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不歸我管,我也不能滿口保證下來,我只能說……你們先統計,短時間內需要多少,長時間需要多少,我再派人去富陽工房詢問能不能擠出來給你們用。」
秦小滿的話,讓大家捏紙的動作更緊張。
听到脆弱的紙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他連忙補充一句。
「就算短時間不行,再等一兩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工房是他的。
可生產數量是有限的。
除非加蓋的工房投入使用能夠擠出產量,不然,他絕不可能因為面子情這種東西,去逼迫工人加班生產。
他還沒這麼大的臉。
「我們統一采買一季的紙張,倒也夠用到下一季初的,各位別為難秦先生了。」
有人搶先松開了手,但不忘介紹。
「我是嵋山書院的副院長。」
啥?
嵋山女子書院還有男副院?
秦小滿開了個小差的工夫,其他人也紛紛撒開了手。
盡管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秦家紙張有多難得。
便宜又好用的紙,誰不爭著搶著要?
「唉,還是天府書院有遠見,我們瀘山離富陽那麼近,當初搶不到紙,怎麼沒想到請秦先生當掛名先生呢?」
「也不知秦先生是否願意來我們書院當掛名先生,空閑時來我們書院傳授算學?」
大家用殷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秦小滿。
一副不答應就是辜負他們「表演」的表現,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本著趕一頭羊也是趕,趕一百頭羊也是趕的出發點。
秦小滿先是為難地看向知章先生。
畢竟推舉他當天府掛名先生的人是知章先生,這個面子必須給。
在得到知章先生的點頭示意後,又看向童院長。
「童兄,你可不能攔著,掛名先生又不是任課先生,秦先生不只是劍南道第一大詩人,還是劍南道第一大算師,辯論術更是一絕,你天府書院留得住一時還能留得住一世?」
一眾副院長們全部用炙熱地目光盯著童院長。
壓力來到了童院長這邊。
「……周兄不必嚇我,秦先生如此大才,決定權在于他。」
童院長迫于無奈,只能點頭答應。
「秦先生,這下你怎麼說?」
「啊……掛名先生無妨,但若是授課,我也只能隨緣,最近公開的算學課,便在天府書院進行。」
秦小滿只能如此說。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參加完比試要趕路,不如明日授課?」
許多想知道秦小滿如何解題,出題何解的人們,紛紛出聲。
「可是明日還有先生比試?」
秦小滿倒是不反對,不過……
「還比啥子比?才華最高的便是秦先生,這還用得著比,既然秦先生不反對,我們便聯合請你擔任劍南道各大書院的掛名先生,明日你定個時辰,前來天府書院授課。」
眾人拱手一拜。
態度極其虔誠。
劍南道各大書院的掛名先生嗎?
秦小滿環視一圈那些滿臉期待的學子們,再看氣得快把高台摳爛的董繼澤。
這個掛名先生一當,不只他名氣大增,連帶著書院里的生意也歸他來接管了。
意外之喜。
何樂還不為?
「好,就這麼說定了。」
秦小滿答應下來。
台上台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歡呼聲過後。
當他們拿到新的上聯時,馬上陷入沉默之中。
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秦先生究竟有多麼厲害。
「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是念調理的調還是曲調的調?」
全部用調理的調音讀完的所有人,面面相覷。
接著,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看來能休息片刻了。」
經歷了一個半時辰的頭腦風暴,秦小滿也累了。
趁著這個工夫,準備喝口水。
剛走到唐姑娘面前,唐姑娘已經將茶水雙手奉上。
「謝謝秦公子為我仗義執言。」
先前是不想打攪到比試,她一直隱忍著。
如今看到秦小滿到來,唐清柔將茶水遞到手中後,便站起來,朝著秦小滿行了一禮。
就連她身後的天璇,也跟著抱拳一拜。
「咳咳咳……你搞得這麼鄭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收了多少好處,才替你說那些話呢。」
秦小滿剛喝了一口溫茶,還沒來得及咽下,一邊咳嗽一邊輕描淡寫地打趣著。
「若不是知道秦公子沒收我的好處,才說出那番話,我必定不會向秦公子如此鄭重地道謝。」
唐清柔說著,又福了一禮。
「我不僅為了我,還是為了那些空有抱負卻無處施展的女子,向秦……」
「別,你還是僅代表你個人更好,有些話它是好話,可指不定也能成為別人的負累,比如……乾瑞長公主。」
乾瑞長公主對外宣稱至今未婚未育,保百姓護國家。
個中取舍,滋味如何,也只有她個人明白。
而這其中難保沒有因為皇族壓力,不得不這麼做的原因。
秦小滿對著唐姑娘,話只需說一點。
她便一點即透。
「秦公子,剛才是我魯莽了,我確實只能我個人的意見,謝謝你,讓我認識到了自己認知的狹隘。」
唐清柔笑著說出這番話。
秦小滿見她笑容不是勉強,而且眼神更加了一份堅定的信念感,也不由得笑了。
正好一杯茶喝完,他指著還站在桌子旁的顧士元。
「再等我半刻鐘,贏了吃飯喝酒分錢去。」
他的話,成功讓唐姑娘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秦小滿這才往回走。
「顧先生,半個時辰馬上過去了,你要是想不出下聯還是抓緊時間認輸,也好再出一個上聯扳回一局。」
他的話無異于是給了顧士元一個台階下。
顧士元緊繃的身體,有了些許的放松,對他怒目而視。
「在我出上聯以前,你得告訴大家,你這個上聯怎麼讀!總不能你隨便湊了一個上聯來糊弄我們!」
顧士元自有他的堅持。
贏了也就罷了。
如果他輸了,絕對不能輸得稀里糊涂!
「一三八字讀條,調整的調,剩下的都是掉,音調的調。」
秦小滿不假思索地回答,坐實了他絕非胡亂寫的上聯。
「條琴、條新掉、掉掉條來掉掉妙……」
台下聞聲讀出,幡然省悟。
原來這麼讀!
「至于下聯嘛……」
秦小滿提醒顧士元。
「半個時辰要到了,顧先生還是把精力放在出能夠難倒我的上聯上面。」
他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誒!就不告訴你!
「……」
顧士元氣得再次直喘粗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啞著嗓子,惡狠狠地開口。
「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遇此則應如何避之?」
「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禮他、躲他、再過幾年你再看他。」
秦小滿張嘴就回,同時在心里默默補了個橫批「就差揍他」。
「……」
顧士元目瞪口呆地望著已經贏了的秦小滿,踉蹌著後退一步,一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滯。
「不、不可能,這世間怎會有人如此快對出我的上聯,這不可能!」
只要輸了就說不可能。
秦小滿也是听膩了。
趁著董繼澤還沉浸在震驚中,他對著眾人大喊出聲。
「我數十個數,沒有上來挑戰我的,今日的比試到此結束,下次再想挑戰我……抱歉,得看我心情和安排了。」
「十、九、八……」
「三、二、一!」
全場,沒有一個人再敢站出來。
哪怕是台下押注輸了的,也不敢出聲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