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兩個。」
謝良夜也很迷糊。
正說著。
最前頭的馬車上,兩個頭戴月牙色帷帽的女子在丫環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微風吹過,帷帽邊緣墜的流珠叮咚作響。
頗有一種大家閨秀的高貴典雅。
秦小滿腦中不由閃過唐姑娘頭戴斗笠卻依舊驚若天人的模樣,想象著唐姑娘嬌弱扶柳般的情景,出走的神思又驚醒回來。
兩個女子下了車,轉身朝後面的馬車走去。
秦小滿湊近了,定楮一看。
發現其中有兩輛馬車十分熟悉,上面刻著的,正是「梁」字。
而當後面馬車下來的兩個字,戴著帷帽走下來時,秦小滿隔著面紗,一眼認出她們。
「大表姐,二表姐,你們怎麼在這里?」
原來六輛馬車里,不只謝家姑娘,還有同行者。
「小表弟的制衣行,只能謝家妹妹們來,我們來不得?」
大表姐撩開帷帽,嬌嗔一聲。
她一把挽住其中一位較為高挑的謝家姑娘。
「早知小表弟不歡迎我們,應該先讓謝家妹妹們先去家里坐坐,再來你這賞光。」
秦小滿看得出她在揶揄自己,打了個哈哈。
連忙比劃著制衣行里面。
「地方粗陋,還未收拾干淨,還請各位小姐不要嫌棄。」
除了梁家二位表姐,剩下的兩輛馬車刻著「黃」的字樣。
等到互相介紹完,秦小滿才知道。
原來是在嵋山上女學的黃家兩位姑娘,黃六小姐和黃九小姐。
正好趕上天府書院比試間,嵋山書院休假,和謝梁四位姑娘在嵋山游覽完,一同作伴回了天府。
由于權貴世家的姑娘,一般不將名諱告知外男。
秦小滿也只是不冷不熱地打了聲招呼,目光便落在謝家姑娘的身上。
剛要說正事,就被大表姐拉到一邊。
「黃九小姐的嫡親哥哥便是有名的才子黃清波。」
她壓低聲音介紹著。
「小表弟你在天府書院比試的事,我們都听說了,黃家兩位小姐,是專門來看你的。」
哦……
沒興趣。
秦小滿現在最急切的,就是確認打理制衣行的人選。
「謝四小姐、謝七小姐,想必謝二哥也和你們說了,是我想邀請你們來制衣行當管事以及設計圖案的畫師的。」
他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我們昨夜回程時,正好踫到二叔,說要考慮一夜,四姐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我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勝任才來的。」
謝七小姐揭開帷帽,露出一張顯略稚女敕的臉龐。
別看年紀小,辦事倒是利索。
秦小滿掃了眼旁邊面對生人有些緊張的謝四小姐,干脆先攻克一個再說。
「謝四小姐想當畫師,還是想當管事?」
優先開口的有優先選擇權。
他認為謝七小姐來之前,應該就選好了。
「我……秦公子,你別看我年紀比你還小一歲,但我自從記事起就和母親一起打理家里的鋪子。」
听到這些鋪墊,秦小滿聞弦音而知雅意。
「既然謝四小姐有這個本事,不如制衣行的總管事由你來負責。」
秦小滿主動提議,無疑是給了謝四小姐莫大的勇氣與信心。
「秦公子,你真的相信我能夠做到?」
在秦家制衣行,可不像是在自家一樣。
手底下的工人和掌事的都要磨合。
沒有一定的手段和見識,是把握不住的。
特別是,她還是第一次听說羽絨服這種東西。
新的商品進入衣鋪當中,內在如何管理,外在怎樣餃接,都是莫大的考驗。
「能不能,你不做怎麼知道呢?」
秦小滿一語雙關,掃了眼隔著帷帽看不清神情的謝四小姐。
按照一山不容二虎,以及謝家子弟凝聚一心的情況來看。
