的嫌疑……不說了,你好生休息,明日晨會散得早,說不定我還能來看你進城。」
看?
不是迎嗎?
秦小滿看到唐姑娘微醺著臉對他歪頭淺笑。
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詢問。
人已經麻利地翻身上馬,朝西行去。
一直到兩匹大紅馬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早知道唐姑娘不在這里過夜,我剛才應該打包進城。」
他的話,讓唐叔等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接著,川樸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笑容。
笑得讓他不得不出聲解釋。
「你們別誤會,我不是進城去看花魁,我純粹是覺得趁著夜深人靜進城,動靜會小一些……」
「公子你不必向我們解釋,我們都懂。」
川樸笑得有些雞賊。
然後朝著一片昏暗的城樓望去。
「可是公子,都這麼晚了,花魁姑娘已經離開了,今晚別折騰了,早睡早起,明日一早就能見到花魁姑娘了。」
我連見都沒見過花魁姑娘,我不是惦記花魁姑娘,我是單純的想再請唐姑娘吃頓早飯……
秦小滿知道自己此時只會越描越黑,干脆在川樸揶揄的目光中,抱著書進了帳篷,點燈苦讀。
管他是花魁還是才子在天府等著,該讀的書還是要讀完……
「啊哈……困了。」
秦小滿想到唐姑娘走了,明早不必親自早起做飯吃。
他干脆腦袋一歪,進入了夢鄉。
……
「咯咯咯!」
雄雞叫破晨曉。
守城的士兵揉著睡意惺忪的雙眼,想到還有半個時辰便能換值,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用手拍打著臉頰,打起精神。
「小哥早。」
一股熟悉的幽香襲來。
守城士兵詫異地望著抱著古琴站在面前的花容姑娘,還沒來得及詢問。
劍蘭遞上一個竹籃。
「這是我家姑娘送你們的謝禮。」
竹籃里裝著滿滿當當的雞蛋和包子和秦家賣的鹵肉,里面還有竹筒酒。
眾士兵看到,皆是眼前一亮。
然後紛紛擺手拒絕。
「花容姑娘客氣了,我們也沒幫上啥子忙,怎好收你的吃食。」
嘴上這麼說著,士兵們都不由得咽了一聲口水。
秦家鹵肉實在太香了。
本來餓了一夜,惦記著家里婆娘熬的米粥。
如今見到這雞蛋包子和鹵肉,家里的米粥便食之無味。
「一些吃食不值錢,大家值守不能吃,可等換了崗再吃。」
花容姑娘親自從劍蘭手里接過竹籃,再遞到守城士兵領頭者的面前。
「希望各位通融一下,我還想去城樓上稍坐片刻。」
如今天剛蒙蒙亮。
城門還沒開。
花容姑娘知道昨夜唐姑娘進了城,未在城外過夜。
便急忙來等著。
她認為秦公子醒來後,定會早早進城,特地來迎。
屆時,秦公子第一眼便能看到她。
「花容姑娘請自便。」
城樓在戰時不是人人能上的,可在平時,不少文人墨客去上面題字的大有人在。
舉手之勞能白吃一頓好飯,大家樂得放行。
只是在花容姑娘走後,眾人不免一陣羨慕那位秦家公子。
「花容姑娘雖是百花樓的花魁,但听聞她是自己贖了身的,多少權貴想獲得她的青睞,更有人出了十萬兩聘禮想迎娶她當正妻她都沒答應,沒想到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秦公子如此上心。」
「秦家老爺前不久來過天府,我那日正好當值,秦老爺膀大腰粗的,听說秦夫人是鄉野村婦,萬一秦公子長得丑……」
「去你的,月復有詩書氣自華听過沒?長得丑人家有才華,花容姑娘最好這一口,有好東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眾人的打趣聲。
花容姑娘听得一清二楚。
她根本不在乎。
因為她前來迎接秦公子,並非是想嫁給秦公子,單純的是想見識一下,這位剛及弱冠之齡,便能出詩集的大詩人,才華究竟如何。
並且她有信心。
等到秦公子與她相見,上心的人就不是她了,而是秦公子。
「姑娘,這一處等太陽出來時,正好有蔭涼。」
劍蘭已經尋好了地方,將手里的綢布鋪在青磚上面,又將矮幾放上。
等待花容姑娘彈奏。
「這里視野不好,城下的人看不太清楚,往前挪挪。」
花容姑娘看了一眼毫無點綴,像藍布似的東方,斬釘截鐵地說。
「秦公子很快就會來了,不需要找蔭涼。」
會嗎?
劍蘭咬緊牙關,忍下差點出口的哈欠聲。
她也沒有過多考慮,按照自家姑娘的想法,將矮幾挪到了靠近城樓牆磚的地方。
保證城下的人一眼能夠看到。
……
「咯咯咯!」
野雞鳴啼,東方破曉。
秦小滿翻身坐起,聞到外面飄蕩著米粥的香氣,揉了揉干癟的肚子。
「自從入了內功的門之後,我是越來越能吃了。」
趁著飯還沒熟,他簡單地洗漱完,換上一套低調的深藍色錦衣。
有了上次參加茶話會的經驗,平時干活穿的衣服不能在正式場合穿這件事,他已經從唐姑娘那里學到了。
他倒也沒專門在來之前做衣服帶上。
單純是上次茶話會有許多套沒穿,又是來天府城這種繁華的城池,干脆一股腦地全部帶上。
穿戴整齊,簡單地吃過早飯。
「公子,要出發嗎?」
川樸隱隱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