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隔著這麼遠,只砍一條腿砍得到嗎?」
他真的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所以,董繼澤跑得宅子里那條腿不管,剩下的那條腿……便留下吧。
畢竟還要留一條活口,應付官府方面的調查。
不然的話,董家死了一位小少爺,豁出臉皮去倒打他一耙的話,他也沒辦法像當初反殺王耀輝一樣,手持「國運」相護。
「能。」
唐參人狠話不多,接過斧頭就向前甩了出去。
咻咻咻……
斧頭像是割裂了空氣似的,打著旋,以刁鑽的角度,自上而下砍在了董繼澤的膝蓋上。
嚓!
「啊!我的腿!」
嚇得三魂丟掉七魄的董繼澤,終于在劇痛中回過神來,疼得哇吱亂叫。
「你丟的是一條腿,而我差點丟了兩條命,嚎啥子嚎。」
秦小滿吐槽一聲。
嗖!
下一刻,他就見唐叔從地上抄起一塊石子,往董繼澤的方向拋了過去。
咚!
石子到,董繼澤也應聲倒在了血泊里。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殺人啦!快去報官!」
「先別報官,先去找大夫!」
董家的奴僕們亂作一團。
由于家里的男丁,全部抽調出來殺人越貨,只剩下一群婦女。
當她們想要走出側門,查看情況,迎面看到滿地的血泊和尸體時,全部嚇得癱軟在地。
「死人啦!死人啦!」
「看來她們一時半刻出不來,董繼澤能否活命,就看天意了。」
秦小滿輕描淡寫地說著,根本沒把董繼澤的生死放在心上。
就憑董繼澤連危險都不顧,不知道往門里縮腿,一定是嚇出了一些毛病。
活著也沒辦法再危害他。
「走吧,去兌換契票,不要讓大家久等了。」
秦小滿這次依舊坐在了車板上。
他主動抓起了韁繩,沒有讓唐叔趕馬車。
別看唐叔很厲害,但不是鐵打的。
「公子,還是我來吧,一群烏合之眾,還傷不了我。」
唐叔還在逞能。
「唐叔,別忘記我現在也有內力,雖然很微弱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你不能瞧不起它是不?」
秦小滿故作輕松地婉拒了。
遠程投擲暗器耗費內力,他之前听不出來,認為唐叔面無表情便是毫發無損。
可如今內功入了門,便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唐叔的氣息微亂。
「駕!」
他勒緊韁繩再松開,趕著馬兒繞過眾多的尸體,往城東而去。
等他辦完事回來,相信官府的人也到了。
真虧得董繼澤他們為了辦事,把周圍都清空了。
像這種無頭案,查也查不出來結果。
人是董家找來的,只會查到董家自己頭上去。
受到驚嚇的董繼澤,少不了還要再受到官府的盤問。
「公子,剛才在牆那邊,還有兩個提前跑掉了。」
眼看錢莊在望,唐叔突然開口。
像院子里的人跑掉,按照當時的情況根本無法出手。
否則便不能將人引出來,一網打盡。
再者。
唐參自認,也沒有那麼厲害,能夠隔牆打死那兩人。
「吁~」
秦小滿先是一驚,接著淡定自若地擺擺手。
「無妨,跑掉的也不敢聲張,他們又不傻。」
只不過。
董繼澤的傷勢是誰造成的,估計瞞不過董必達。
是時候,吃下董家最後的一張底牌。
讓董家徹底失去皇商的身份了。
不然,後患無窮。
「駕!」
……
長公主府。
大廳里。
自從太陽落山,長公主便一直坐在桌子前。
她盯著桌子上的信紙,一動不動地盯了一個時辰。
「公主,听說您未在京機營吃晚膳,奴婢熬了枸杞銀耳羹,喝一碗祛祛心火。」
廚娘將羹湯放到長公主面前。
終于讓長公主成功地扭動了一下腦袋。
屋內屋外的所有人,見狀全部松了一口氣。
大家知道,近日京城發生諸多變故,讓長公主心里難受。
司將軍的軍權被天子借機拿走,董必達背著長公主險些壞了水轉筒車試用的大事,王副丞又調離京城去處理洛陽的爛攤子……
可越是這個時候,長公主越要振作起來。
否則,京城必將亂成一鍋粥。
長公主食完一碗銀耳羹,終于出聲。
「半夏,承制水轉筒車一事有結果了嗎?」
「啟稟公主,由瀘陽吳家承制,十五兩一架,運輸由朝廷統一負責,吳家的外孫方俊杰提拔為副匠官,昨日受罰的唐副匠提了正。」
半夏一口氣回答完,好奇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信。
他記得,這封信是唐川貝帶來的。
據說是富陽秦家的秦老爺所寫。
應該是感謝長公主的話。
可不知為何,長公主昨日卻沒有拆開看。
一直拖到了現在。
「十五兩一架,倒是比你收集的那些報價都要便宜。」
長公主面露玩味之色。
「瀘陽吳家倒是會辦事,價格低還肯讓朝廷賺筆運輸費,此事一定,水轉筒車的承制絕對不會易主,倒也不必擔心董家生事。」
只是這手法。
和賣再生稻讓天子定價,給夠了天子面子的手法一致。
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一招是秦小滿的主意。
「听說第一批冬服從劍南道運過來了,你派人向兵部傳個話,盯緊一些,讓董必達親自交接。」
以往,想要調度董必達,只需要向董必達傳令即可。
如今要經過他人之口,眾人還有何不明白。
長公主這是繼舍棄司家之後,又要與董家分道揚鑣了。
互相扶持的同伴最終背道而馳,也難怪長公主今日會呆坐一個時辰。
定是傷心極了。
「諾。」
半夏對于惹了長公主傷心的董家,心中不忿。
決定親自去打兵部尚書,將長公主今日晚飯都沒吃的消息傳出去。
讓大家知道,董家有多惡心人。
待到半夏走後。
就在大家以為長公主想通之際,卻見長公主又仿佛回到了剛才,繼續盯著桌上的信封,猶如一尊石雕。
一動不動。
「公主,還否再喝一碗?」
廚娘憂心忡忡地問。
廚娘與長公主從小長大,雖是丫環出身,但情分不同他人。
長公主知道她惦記自己,動手將碗放進托盤里。
「不喝了,沒胃口。」
長公主語氣里難得透著一股子抱怨的意味。
听得廚娘以及侍衛們驚愕不已。
「好了,把門關上,我想靜靜。」
長公主察覺到這一點,板起臉開始趕人。
廚娘還要再說什麼,看到長公主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凜然之色,輕聲告退。
「吱嘎~~」
房門閉合的一瞬間。
屋里的燈光明亮了一些。
近在咫尺的信封上寫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看得一清二楚。
「秦立夏……哪有人會把自己的名字寫滿整個信封?」
「這上面難道不應該寫由誰親啟嗎?」
長公主依舊是抱怨的語氣。
可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