謝七小姐選擇了管理路線,那麼謝四小姐自然是畫師。
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完美。
「秦公子,我可以先參觀一下制衣行所制的羽絨服嗎?」
謝四小姐提出請求。
「可以。」
秦小滿痛快地答應下來,看到一旁的大表姐也露出好奇的表情,干脆比劃著門內。
「不如大家一起進去坐坐。」
謝家和梁家都不算外人。
至于黃家的姑娘……反正在府衙登過記,羽絨服乃秦氏獨創。
讓外人看到秦氏如何制衣也無妨。
此時,只有六間工房里擺上了桌椅,浣衣工和制衣工們正如火如荼地按照工序,各司其職地干著活。
哪怕有人進來參觀,她們也只是稍微抬了一下頭,便埋頭繼續干。
「秦公子,你的制衣行,真是的昨日才掛牌的?」
謝七小姐進來以前,原以為第一天開始做工的工人們,會由于工序不熟,或者是管理不到位,進來後看到一片混亂的場景。
眼前的這一幕,讓她大感意外。
「昨日傍晚掛的牌,昨夜有十來個制衣工制出了樣衣,剩下的就是按照工序干活。」
秦小滿輕描淡寫地回答著。
制作羽絨服不像是制作肥皂,流程十分復雜。
除了清洗和挑選羽絨與絲綢材料、裁剪與縫合,最後再進行質檢之外,並無需要保密的工序。
按照流水線的模式,分派好各自的任務即可。
「秦公子,假如我不知道這間制衣坊是昨日掛的牌,我還以為,我來到了一家老牌的制衣坊。」
不。
謝七姑娘去過其他制衣坊。
那里的工人們眼中無光,手腳笨重緩慢。
根本不像這里的工人們一樣埋頭苦干、精神十足。
「哈哈,可能是因為我招的熟手比較多,然後大家都是除了固定酬勞,還有計件的提成報酬。」
「由于每日三班倒,只能干四個時辰,大家當然要動作快一些。」
秦小滿的話,讓謝七小姐恍然大悟。
難怪大家干活這麼積極,原來是給得多。
再看最後出的成品,個個針腳均勻密集、不偏不歪。
謝七姑娘原本只有五成的信心,如今多了三成。
因為內部管理,只要在最初進料和最終檢驗上把控好,按照秦公子這種對待工人的法子,很難生出麻煩。
「四姐,你看這些羽絨服的布料,都是次等絲綢,你不必擔心做得不好,毀了布料。」
謝七小姐準備留下的同時,力勸謝四小姐。
「七妹,不得妄言。」
謝四小姐嘴上反駁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撩開帷帽,對著秦小滿福了一禮。
「若我當制衣行的畫師,設計圖案,必不會以玩鬧之心應付了事,還請秦公子放心。」
謝四小姐長得端莊大氣不說,性格也很穩重。
秦小滿見她三思而後行,就知道設計這一關也不必他操心。
「既然兩位姑娘肯賞光留下,關于酬勞方面,你們可以在這里先做十天半個月,熟悉了一切再提要求。」
這里又不流行試用期。
秦小滿為免她們適應不了制衣行的工作強度,並沒把話說死。
「秦公子說話辦事如此爽快,難怪我的哥哥們對你都是贊不絕口呢。」
謝七姑娘的嘴很甜。
明明是在拍馬屁,從她童真的小臉上卻只能看出真心的夸贊。
秦小滿頓時眉開眼笑。
「人以群聚嘛,還是謝家公子們優秀,當然了,我認為你們比他們也不差。」
秦小滿發自心底說的話。
卻讓在場的六個姑娘都愣了一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又說錯話了?
秦小滿發現自己除了和唐姑娘聊天時,能夠毫無忌諱。
和別的姑娘聊天總會冷場。
「小表弟,你只需要一位畫師?」
這時,梁家二表姐怯生生地開口詢問。
秦小滿看到六位姑娘全都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忽然福至心靈。